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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門》第18章 世間恩怨算不盡
  轉眼便出了正月,大夥都忙碌了起來,年味漸消。

  小童獨自一人,正枯坐在了窗前。

  孫義喊了聲叨擾走進來,小童便轉身站了起來。

  孫義道:恩公,我這些時日要出去跑動一趟,恩公且在府上養心。但有吩咐,只須對了人說,莫敢不從。

  孫義這些時日與小童閑聊,早知小童並無親人,其實他也猜得一二,否則哪有年底還不回了與家人團聚?他因要出去忙了,又怕小童一人無聊,故先來道個別,也想聽聽小童意見。

  小童道:你且忙了。左右我也無事,正想去遊歷一番。

  孫義大驚,忙道:我陪了恩公去,不知恩公想去哪裡?

  小童道:莫要恩公恩公的叫,倒叫的我不自在了。

  孫義隻得道:高公子是我孫家再造恩人,孫家一切便都是高公子所賜,這個孫家但有在世之人,皆不敢忘。以後銘記在心,不稱恩公便是。

  小童便道:我只是呆的煩了,想出去遊歷,並無目的,若在外面呆的煩了,也就回到此處。我也沒啥落腳處,你這裡倒是我個歸處。

  孫義聽得,就放下心來。

  孫義就道:高公子,我此次要去辦的事,卻還是與雷家堡有關。

  小童拿了眼來看孫義,卻是不語。

  孫義從懷裡掏出一本名冊來,遞與小童。

  孫義道:這份名冊,是上次有人在那雷家堡搜得後呈了上來,卻是藏在一極隱秘處,我想應是不同尋常。

  小童隨手來翻看那名冊,卻是一頁一個名字,後面都是寫了官職,又在下面寫了家中的成員。

  小童翻看下去,名字不少,卻是非但有金國宋國官員,連那西夏,也有數個。但卻並無雷姓之人。

  小童想起那雷家堡行事,便道:應是那雷家堡專行劫掠之事,與官府的人勾結吧。

  孫義道:只怕不止如此。劫掠的盜賊,哪有與官府這般勾結的?便是勾結,應都是交往了前去彈壓之人,且這雷家行事隱秘,哪有去結交這麽多官員的道理。再者我等雖是年三十突襲了雷家堡,他也應早有預料,既認得這麽多官員,為何不求了人來保護?

  小童深思半晌,也有了諸多不解。

  孫義道:我在金朝還有許多商鋪,這回也都要收了回來。須去弄得明白才好下手。若那雷家堡還有些後手,須得小心了才好。不知這些官員與他是何緣故,想先去探查一番。這些宋朝的官員,我自安排了人去查,那金國西夏的,我打算帶人親跑一趟。

  小童道:也好,反正我也閑來無事,那金國的中都,雖聞得其名,卻未見過,也可幫你跑一趟。

  孫義喜了道:如此甚好,高公子此去定有收獲。公子將名冊帶了,我自找人抄寫了兩份,我且將那金朝中都的幾處孫家聯絡人都寫了給你,公子自當去散散心,叫他們幾個跑腿就是。

  倆人便準備行程。本要給小童配了人手,小童卻哪裡肯?孫義知小童身手,自是放心,見他執意如此,隻好隨他。

  小童騎了黑馬便向北而行,一路上小童也不急,一到晚間便牽了馬入密室。這馬得了靈水,毛色越發鋥亮,腳力也自是快了不少。

  過得一個多月,小童才來到中都。

  小童未去孫家的聯絡人,先找個酒店住下,打算先了解下中都。

  這回卻傻了眼。

  這中都多是金國的語言,小童哪裡聽得懂?

  原先小童去過的地方,都是宋朝故土,多是漢人居住了的,便是那雷家堡也都漢人,這中都是金國都城,達官貴人多是金人,這漢人也都小心學了金國語言,便是那些金字,小童也不認得,如何與人去言語?

  小童原想易了容去查得些消息,這言語不通,如何查得?便是去盜得些書信,自己也不認得金文,如何辨得?

