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締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風,起於青萍之末270余波劍符宗。
正如張五長老所言,這裡正在進行一場大搬遷。
大荒山脈星河劍宗所在之地,雖在數百年前不說多好,但經過這麽多年的梳理開發,說是九州西北的靈機祖脈都不為過,乃是天地靈機匯聚之地,可比劍符宗這疙瘩小地方好太多了。
而修仙問道,天地靈機自是首要的。
所以,在確定星河劍宗戰敗離開,劍符宗兩位老祖自是第一時間開始組織宗門搬遷事宜。
只是,他們的底蘊終是差了些,至少沒有星河劍宗的洞天,也找不出似鬼靈門的巡天法舟,就隻得用人來運。
各種小件的物品就放儲物袋中,大件的則堆放到一種拚裝起來,有著數十平方空地的法器上,這種法器可離地數米,再由一群劍修推著走。
好吧,光是這搬家,就顯出了底蘊上的差距。
但此時若是從高空往下看去,一群劍修似螞蟻搬家一般的忙碌移動,也頗為壯觀。
與此同時,青龍山之巔。
劍符老祖迎風而立,他身後站著洛逍遙。
此時,洛逍遙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劍符老祖雖沒有回頭,卻感知的清楚。
直到洛逍遙終是忍不住時,他才微微側頭,看著對方,問:“你是有話想說?”
“是!”
“那為何不敢直言?”
“我,我怕您生氣。”
“你不說我才會生氣。”劍符老祖眉目一揚,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吃相太過難看?
星河劍宗雖是戰敗,卻非是滅宗,我現在就著急忙慌的搶佔地盤,很是不妥?”
洛逍遙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總覺得如此的話,太過急切了些。”
“那若是依你,該是如何?”
洛逍遙脫口而出:“自是該盡數派遣宗門弟子,去山下斬殺那些鬼卒鬼將,平息鬼患,救民於水火,樹立我宗門威望,贏的民心。”
“民心?民心!”
劍符老祖‘呵呵’一笑,道:“我活了很多年,見過了人心鬼蜮,自相殘殺,比之妖魔鬼怪更甚。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就明白,所謂民心,從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凡人,他們不過是草芥,割了一波又長出一波,只要雲州還在人類手中,總還是一輪一輪的冒出來。
真正的民心,掌握在那些世家豪族,官宦武夫,乃至於修士宗門之中。
掌握了他們,自然就掌握了人心。”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的道:“鬼患之危,說到底不過是疥癬之患,我們現在真正需要重視的不是他們,而是其他仙宗。”
“祖師,您的意思是說,還有其他仙宗敢和我等爭搶雲州的主權?”
洛逍遙就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難道還有仙人級別的大能存在?還得是兩位?”
“你啊,太實在了……”
劍符老祖幽幽一歎,道:“他們或許沒有這等實力,但你為什麽非要把目光隻局限於雲州之內?”
洛逍遙反問:“您說的是其他七大仙門大宗?”
“還有趙氏皇族,有神霄道宗,乃至於域外妖族。”
說到這裡,即使是劍符老祖都不由感慨:“你得承認,星河劍宗雖‘今法成仙之術’不算完善,但宗門實力著實夠強。
七位宮主更是將劍修殺伐之力推到了極致,比之七位真正的仙人都敢打敢拚,肆無忌憚。
相反,我劍符宗雖有兩位劍仙,但我從不敢說強過老夫子,而你大師伯,也不敢說比那七位宮主中任何一位殺力更強。
至於弟子輩的,那就更不如了。
我等的實力,若是想站穩雲州,就得求一個快,準,狠;得在其他宗門還未做出反應,未來得及串聯之前,站住跟腳。
否則,這日子就難過了!”
劍符老祖對局勢的認識還是挺清晰的,並沒有被那即將到手的‘永鎮雲州’之名,衝昏頭腦。
只是洛逍遙還是不忍道:“那雲州的鬼患,我們就真的不管了?
祖師,真的會死很多人的?”
劍符老祖眉頭微皺,最終幽幽一歎:“我知你憐惜凡俗民眾,可非我不願,實在是不能也。”
頓了頓,他又道:“等我們真正站穩了腳跟,再多多給些補償吧。”
話說到此處,洛逍遙終是明白,自己已經做不了什麽了,他雖然還是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這就是宗門實力不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暗暗歎了口氣,道:“那祖師,我先下去忙其他事兒了。”
“別急,這個給你。”
說著,劍符老祖又自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了過去。
洛逍遙接過,看一眼就童孔放大,那令牌非金非玉,入手溫潤,居然是一整塊造型奇特的靈泉之眼凋刻而成,上面還有‘劍符’二字。
這是劍符令,在劍符宗,見令牌如見老祖,類似於皇朝的‘如朕親臨’,就效果而言,那真不是開玩笑的!
