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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門》第14章 問塵
  待得醒來,竟是餓醒了。

  小童迷糊中去飲了水,隻覺腹中仍是饑餓,隻想吃東西,頭腦便清醒了起來。

  出得秘室,還在山中,卻是草木變換,已非來時的景象。

  原坐下的大石似是依舊,馬兒卻早沒了蹤影。

  小童這一睡也不知現時日月,上次睡了數年,這次還隻道是數月,小童無了坐騎,那馬兒只怕是回了嶽父家中,隻得又返了去村中。

  近了午時,進得村來,立時便察覺了不對。

  村口的樹木房舍全然不是記憶中的,雞犬之聲相聞,小村似乎恢復了往日景象。

  小童隻覺入了夢中,頭腦一片恍惚。

  行得家中,已變了模樣,但小童卻是認得,敲了門,出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渾不認得。

  小童隻得問道:此處可是陸豐先生居處?

  那青年隻睜了眼來打量小童,半晌方道:正是此處。您是何人,如何稱呼?

  小童遲疑道:我是他的晚一輩親屬。

  青年臉上便現了警惕神色,道:你是他什麽晚輩?我祖父可是只有我父親一個後人,你這年紀是他什麽晚一輩?

  小童聽得一團糟,硬拉了門闖入。

  門庭依舊,小童入得院來,見那灶堂內有幾名婦女正在忙活,幾人扭過頭來,都是一怔。

  小童哪還敢喊嶽父,隻大了聲問:陸豐先生可在?

  屋裡一人應聲道:家父已仙逝數年,閣下是哪位,如何認得家父?

  走出一人,約略四五十歲,相貌堂堂,頗有神采。

  小童聽得,一時呆住。看了那人許久才問道:你可曾聽說過高小童?

  那人眼神便亮了起來:閣下與他何故?

  小童沉默許久道:我是他後人。

  那人立時熱情起來:快快請進,未曾想能見了姐夫後人。

  那身後青年原是一臉敵意,聽了這話,呆了半晌,一溜小跑地過來,又是端凳又是端茶,已是一臉仰慕。

  小童愣怔半晌,已然猜得,嶽父已去,卻是有了後人。這後人已然中年,嶽父怕是將自己之前事跡全告訴了後輩。

  坐了喝茶細詢,小童才終於明了這一睡竟是已過了五六十年!

  那陸豐呆在山村,族人都沒能抗過疫情,小村幾乎歸了高豐一人。好在北人南遷,不願在金人手下生活,來的人日見增多。凡來小村的,陸豐便將村中屋舍免費相與,土地廉租,不幾年小村便複了往日熱鬧。土地盡歸陸家一人所有,陸豐當了真正的一村之長。便又娶了一年輕妻子,雖是五十歲,還是讓妻子懷了孩子。這陸豐活到近一百歲才去世,竟是走得比妻子還晚。

  這陸豐兒子也做了一村地主,自是不用下田。此時已是到了孫輩,孫子也成了家,有了子女,兒孫共住一處。

  那中年人便是陸豐兒子,這青年人的父親了。

  這中年人見來人不說是子是孫,隻一味說是後輩。想那小童現時怕至少也過了七十歲。這邊看小童不過二十幾歲模樣,也隻道來人是小童的孫子輩,所以雖是熱情,還是當晚輩了來待,隻不以輩分相稱。

  那中年人道:我父親生前最是念叨的,便是姐夫高小童。我也知姐夫乃是大能之人,心中甚是仰慕,隻不知他現在仙居何處?

  小童道:他去清修多年,隱了形跡,早不與外界答言。

  那中年人皺了眉道:便是逢年過節也不與家人團聚?

  小童道:只是教人捎了口信來報了平安,不與我們見面。

  那中年人又皺下眉:那你此次前來卻是為何?

  小童便道:他怕陸老前輩已仙逝,不知有無後人,特意讓我來探望一番,也好報平安與他老人家。

  那中年人開了眉笑道:姐夫還是沒忘了我們陸家。在下陸高隱。高人的高,隱藏的隱。

  小童一時愣住。這名字似乎……。

  那中年人喊道:趕快殺雞宰羊,好生招待貴客。

  眾人又是一陣忙碌。

  待上得菜來,中年人喊了妻子上來,兒媳卻絕不肯入座,便幾人坐了。他拱手道:我知你們高家不是凡人,父親早說若無姐夫便無我陸家,也便是沒你們高家便無我陸家。我且借此酒,讓我代陸家敬你們高家。