  小童不由苦笑起來,自己雖有這等奇遇,卻也不是事事都辦得了的,總有不及人之處。

  思索一番,想這些官員若與雷家堡有何勾結,應當都是有著同一目的,查得一個,便猜得其余幾個,那孫義定有法子探得些消息,自己的作用不大。

  小童安了心在中都閑逛,隻去查了那幾個人所在,便是大門也未進得,原想夜裡去查探一番,可思來想去,不識得文字又不通了語言,終是覺得除了驚動對方並無意義,還是打消了念頭。

  自己做不得,不見得別人做不得,莫要添亂就好。

  小童去見了在中都的孫家聯絡人,告知此行並無收獲,他們自有方法通知孫義,還是他們自己想了方法吧。

  小童便在十余日後啟了回程。

  還是回了孫家再說吧。

  小童晃悠一個月後才到得孫府,迎了小童的護院雙目泛紅,隻低聲叫了:高公子。

  小童便覺了不對。

  進得府來,那幾個識得的孫家人也含淚來迎。

  小童便問:出了何事?

  原來小童和孫義離開不久,便有三人夜探孫府,身手極是了得,在他孫府竟是來去自如,驚了孫家,報了孫義。孫義聞得,也不及告知小童,先回來坐鎮查探,卻在他回來次日夜間便被人擒了去,來人留了字來:人在中都南城司內獄。

  小童也是暗驚:孫府這般人手眾多,那些人竟在孫府直接掠了人去!

  小童隻得再去中都救人,也沒得他法。

  這回日夜兼程,那馬兒日日得了靈水,倒不用幾日又回得中都。

  小童立時去找那孫家在中都之人,先得弄清這南城司內獄在何處。

  那孫家人很快回了消息,小童知道了那南城司內獄所在,卻也知道那內獄尋常人便是靠近也是不能。

  小童便在遠處來探查。

  幾日便看出些門道。

  這內城司有幾個人每日來回,應是其中有些身份了的,每日辰時來,其中有漢人,可以化人進入。

  小童便盯上了那個年輕的漢人。

  這日傍晚十分,小童騎馬尾隨了他,看他去向何處。

  一處小宅院,倒是清淨。

  小童待他牽馬進了門,小童便牽馬進了密室,放好馬,才出來翻了牆進了院子。

  那人剛打開了裡門,聞得後面似有聲音,回過頭來,卻見一把短劍抵了自己咽喉。

  小童推他進了屋裡。

  直接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在那獄中擔任何職?

  那人道:小的只是個管營,叫宋成。

  小童想了想問:這管營是何職務?

  那人也想了半天,才回:算得是管那些犯人的小官吧,平時都是去查看犯人和管理犯人的。

  小童又問:孫義關押何處?

  宋成滿眼驚慌:關在進了大門往前走的二號內牢中。

  小童又問:在幾號監裡?

  宋成:隻他一人。最裡處的便是。

  小童再問:你如何進得內監?可帶得人去?

  宋成一聽便知小童要作甚,道:只需亮了令牌便可,便是不亮令牌,也人人認得我。但你卻是萬萬進不得,這內監絕進不得外人。我是帶不得你進去的。

  小童細聽了他說話,覺得仿他不難,便道聲:對不起了。

  便要拉他進密室。

  宋成一聽小童說對不起,立覺不妙,跪下道:莫要殺我,你去獄中,無非想要救那孫義,可那牢中遍設了機關,那牢中通道都隱了高手,若要帶人出來,只怕那暗箭便把你射死了。我替你打探消息就是。

  小童不意這人如此怕死,把這消息都說了。

  其實這宋成猜得小童心思,他定是想混進去救人,若真去救人,人救不得且不說,事後追究起來自己哪有命在?先把危險說了,打消小童念頭才好。若那小童仍要混入去,只要與自己無了乾系,自己便有一線生機。

  他這一跪,小童倒猶豫了起來,下不得手去。

  宋成見此,忙接了道:那通道上有些小孔,便是埋伏,有人在其中拿了機弩的,萬萬不可救人。更不可多帶人前往。你若要救人,可再等一個月,這人須得換地關押的,你可再來找我,我必向你透露他那時去往何處。

  小童道:把衣服脫了。

  宋成一聽,這人是要化裝成自己混入,長歎一聲:我真心幫你,奈何你偏要如此害我。你若要化作我,必是有破綻的,非要害我害你。也罷,你想裝作我去,便不要作聲,進了獄門直接去內牢,我每日都是先去那裡。你去看了便知。衣服也不用脫我身上的,這櫃裡相同的衣服還有幾套,你要穿去取便是了。

  小童取出套來看了,果是一樣。

  小童忽然問道:你若要現在去,如何進得?

