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又早早地開始了工作。一整晚我都在擔心奈子今天會不會給我送午飯。我站在我們的卡車旁邊,和邁克爾、矮子、大衛一起等著金和他的守護者小隊的到來。
一種可怕的不安感席卷了我,從我的腦海裡開始,蔓延到我的胃裡,一直呆在那裡。如果我能聽到奈子在外面街道上的腳步聲,這種感覺就會立刻消失,但無論我多麽用心地聽,她都沒有來。
回收站的玻璃門打開了,一個胸脯豐滿的男人故意朝我們走來。他剃了光頭,穿著一套搜索者的裝束。
“這個家夥是誰?”矮子懷疑地問。
那個比我年長至少10歲的人走到我們跟前時停了下來。“好了,夥計們,都過來。”
“你是誰?”我問道。隨著守護者們加入我們的搜尋之旅,利的被捕,以及我即將結婚的震驚中,我沒有心情再驚喜了。
“我是你們的新隊長。我叫庫珀,不過你可以叫我老板。”他一本正經地說。
沒有驚喜了。
“你說什麽?”矮子生氣地厲聲說。
庫珀低頭看著矮子,簡短地回答了他。“我們對你的前任團隊領導的魯莽行為表示關注,鑒於我在該職位上的豐富經驗,我被任命接替他。”
“我就站在這裡!”我向這他道,心裡納悶到底是誰決定讓我們跟他在一起,這時我想起了金中士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所以這是他做的。也許他擔心自己會失去未來的姐夫和妹妹進入北端的機會。
“哦,這可真好。”他厲聲說。
“算了吧,庫珀。”矮個子說,故意拉長自己的名字。“我們有一個隊長,他對我們做得很好。你可以回去找那個給你命令的人,讓他們把你趕走……”
邁克爾可能很高大,但他反應也很快。還沒等他說完,他的手就掐住了矮子的嘴。“矮子說得有道理,庫珀,”他用一種更禮貌的語氣說,“我們需要的是另一個工人來取代利,而不是一個新的領導。是誰讓你來的?”
“金中士,”他回答道。
我的懷疑是真的。這種侮辱感覺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們外出搜尋時所有的自由都消失了。守護者不僅到處跟著我們,確保我們不再參加任何業余活動,現在這個傀儡也要在每個工作日的每時每刻都和我們在一起。
我還想到,按照金的指派,庫珀可能是守護者的線人。
“那麽,我們現在都沒事了?”庫珀帶著優越感問道。
“好極了,”大衛回答道,他瞥了我一眼,希望我能做點什麽來擺脫這個小醜。
“好吧,這就是我做事的方式,”他開始說。
“規則一,這是硬性規定——我們是搜索者,不是守護者——我們不得以任何理由與斯克爾交戰。如果你看到斯克爾,拉響警報並撤退。
第二條,我的話就是法律。如果我說了什麽,你馬上就去做,不要大驚小怪。
規則三,我們是來收集金屬的,別無他求。要是讓我發現你們當中有誰偷看別的東西,我就揍死你們。”
守護者的大毒蛇選擇了這個時刻到來,小心翼翼地倒進院子,直到它靠近我們的卡車。當庫珀衝出去和金說話時,我示意他們靠近一點。“只要這個叫庫珀的家夥和我們在一起,就別讓我舔舌頭找東西,好嗎?”
“為什麽?”大衛問。
“如果守護者聽說了,他們可能會懷疑伊恩是別的什麽人。”邁克爾解釋道。
“但是盲人可以做到,”大衛指出。
“我知道,”我回答說,“但我又不是瞎子,所以別提這件事,好嗎?”