  小童便落了淚來。

  那一家人便愣住了。卻不知這人哭什麽。

  小童端了酒杯,起了身道:哪裡說得上什麽沒有高家便無陸家。高家隻恨當初幫不了陸家,心懷愧疚。我且以此酒敬了陸家先人。

  便雙手舉杯過頂,方才緩緩移下杯來飲了。

  陸家眾人都是聽不明白看不明白,隻招呼了吃肉吃菜。

  菜肴豐盛,小童這些年未曾進食,身體隻依了靈床靈力,肉體卻是靜止不前,極需了養份的,早餓得急了,便也放開吃了去。酒未喝得多少,這菜肴卻是未停過的吃,隻吃得驚了眾人,隻道這人莫不是來蹭吃的?

  那當家的先是起了疑心,剛來時報了高小童之名,自己驚喜之余倒是大意了,這人至今未明身份,來後只是大吃一頓,卻是啥也未曾說得明白,讓人雲裡霧裡。自己拿他當客人,並未深問。這回看他這般行徑,想他自遠方行來,也未見行禮腳力,卻是如何行來?這來了多時,既不稱自己前輩,也不說自己輩份,只怕有太多可疑。

  這飯吃完倒真是吃完,飯菜俱皆被小童吃得不剩。撤了餐具,上得茶來,那中年人端了杯,便問:不知官家如何到得此處?可有他人在外等候?

  小童想了想道:並無他人,只是一路行來,近得此處,原先的馬兒驚了去,沒了腳力。

  中年人嘴角有了笑意。此人看來不僅騙吃,還想騙了盤纏馬匹。

  又再問道:隻不知官家如何找到我陸家?又如何得知我們陸高兩家有緣的?

  小童一聽便察覺了不對。

  這話時間問的不對。口吻也不對。

  小童嘴角便也揚了起來:您這是不信我是高家之人,還是以為我另有不軌之心?

  那中年人也不回答,隻問:閣下與高小童如何稱呼?高小童後來夫人是誰?他有幾個子女?他家人現住於何處?

  倒真把小童給問住了。

  那中年人又再問一遍,小童仍無回答。

  那中年人沉了聲道:我家中雖無幾個奴仆,這村裡卻全是我的人,我隻一聲便有數十人趕來,莫要失了顏面。

  那青年人已是站了起來,回到了初時的警惕神色。

  小童便問:我要如何證明自己?

  中年人道:你便是能拿出幾兩銀錢,我也信你不是行騙。

  他心想這人吃的這許多,怕是不知幾時未吃得東西了,哪裡會有銀錢?若有銀錢哪會少了吃食?只是不知他如何曉得陸家與高家的秘事,所以不肯放了此人。若僅是騙了吃喝他倒不是介意。

  小童又給難住。

  金銀是有的,卻放在密室。

  小童隻得道:我出去取來。

  中年人道:我才問你,你說隻你一人,馬兒也驚了去,你去何處去取?

  小童道:我自有存放處,不必告與你知,你若不信……。

  原想有啥作個抵押,好離了此處去取些銀錢來。可想自己啥也未帶,值錢的半分也無,便沒了下文。

  中年人厲了聲道:不成你入我這之前不放心將錢財另外存放了?真要我喊人不成?

  小童低歎一聲,消失不見。

  隻一會功夫,便手持一把金錠又出現在陸家二人面前。

  那陸家父子還怔在當場。

  他隻伸手低了聲道:這些可值幾十銀兩?

  那中年人竟是直跪了下去。

  陸豐生前將小童的事,雖未詳說與他聽,但每次提起姐夫,父親隻說其姐夫高小童乃天下大能,來去自如,對陸家有救命之恩,無高家便無陸家。如有一天只要是有人稱是高家來人的,務要盡了心力去接待,高家不會虧待了陸家。

  他未見到什麽姐姐姐夫,隻反覆聽到了高小童三字,以及父親不斷提到的大能。還要務必去盡心接待了高家人。

  這人倏忽來去,金銀滿手,施展的卻不正是高家的大能之法,這個怎能騙得?