  宋成道:去便是了,我是管營,自是任何時候都去得的。隻你化裝怕也進不得。

  小童又問:若要去看孫義呢?你可曾去看過他?

  宋成回道:每日裡都去看了,隻問了他話,看是否活著,保他不死。再看他有無交待。

  小童問:如何提人?

  宋成道:隻樞密院來人才可,且得那通道中人確認。別人無論如何都提人不得。

  小童道:好,我便易成你的模樣進去,且把你綁在此處,若果真如你所言,我去查看一番便回,回來就放了你,若非你所言,我自是回來殺你。

  小童取了他衣服,將他綁了,出得屋來,進了密室,去變作了宋成模樣,便又走進屋裡。

  那宋成自是驚得隻張了嘴來。

  小童道:如何?

  那宋成卻道:你你你竟有這般手段,竟與我無有差別!這回卻千萬莫要害我,千萬莫要救人。你做什麽別人定以為是我做的了,我是必死了。你到了內獄自有人開門,若有人不斷問起,你就說得了樞密院令,來巡查一番的,便無須再理他。令牌須得放好。你去了內獄莫要久呆,久了必令人起疑,你看完出來再定才好,你有如此手段我幫你就是,千萬莫要害我,立馬要去救了人來。

  小童道:好,我去去就回,只看人先不救人便是。

  出來騎了他的馬,就直奔南城監內獄。

  小童不知這宋成所言真假,但無論如何得去冒險一番,須得查找孫義。

  到得內獄,只在門前站了,便有人開了門,隻叫了宋管帶,便牽了他馬去。

  小童直接去尋那二號內牢。

  看見那牢門上方二號號碼,小童便入得牢來,卻是有通道向下,是個地下牢房。

  牢內雖是眾多守衛,卻無人來問小童。

  小童順了通道前行,卻拿眼余光來瞄兩旁,果是有暗孔。

  那宋成看來沒有騙他,有人藏了通道中。

  小童到得最裡間,果是見到一人,左手左腳均已沒了,不知死活地在地上橫了,臉卻是向裡,不知模樣。

  小童先去細察了獄房,並無暗孔埋伏,確定無人窺視,才輕叫道:孫義。

  那人挪動了身體,慢慢地回過頭來,一隻眼睛也被剜去,臉上雖不成樣子,卻依稀可見應是孫義。

  小童又叫:孫義?

  那人硬撐了身子起來,道:你要如何?

  小童聽得聲音,卻不是孫義是誰?

  心中一陣痛楚,只差落了淚來。

  便問道:誰把你擒來此地?

  孫義隻冷了一隻獨眼來看他,並不答話。

  小童隻得道:我是高公子。

  孫義身體明顯一抖,卻仍是冷了獨眼來看。

  小童道:徐家集,風隱刀。

  那孫義全身抖動起來,待要站起,卻是一仆,便向前爬來,全無形象。

  小童含了淚道:莫動,驚了別人。

  孫義聽了便不再爬動,一隻獨眼裡卻全是光彩。

  小童再問:誰擒了你來?

  孫義語音含混不清:卻不明白,只是夜裡數人擒了我來,一路行來此處,再對我拷問,只要恩公的消息,我如何能說?說了又豈有命在?

  小童問:再無其他人來問?

  孫義道:有個五十多歲的面白無須的人帶人來問過,只聽得人叫他李大人,那日帶了幾個人來問,再無他人。

  李大人,宋成提過樞密院!李曉山,樞密院同知!

  小童立時想起那名冊上的人來,這人象是排在了那名冊的第一位!

  小童便對了孫義道:我知道是誰了。你且安心在此幾日,務要保了性命。

  孫義一隻獨眼裡全是淚,隻低了聲道:恩公………

  小童狠了心便轉身離開。

  心中卻頭回發了狠來:為尋我人,竟對我的人如此,定要你們十倍來償!

  小童出了南城監內獄,直奔去了宋成那裡。

  進了院裡,先入密室牽馬出來,換了身衣服,回了模樣。

  再進屋裡,先把那宋成解了,問他:這些時日可能多給孫義些食物,保他性命?