“祖師,這是?”洛逍遙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
“逍遙,我需外出一趟,既然想坐穩這雲州,我就得像當年的星河老祖一般,一一‘拜訪’過這九州的各大宗門,驗證一番神通劍法。
說不得,過上幾年,也得舉辦個‘劍符法會’之類的。
這一行,我非得親自出馬不可,得要一些時日。至於這宗門搬遷事宜,我就想由你盯著。”
“我盯著?不是,還有幾位師伯師叔在,怎麽也輪不到我啊?”
“他們若是有可造之材,我也無需讓你現在出頭,可一個個的,皆是扶不上台面的阿鬥,只能辛苦你了。”
頓了頓,劍符老祖才道:“你就把這看成為對你的考驗吧,此事做好,這劍符宗下一任宗主,就是你了。”
“可祖師,弟子實力不足,就怕……”
“我給你的劍符令,你當是擺設不成?”
劍符老祖語重心長:“值此雲州大變之時,我劍符宗雖得了天大的機會,可也立在風口浪尖,一步行差踏錯,那就是萬劫不複。
亂世當用重典,所以,逍遙啊,別狠不下心來!”
“是!”洛逍遙咬咬牙,應了,只是一轉念,他又問:“師祖,可我大師伯去哪裡了?若是有他在此坐鎮,不就更穩妥了?”
他口中的大師伯,自是劍符老人的第一親傳弟子,正陽子。
“他啊,自然有某些地方需要他去坐鎮。”
“這雲州,以前真不覺得,現在才知若想入駐,卻是發現需面面俱到,何等的不易啊。”
這幽幽一聲感慨,消散在山風中。
……
中州,西北方向。
西京,刺史府。
已是深夜,那刺史大堂上卻坐著一人。
他容貌並不算英俊,但眼神幽深難測,舉手投足間有種沉穩威嚴的氣勢,只是兩鬢已然斑白。
此時,他正手拿一冊書卷,正秉燭夜讀。
只是,他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書冊久久未曾翻動一夜,雙目更是沒有焦距,略顯呆滯,神色有難言的憔悴之色。
這一位,正是上一位人皇四子,雲州一力支持的正統繼承人,四皇子趙胤。
要說這一位也不容易,本來人皇之位就是他的,卻被補天教從中作梗,愣是給弄出了個‘九龍奪嫡’的局面。
索性,星河劍宗是真的給力,鼎力支持讓他隨意發揮,用了許久時間,幾番大動作,終是將這雲州給整理完畢,繼而發兵中州,欲要奪回這人皇之位。
這一路坎坷,他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著實不易,眼前更是局勢大好,再進一步,就能奪回江山。
可沒成想,此等關鍵時刻,自家的後台居然倒了!
是的,自家的後台星河劍宗居然沒了,在千年不遇的一次‘萬鬼日行’中,敗退無蹤了。
這消息傳來,即使是以他的城府,都覺得荒謬絕倫。
可等他得了消息,想去尋雲淵劍尊吳一平商量時,卻發現,這位劍尊,包括他帶來的星河劍宗弟子,早已經消失了。
誰也不知他們去了何處!
此時,趙胤如何不知,他已經被放棄了,但站在別人角度,又沒法過多責怪,實在是宗門都沒了,你還能指望雲淵劍尊又如何?
這一次,唯一的好消息或許就是在那等消息傳來之前,他領著的二十萬大軍破了西京城。
憑借西京城內那龐大的物資儲備,和手中的二十萬悍卒,讓他足以撐上一些時間,勉強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不至於消息傳來,就樹倒猢猻散。
可就算如此,他也清楚,自己撐不了多久。
除非,在此之前,他能尋到新的仙門大宗給予他足夠的支持。
可仙門好找,八大仙宗級數的,又能有誰願意傾力助他?
可要是沒有仙門的支持,就中州的下一輪攻擊,神霄道宗派幾位高功大修來此,他就得兵敗如山倒。
哪怕是以他的城府, 這等局面也他愁白了頭。
也就在他出神之時,眼前的火燭陡然發出‘劈啪’的爆燃聲,火焰竄的老高,差點燃著了他的頭髮。
可就在趙胤心中怒火淤積,難以發作時,卻見四周的侍衛宦官皆佇立當場,表情僵硬,一動不動。
再抬頭時,他就看見一渾身金色劍符繚繞的中年男子,凌空立與殿前。
他看著趙胤抬頭,就笑著道:“四皇子思慮太深,我來此已是許久都未曾回神,小小玩笑,請四皇子見諒。”
“自我介紹一下,我乃劍符宗上一代宗主,正陽子,當然,你可以喚我一聲正陽仙人。”
“此來,是為解四皇子之災厄,更是為解雲州之禍患。”
“不知,可否討一杯茶水?”
許久許久,有渾厚男聲響起:“貴客來訪,自是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