  無論這人與小童是何關系,確是高家大能無疑。

  後面青年見父親跪了下去,也跟著低頭跪了下去。

  那中年人澀了聲道:我拙眼不認真人。這般對待高家人,確是丟了陸家臉面。願看在我父親在天之靈,寬恕了我這不肖子孫。

  他心中卻隻納悶恩人之後這等功法,何以會數日無餐可食,隻百思不解,卻是不問。

  小童忙去扶他,他雖是貨真價實的姐夫,也不能去受妻弟的跪禮。何況他現在只是高家後人。

  那中年人起身後,這回揣了小心,問道:可肯多駐留幾日,也好讓我補個歉意。

  小童將那金子遞過去:這錢就當付個馬價吧,去幫我買匹馬來。我也要快些趕回報了信去,本也耽誤了些時日。

  中年人哪肯去接,卻道:這村中馬兒是有,腳力卻是只怕不行,我讓人騎了去給你買匹好馬。

  小童聽得,忙道:有馬便成,我路上再換就好。

  便要去看馬。

  中年人便又跪了下去:我這說了有馬,還不如說無,至少恩人會呆在這破村中幾日待買得馬來,也好與我補了歉意。你這一急去,分明是不原諒我陸家了。

  小童又急扶了去:這又說得哪裡話來,快快請起。

  口中對這妻弟仍無稱呼。

  中年人雖是立了身,也不再糾纏為何這人始終不稱自己前輩。因為既是小童之後,無論如何都是後輩。他隻介意這人走是不走,故仍糾纏了此事:閣下須得呆上幾日才行。

  便是這稱呼就有了生氣之意,似是怪了小童不給臉面。

  小童心中隻道罷了罷了,開了口卻是:那就多搔擾各位幾日了。

  中年人便立時讓兒子去安排住處,竟是安排他住了西間,正是自己的住處。

  待小童入得房來,不由怔住,房子作了翻新,自己早看出來。這格局未變似有點守舊,可這屋內卻是幾乎未有變化,除了物件換新,布置依舊,一時又恍惚起來。

  待定了神來,卻明了一件事:這陸家一直在等自己歸來。

  這陸家絕不會將這作了客房,之所以讓自己來這裡住下,定是因為自己稱是高家之人,此屋隻為高家。那陸豐定是盼了多年,守了多年,也告訴了後人繼續守候多年。

  陸豐在等什麽?

  自是等他歸來。

  便不歸來,也盼高家來看顧下陸家後人。

  只有他知道而且確信高家有大能。

  小童一時不知如何對待這陸家,似與自己無關,卻又似與自己千絲萬縷。

  與自己無關,是此後人隻與自己嶽父一人有關,與嶽母及妻子無任何關系,自己與嶽父也不相欠,原是一別不見的。

  與自己千絲萬縷,卻是嶽父嶽母已逝,妻子早去,這留下的親人,怕也只有這陸氏父子二人。自己若是不管不顧,真是對不起嶽父和妻子的在天之靈,且自己睡了五十多年,這一醒來,還是入了陸家來尋,與他相關,怎不天意!

  小童在陸家住了,便熟知了陸家人丁:這陸豐後來隻生得這一兒子, 兒子卻是生了一兒一女,這兒子的兒子卻是生了一女一男,男孩卻是剛出生不久,未足一歲,還未有大名。

  小童去意已決,卻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相與陸家。自己的大能無論如何是絕不可告知陸家的。

  轉眼三日過去,想那買馬的也快回來,這日,小童竟去見了妻弟陸高隱,私道:你我兩家,前情今誼,自不必去說。高家原是應護得你們陸家周全。你們陸家如此,我回去報了自是安心。我有事在身,不宜在此久留,我們高家雖有些異能,卻無大用。我且留些靈氣與你孫兒,或能助你陸家開智強體,去病延壽。

  陸高隱聽得大喜,岔了聲道:我這便將孫兒抱來。

  將那小孩抱在懷裡,小童原被逼在他面前隱身,這回也不隱藏了手段,當面直接便消失不見。

  喂那小孩喝足了靈水,小童便將人抱回,出來交與陸高隱:這小孩我給開了靈性,也不懼些邪毒。但須得讓他讀了書去,將來出仕入官,也能保你陸家平安。此中秘密萬勿讓他人知道,便是家人也勿多言,莫自毀了你陸家平安。

  陸高隱聽得,自是應聲連連。雖是不懂得個中秘密,卻自是千恩萬謝了去,自是不會向外人道得。

  兩日後買馬的歸來,正是一頭黑色的駿馬,只是毛色有些不純,卻是俊健。

  小童見得,立時直將頭靠了馬去,一時百感交集。

  自古便是相見時難別亦難,小童終是離了陸家,上了山路,向北而行。

  這一路西來,本想要隱世,卻終是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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