  宋成忙回道:自是下了命令要保了他性命,不讓他死的。

  小童道:那好,你且多看護於他,我自會給你些好處。

  從懷裡掏出幾錠黃金來。

  那宋成忙伸手接過:大人放心,但在監中,我必小心看護。若有異常,必告知大人。

  小童聽得他一通官腔,也不責他,隻道:你曉得我本事,我已見了孫義,與他言語幾句,你小心應付。我已饒你一命,莫要再賣了自己性命。

  宋成隻道這人一去自己小命必是不保,未曾想有這等好事,還發了個大財。他雖是年輕,卻知官場手段,事情因他而起,怎會再去告密?

  小童出屋便騎了馬連夜趕往那李同知府,他早是知曉了那人住處,卻是未曾進得。

  他不殺宋成,一是要他去保全孫義性命,二是自己要連夜趕往李同知處,便是那宋成告密,也是不怕,自己在那李同知處,自是先得了消息。

  剛過亥時,小童便到得李府。先去把馬帶入了密室,拿了風隱,出來時一身殺氣。

  一個縱身便上了院牆,再翻身便進了院子。

  這李府守衛極是一般,並無幾人巡查,小童知他應無防備,只在內獄安插了人手來等待自己。

  小童仍是暗自小心了來尋,想這官家之人多有書房,不多時就尋得書房所在,從門縫裡看得清楚,果是有個五十多歲面白無須的人在裡面。

  小童便待推門而入,卻一轉念頭,入了密室變了他模樣出來,只是著了自己衣服。

  再拿了風隱推門便進得屋來。

  那人見了小童自是一驚,卻很快鎮定下來,隻淡聲道:可是那位孫家高人?

  小童也是一驚,這人反應如此機敏。

  這人說的也是漢話,看來這金朝中也多有漢人做了大官。

  小童道:你費盡心機,不正是要見我嗎?

  那人卻笑了道:還是未見得真人面目。果是高人,如此手段當真是入雷家堡易如反掌,可歎雷家堡卻隻防了外面,怎知你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手段。

  小童道:雷家已滅,為何你還如此替雷家強出頭?

  那人笑了道:雷家已滅?哈哈,雷家你滅得盡嗎?你可知何謂雷家?

  小童腦中突地就靈光一閃,隻驚了聲道:雷家人不盡是姓雷?

  那人也變了臉色,此人反應如此之快。

  小童道:是了,雷家堡之人淨是姓雷,且只有號碼,出了雷家堡卻不姓雷,才有了姓名。

  那人道:便是如此又如何?你可知雷家出來了多少人?

  小童問道:若有了名冊呢?

  那人複又臉色大變:你得了名冊?

  靜默半晌,道:這雷家合當絕了氣運,竟連名冊都能落入你的手裡。

  卻又看了小童道:你可知名冊之外有多少人?

  小童舉了刀來看:我且先把名冊上的人拿來一一逼問。

  那人卻笑了道:單是名冊上的人,便是給你十年功夫你也殺不盡。

  小童隻斜了眼看他:我有的是時間,雷家卻是只剩十年了。

  那人卻是毫無懼色:那你動手便是,孫家怕是不到明年便是不剩一人了。

  小童沉默半晌道:此事如何了結?

  那人大笑道:了結?你可知我雷家為何要滅了孫家?

  小童只看向他不語,顯是要靜聽。

  那人道:我雷家並不姓雷,乃是皇族後代。當初先祖降了他人卻仍是被害,死後卻給加封隆遇,如此辱我先祖,豈能乾休?我族人隱了姓名率了下屬遷居雷家堡,本是為了復國報仇,卻是被他人改了朝代。我皇室一族,趁了宋金交戰,本待助金國滅了宋朝,便是不能復國,至少賺得封王。可這孫家來搶我雷家生意倒也罷了,卻是宋朝細作,賺了金國的金銀來助宋朝。他斷我生意又幫我敵國,我要阻了他生意,防他助宋,若不滅他,如何阻止?他要滅我雷家堡,也是本事,可卻殺了我皇族血脈正統,斷我根基,如何了結?!

  小童忽地想起那密道中的兩位黃衣少年。

  也想起雷家堡種種,這便是了!