“那麽我們要怎麽做才能發現斯克爾的詭雷呢?”矮個子問道。
“我們得小心點,像往常一樣。”我沒有告訴他,在守護者加入我們之前,我用超聲波從周圍的聲音中反射出來,檢查是否有陷阱。
現在我們真的要蒙在鼓裡了。
金走過來,庫珀跟在後面。“我聽說你們已經見過新隊長了。”
我們激動地四處走動,但誰也沒有說話。我和我未來的姐夫有了眼神交流,想要抗議,想要大喊大叫,但我知道這不會有任何效果,所以我閉上了嘴。
“那麽,讓我們開始行動吧,”金說,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們將接受領導層的變動。
“我要開車。鑰匙在誰那兒?”庫珀問道。
我本想說點什麽,但我太專注於我希望聽到的聲音——那是奈子的腳步聲。如果她在我們開車離開的時候來了呢?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又一次怠慢了她的努力。
“瓊斯,準備好你的屁股!”庫珀大聲。
我看了看表,當我看到已經九點過五分時,我的希望在絕望的岩石上掙扎。她不來了。我昨天一定傷害了她的感情,使她對我失去了興趣。我知道這不會有什麽結果,但我還是想和她談談,哪怕只是簡短地談談。我泄氣了,走到卡車旁,坐在庫珀旁邊。
邁克爾,謝謝你坐在後面逼我坐在這個笨蛋旁邊。我從後視鏡裡瞪著邁克爾,他對我報以最輕微的微笑。
庫珀開車來到卡爾頓的一條街道上,那裡有一條搖搖欲墜、雜草叢生的人行道,一條柏油路已經裂開,坑坑窪窪。這條街上的房子都很舊,都是磚砌的,所以結構上仍然完好無損。雖然很多木製品很久以前就已經腐爛了,所有的窗戶都被砸碎了,有風吹進來。
“好了,夥計們,”庫珀在我們爬下卡車後說。“回收站說我們的鉛快用完了,所以準備好,我們要把這些房子都剝光。”
我瞥了金一眼,他正站在停在卡車旁邊的“大毒蛇”車外面。他密切注視著我,想知道我被降職後會作何反應。
“我們已經處理過這條街了,庫珀。”我說。
“是嗎,瓊斯?”這樣的話,跟我來,我會帶你去所有你錯過的景點。”他的語氣是居高臨下的。
“我們什麽也沒錯過,”我斷然向他保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啊,年輕人的傲慢。現在跟我來。等我指給你們看了能找到鉛的地方,我們就分頭行動,分成兩隊去搜查房子。”
庫珀從卡車上取下梯子,把它靠在最近的房子上,對我們說話,好像我們剛從學校畢業似的。“你會發現,煙囪和電線連接處周圍的鉛板被用作反光。”他爬到梯子的頂端,然後停了下來,感到很驚訝。“哦,那些斑點已經被去掉了。”
在那之後,他帶著我們走遍了整個房子,在飛簷、下水管底座周圍、導體頭和窗框等地方尋找鉛板,直到他把所有可能的鉛源都找遍了——但沒有找到一塊碎片。“告訴過你我們什麽都沒錯過,”我說。
庫珀瞪著我。“你知道的瓊斯;搜索隊已經在這些郊區工作了一百年了,我怎麽知道是你們把房子洗劫一空呢?”
我的隊友們一直在為我們的勝利而沾沾自喜,這時他們彼此遲疑地瞥了一眼。我們要怎麽證明是我們乾的呢?
我真想用拳頭猛擊庫珀那狂妄自大、無所不知的表情,但不知怎的,我勉強忍住了這種衝動。“看看洗衣井口上方的屋頂,”我回答說。“你會發現一些我們找到的東西,但卻被遺忘了,你知道,因為紐霍姆的公民是不允許碰它們的。”
庫珀抓起梯子,跺著腳回到屋裡。片刻之後,他帶著三支用塑料包著的步槍回來了。“你應該把所有的槍支都送回回收站,這樣它們就可以交給守護者了,我相信你知道這一點。”
“證明是我們把房子洗劫一空, 不是嗎?”我完全不理會他的話。
庫珀把臉貼在離我一英寸的地方。“我不喜歡你,瓊斯。”說完,他跺著腳去把步槍交給守護者。
我和我的隊友悄悄地互相擊掌。
“我們隊得了一分,瓊斯,”矮子笑著說。
在那之後,我們在墨爾本指定的區域開了一圈又一圈。在卡車裡吃完午餐後——顯然,如果你不做任何體力勞動,你就不需要真正的午休時間——庫珀找到了一家舊餐館,餐館的地板上鋪著薄鉛板,用來防水。
在我們工作的時候,我的隊友除了回答直接的問題外不會和庫珀說話,而且他們總是叫他“庫珀”,而不是“老板”,這讓他非常惱火。為了在傷口上撒鹽,他們叫我“老板”。
我的朋友是最好的。對我自己來說,因為奈子今天早上沒有出現,我非常沮喪,幾乎一句話也沒說。
那天晚上回到家後,我迅速洗了個澡,穿上了最乾淨的便服。我必須很快回到父母的公寓,把我即將到來的婚姻的細節敲定。
一想到要娶西耶娜·金這樣的姑娘,我就不寒而栗。說實話,我知道在紐霍姆很少有婚姻涉及愛情關系,但我一直希望尊重我的妻子,與她和睦相處。我不認為她會這樣。
敲門聲把我從幻想中驚醒。
我以為他們是來串門的,就把門拉開,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動。
站在我面前的是奈子,她穿著長到大腿的粉黑條紋襪子,穿著一件超大號的藍黑相間的男式絨布襯衫,當作裙子穿。她手裡拿著兩個裝滿新鮮食物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