  雷家堡人本是皇族後裔,所以雷家堡的一切都合理了。

  雷家堡的人不盡是一族,應有許多皇族外姓的下屬。雷家堡族內通婚,實是多姓婚配的,所以外人進不得雷家堡,雷家堡外牆內分作幾處,原當是不同姓的,只在雷家堡內改了姓,所以男女盡是姓雷,並無外姓。雷家人只有出了堡才不姓雷,那些只有編號的怕是年歲一大便要外放作官或做了生意,才給了姓名,所以在堡裡並無名字。

  雷家堡的設置是效了皇宮的,他皇族之心未死。

  有了朝中這許多大官,雷家堡又立功死保了金國,自是不會有人去查他。

  那兩位少年應是此人所謂的正統傳人了,卻給孫義帶去的人殺了。

  為什麽不報了官兵去助?是因為外人不入雷家堡,雷家自信有本事平了此事,不須借助外人力量。

  他雷家還是小瞧了小童的本事,更不意有人能攻入凶雷家堡來。

  雷家還是有幸存之人,只是不知藏在了何處,可能一如孫家的暗衛。

  所以孫家攻入的消息還是被這些人所知。自己的行藏怕也被知道了。

  小童卻道:你雷家豈止是單滅了孫家,搶人殺人,那些壞事你雷家做了多少,又得了多少財寶?雷家十多歲孩子殺人手段你可曾見過?

  那人卻反問了道:我雷家堡搶人殺人?我等是皇族一脈,本是要得天下的,會去搶人殺人?那些被我雷家堡搶的,盡是些盜賊草寇,我雷家堡滅了多少盜賊,才保得這一方平安,我雷家堡建那高牆,自是防了那些山賊,難道能是去防了官兵?我雷家十多歲孩子殺人,你可知殺的全是作惡多端的賊人?可有一人不是作惡多端之人?那孫家人也隻一刀殺了絕不折磨,你自當知道!我族得的財寶又做了多少善事?賑災修橋修路,哪一樣少了我雷家堡?周圍數百裡可有罵我雷家堡的?除了孫家,我族何曾殺得哪個正門名家?且是那孫家本非善類,又不善罷乾休,還來探我雷家堡,要不以我雷家勢力,便是他宋朝的商鋪還不是說滅就滅,何能有人逃脫?

  小童聽了隻一驚,卻原來有這許多故事,自己哪了解這許多。

  最怕卷入爭鬥中去,卻偏是卷入了其中來。

  原隻以為是殺了這世上賊人,卻是又進入了宋金鬥爭,且插手了人家皇族鬥爭。

  這人說的話,哪裡是臨時編造的,小童又如何分辨不出?

  只怕這雷家堡與孫家,誰對誰錯並不了然,自己被那雷家守衛給誤導了。

  回想那日初遇雷家守衛,那人定是誤以為自己與孫家一夥,故先舉刀相向,那人之所以說雷家堡惹不起,是自認雷家堡口碑了得,對付山賊也不懼,又有了金國朝廷作了後盾,卻是怕誰?

  小童隻覺頭亂,這世間的種種,真真假假,哪有純善純惡?

  真作假時辨不得,善到頭來卻是惡。

  小童隻得道:此事須得作個了斷,你雷家要報仇,自當找我來報,便以我一人之力來對付你雷家高手便是。

  那人笑了道:你一人對付我雷家高手?好,且有十一人,你一人來戰?

  小童隻道:便是。

  那人沉默許久道:明日午時,南城外孤山山頂。你若一人來,從此便作個了斷。

  小童道:定必按時赴約,此前兩不相殺。

  那人道:兩不相殺。

  小童本想道此戰後兩家互不相殺,但想自己若贏了自是戰後互不相殺,輸了便是死,他又豈肯放了孫家?故只能在戰前先保得孫家性命。

  小童出來便騎馬奔向南城門,此時正是夜間卻是出不得城去。隻得先回了密室,把風隱刀放了靈水來淬。

  明日一戰,當真是生死之戰,雷家到底有何底蘊,自己並不曉得,那雷家突襲之隊與雷大都不是一般人物,自己是經歷過傷害的,須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戰。

  又練了會刀法,隻覺現在對刀法已有新的心得,方才去床上合衣躺下。

  有了心事,未到卯時,便醒了來,飲足靈水,才牽馬出了密室。

  近得辰時才開了城門,小童吃了早飯來等,早問了路,一路拍馬奔向那孤山山頂。

  須得提防了敵人。

  小童四處查看一番,山頂有一樹木茂密處,便近前去到得棵大樹後面,牽馬再進密室,去望門坐了靜觀外面。

  果是不到巳時,便有馬蹄聲傳來,聲勢不小,應是不下十人。

  一會兒便有兩人來樹前查看,極是仔細。

  不一會兒影像裡顯了許多人來,足有七八人來查看。

  這些人顯是見了馬蹄印,正在找馬兒的去向。

  小童驚的卻是,這些人都著了黑衣,且都蒙了面!

  雷家突襲之隊!

  這些人竟不在雷家堡!

  小童隻殺得其中四人。

  小童不知的是,這雷家堡進了八人,另有四人在密道裡被殺了。

  那些在牢中殺人的少年,便是用來培養了作突襲之隊和守衛之隊的人選,這些人並無名字,只有不再擔任守衛和突襲隊人選後方被賜名在堡中擔任職務,或是去外面擔任了官職。那雷九本也是要調去突襲之隊的,卻因近了年關,又少些歷練,才先在守衛隊中任了職。

  這突襲隊才是雷家堡的精英!

  小童原以為這些人藏在雷家堡,卻不意這些人都是常年在外打殺的。

  為何那些人躲在密道中並不出來,是在等這幫人回堡,再一起聯手,殺掉進堡之人。

  卻不意未等這些人回來,孫義便帶人來助小童滅了雷家堡,盡殺雷家人。

  所以這幫人便追到了孫家所居,再擒孫義,卻是要對付自己。

  小童心中十分警惕起來。

  小童取了袖箭,小心地裝了,又試射一番。

  再去變門冥想換了模樣,想得半天,只是模樣有了變化,化作個濃眉大臉青年。

  再去望門來看,那些人不知去了何處,已不在附近。

  未及午時,小童持刀現身自樹後轉了出來。

  剛走向山頂,便聞得幾聲呼哨。

  一行人打馬圍了上來。

  果是十一人。小童默數了不作聲。

  這幫人才是雷家堡精英,隻不知是否還有。

  一行人將小童圍了,也不作聲,隻細細打量了小童。

  一人打破了沉默道:你這藏了馬兒徒步來戰,想是設好了逃跑路線了吧?

  眾人哄笑起來。

  小童卻哂笑道:我要搶匹馬來何難?只怕你們卻要騎了馬快逃了去。

  那人似是首領,沉了聲道:我雷家堡便戰至一人,也絕不會逃走!

  小童道聲好,突一伸手,一支袖箭射向近旁之人面門。

  人卻縱身而起,揮刀劈出。

  那人側面一閃,躲了袖箭,不等回過臉來,便覺眼前寒光一閃。

  胸上已著了一刀,骨裂聲傳來。

  小童一個閃身,已跳出圈外。

  電光石火間,已死一人。

  一片死寂。

  小童早收了袖箭,瀟灑地立了看向眾人。

  小童初顯身手,便驚了眾人。

  那人發聲道:無須再留活口!

  眾人打馬直衝過來。

  再過得片刻,一陣狂亂,場上又死了三人。

  那為首之人卻見小童身上半點傷也無,喝聲:聚了來!

  剩下七人便不再來圍小童,打馬聚到了一起。

  小童持了刀邁步向前。

  小童在雷家堡受傷心裡一直小心,只怕不是這眾人對手。可那次受傷一是沒趁手武器,再是輕視了對手,他心裡卻有了陰影來。

  這回他這一瞬時間就殺了四人,確定自己的身手遠在這些人之上,便有了信心。立了刀笑問:怕了麽?來比比誰的刀快,哪還用得上什麽陣形。

  再不是剛得知是雷家堡突襲隊時的不自信。

  以他現在的對戰經驗又豈是那時可比,況筋骨又得洗煉。只要不是輕敵,以他身手又持了寶刀,世間哪有對手?

  那七人隻聚了一起兩排立了,也不來攻。任憑小童羞辱。

  小童忽一個俯身衝出,揮刀斬向馬腳。

  身形一矮,回旋刀法連環使出,便一個回跳立了身來。

  前排三匹馬倒了下來,雖未曾傷得人,馬兒卻是廢了,馬上之人也栽了下來。

  那人再道:下馬。

  眾人都下得馬來。

  小童立了刀笑:這是放了馬兒想好了逃跑路線嗎?還是覺得不騎馬的好?

  那人並不答話,臉色平靜,隻道:聚擊。

  六人背向為首之人將他圍在中間,卻是留了空隙,向小童慢慢移來。

  小童這回風隱寶刀在手,不是操了短劍那時,又才殺了幾人,信心暴增,哪有所懼?

  一個縱躍,便是揮刀就劈。

  那中間首領,卻是自後一個縱身來擊。

  小童登時便是以一擊三。

  小童改劈為擋,將前兩人刀勢擋開,再去擊那首領手中之刀。

  兩刀相擊,發出沉悶之聲。

  便在此時,隊形一變,那人還在中間,小童卻也到了中間,又成合圍之勢。

  小童便要回身殺出去再說。

  可中間那人刀勢凌厲,竟是纏住了小童,脫身不得。

  他手裡的刀竟也不同尋常,斷他不得!

  小童與他纏鬥,自是佔了上風,卻左右都有刀風,那些人瞬時變換了站位來殺,小童一時間有些忙亂。

  竟還有袖箭飛來!

  這是用了小童招法,真是與君心有戚戚焉,都使了偷襲來,現時報!

  小童前支後擋,在中間閃跳騰挪,受眾人圍攻,一時便落了下風,衣服身上都有了劃傷。

  縱是身法再快,對了這麽多高手,總是有跡可尋,何況中間那高手身法也是極快,刀法了得,不好脫身。

  還帶了袖箭偷襲!

  好在小童寶刀在手,若不是眾人懼他寶刀,只怕他早已受傷。幾十回合下來,來攻的刀被斬斷幾個。

  一時雙方都得不了手,只是刀來人往,令人眼花目眩。

  忽地一陣彩煙射來。

  毒煙!

  小童立道不好,哪敢再去托大,忙合了手去。

  便隻這合手功夫,背上還是著了一刀。

  小童回得密室,先去生門治了傷,再去望門看。

  那些人還在原地左右,不過又取了聚擊之勢,背對著中間那人,神色一片緊張。

  奶奶的,人多倒是算了,竟還偷襲放毒都用上了,不講武德了,老子沒點秘術還真叫你們給了結了!

  小童嘴裡咒罵起來。

  持刀在手,蒙了大塊濕巾來結實扎了,便出密室,這回心中氣是大了。

  一現身,卻差點撞在一人身上,小童信手便是一刀再加個回旋。

  鮮血四濺,那近了身的兩人幾乎同時倒了下去。

  小童一個騰身在遠處立了。

  身上一片血紅,便似渾身是傷。

  卻見余下五人,仍是取了聚擊之勢,隻不來攻。

  小童笑道:你們這包圍圈子又小了些,越發精致。

  小童這回蒙了面,因再進密室,雖已變回原來的模樣,卻不易被人發覺。

  中間那人卻發一聲喊:合擊!

  那些人隊形一變,又合圍了來。

  小童哪裡再給他機會,不等這幾人圍得,趁了他分散沒有援手,小童早揮身急斬,這幾人刀也不完整了,哪裡攔得住這寶刀來殺,瞬時便又有兩人死於刀下。

  小童又跳了開去,這三人哪裡圍得?

  小童持了刀用手來抹刀上血跡,意甚閑暇。

  三人也止了身。

  原以為小童負了傷來合擊,卻又連折二人。

  中間那人澀了聲道:你到底是何人?中了刀又中了毒,還能不倒,這也罷了,可又會得些忍術隱形!我雷家堡竟去招惹了你這種怪物,真是氣盡!

  小童道:雷家這合圍之術,也不怎地,卻反覆來用,現在只剩了你們三人,不氣盡難道是力盡了?

  三人聚了一起,仍是立了刀,顯是要殊死一搏。

  小童淡淡地道:就不能好好談談?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那人道:談是外面人的事,雷家堡人卻隻知拚了生死。

  發一聲喊,三人又齊向小童殺來。

  小童不再閃避,揮刀相迎。

  這回用靈水濕布蒙了面不怕他放毒,又隻三人無法放暗箭,無了偷襲之憂,小童人如風來,刀如風去,人刀相逼,勢不可擋。

  隻消幾十個回合,三人都著了不知多少刀,只是支撐了不倒。

  小童隻盡情去舞的刀來,修煉唯快不破的刀法,移形換影,刀光一片,並未著力,否則三人早被砍殺了。

  終有一人倒了下去,卻是中間那人。

  小童也止了身形,隻平伸了刀去,卻是不動。

  另兩人急來扶他,那人已口吐鮮血。

  想是小童這回舞得盡興,把刀使了劍勢,破了他的內髒。

  那人摘了蒙面,小童見他有四十多歲,眉目卻並不狠厲,他邊吐了血邊道:天滅雷家,天滅雷家!我等小看天下之人,竟是十一人不敵你一人,使族人蒙羞,萬死莫辭!

  另兩人渾身是傷,卻是不顧,隻來扶他。

  那人突地大笑,揚起刀來,卻是抹了脖子!

  那兩人見得,哭叫一聲:令主!一人隻喊完立時抹了脖子,另一人見得,隻遲疑半分,便也抹了脖子。

  小童原與他說不拚了你死我活,便是不想殺他,隻想要捉了他來換孫義,這事發突然,倒壞了小童打算。

  小童想了半晌,卻去拿了他那寶刀,割了他腦袋,與刀一並收入密室。去洗了血漬,換了衣服,再騎了馬下山,去那李同知府。

  到得府來,不過是未時時分,小童將馬放入了密室,又翻牆直去書房。

  他想這李同知便不等自己,也定是等了那幫突襲之隊。怕更是等那突襲之隊的人才對。

  果然遠遠就瞧見人在書房。

  小童防他有詐,先拿了風隱,再取了那人人頭,才現身來他書房。

  小童卻是多心了,特意拿了刀,備了袖箭,書房內卻只有李曉山一人。

  小童隻把那人頭往他面前書案上一丟。

  李曉山只看一眼,便是一個趔趄,已是站立不穩,扶了書案,幾欲摔倒。

  捧了頭淚水直湧,卻是不出聲。

  小童問道:這回可是了結?

  那李曉山終是抹了淚抬起頭來:你一人殺了他十一人?

  小童道:若有幫手,你覺得他會上當不成?

  李曉山拿眼盯了小童:雷家堡惹了你,真是合當滅門!你有如此身手,我雷家堡竟還去惹你,真是不識天下能人,井底之蛙,井底之蛙!

  小童隻道:我隻想了結了恩怨,雙方就此罷手,可好?

  李曉山合了眼道:有你在,我雷家如何報得仇去?

  小童道:你隨時可來找我報仇,但絕不可再向孫家下手。

  李曉山看向小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孫家若非宋朝細作,我雷家何必要去滅他孫家?孫家卻是全力來對付我雷家,我便罷手,他可肯了善罷乾休?

  小童道:你著人放了孫義,他便不再糾纏,我自寫了書信由你著人交給他。我也不向那名冊之人下手。

  李曉山道:放不放他,都是一樣,這仇與他結了,仇人卻是你。有你在一天,殺他有何意義?

  小童並不答言, 卻自去他案上取了紙筆,尋思半晌,落筆寫道:

  善惡是非,終是難辨。害你之人,已被我斬殺,恩怨自當揭過。名冊之事,萬勿去追。不參福事,無有禍來。孫家須慎之,慎之。

  再提筆半晌,似有許多話,又無從再談。待要署名,卻不知應寫了高一凡還是小童,猶豫半天,卻寫了:高公子。

  寫罷交給李曉山,讓他來看。

  李曉山看得,頹了聲道:不參福事,無有禍來……也罷,我即著人放了他去。

  小童道:好,你將信交給他,我叫人在門口處等,望你守了信。別又弄些手段。

  李曉山滿面苦澀,隻道:還有何手段?卻還有何手段?雷家堡這回是真的沒了。有你這般存在,卻又如何鬥得?他不來尋仇,我等卻去惹他作甚?

  卻跌坐在地。

  小童自去喊了孫家在中都之人,讓帶了人去南城監內獄接人。

  自己卻已不想再見孫義。

  既已知了這許多故事,回想起來,小童知道那李同知並未騙了自己,反倒是這孫義隱了許多事情。想孫義去雷家堡的許多事,一路又有官兵護送,這孫義定是宋朝細作無疑。小童因那洪方,極恨了奸細。孫義隻讓小童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受人利用的棋子罷了,對他再無好感。

  救他一命,終是有得感情,至少曾是把他當作親人一般。

  問世間真心幾許,卻道除了親情,唯有利益相依。

  小童自騎了馬行開,一時了無心情,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兩手去合了印記,連同馬兒入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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