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我愈發覺得虧欠你了。”

　聽著周念薇幽幽的話語，方林很是慚愧。

　好像確實如此，除了最近這半年，自成婚之後，他們可謂是聚少離多，鮮少有相聚的時候。

　而剛消停了半年，他又要出遠門了。

　“你知道就好。”周念薇白了他一眼，很是懂事道，“正事重要。”

　“平日裡婆婆與婉兒經常過來陪我，娘那邊我也要隔三差五地過去請安，確實不方便離京。”

　“你便與她去吧。”

　“你懂事得讓人心疼。”

　“那你這幾日便好好疼疼我。”

　“遵命！”

　七日後。

　方林與凌雲二人，踏上了旅途。

　自從大周一統北域後，火車和鐵軌的鋪設，就一直是最優先級的，此刻正好，他與凌雲二人剛出了京都，便聽見了“哐當哐當”的火車發車聲音。

　方林熟悉的黑色煙霧，已然出現在了這個世界。

　“這鐵疙瘩還真是神奇，有了它，百姓們於各地往來倒是方便多了。”

　“就是這黑煙的味道有些難聞。”

　“難聞嗎?”方林有些出神，吸了吸鼻子，“確實挺難聞。”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聞到了，還真挺懷念的。

　只是，以往是在地上聞，現在是飛在天上聞，他娘的，差點噴了老子一臉。

　這玩意兒確實不環保。

　不過在這種科技荒漠的世界，環保這個概念，暫時還沒有任何意義。

　“有興趣上去坐坐麽?”方林饒有興致地提議。

　凌雲一臉嫌棄，

“有什麽好坐的，速度慢得跟龜爬一樣。”

　“確實，咱們要是坐這個，猴年馬月才能離開北域。”方林笑了笑，不再跟著火車，調轉方向。

　凌雲見狀，亦跟了上去。

　十分鍾後，二人在一處驛站上方停了下來。

　“卑職見過侯爺。”

　很顯然，方林已經是這個驛站的“常客”了，遠遠望見他，驛站的兩名鐵架軍士便提前跪伏，拜見。

　“免禮。”

　方林點了點頭，很是隨和，帶著凌雲進入驛站。

　與尋常驛站不同，這處驛站乃是新建，且整體建築的顏色為大紅色，很是顯眼。

　走入其中，步行數十步，方林二人來到了驛站一處大廳。

　不時有人從大廳走出，見到方林，先是一愣，而後紛紛行禮。

　方林頷首示意，腳步不停，走入大廳。

　直接引入眼簾的，便是一道鬼域開口，有二人高，呈橢圓形，形狀很是穩定。

　不時便會有鐵甲軍士，或者身穿官服之人從開口處走出。

　而方林到來之後，鐵甲軍士開始清理開口，不準旁人繼續出入。

　不知情的原本還要理論一番，一聽是冠軍侯駕臨，立即噤聲，目光四處掃視，待最終見到那道年輕英武的身影后，目露敬仰，深深一拜。

　“抱歉諸位，公務在身，先行一步。”方林對著四周再度頷首，隨後沒有停留，帶著凌雲踏入鬼域。

　這便是現在北域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士的出行方式。

　普通百姓坐火車，貴族們則直接通過鬼域，快速往返大周的每個角落，並且，隨著大周一統北域，這個可以快速往返的范圍正在持續擴大。

　這道鬼域開口，是直達大周京都的，所以很是繁忙，但從這個鬼域出去，來到大周邊境後，另一個鬼域開口，便沒有多少人了。

　而借到這個鬼域後，方林二人便直接出現在了北域最邊陲的一個小國之中。

　方林沒有大張旗鼓，故而小國君臣並不知曉他的到來，否則以方侯爺如今在北域的聲勢，這小國不說舉國歡迎，至少皇室中人，都要來鬼域門口排排隊，禮拜上官。

　言歸正傳。

　從鬼域開口出來後，方林沒有停留，直接便帶著凌雲，往南飛去。

　這是北域的最南端，前方有著連綿千裡的山脈，過了這片山脈，便是這個世界的北海。

　北海之中，海妖眾多，且海平面極不平靜，絕世之下，極難通行。

　這也是北域與中土隔絕頗多，鮮有往來的原因。

　單單這一個北海，便限制了中土與北域絕大多數人口往來。

　當然，突破也方便，一個龐大鬼域便能裝進百萬人口，所以北海僅能擋擋普通人，中土與北域若當真展開大戰，北海什麽都擋不住。

　至於大聖境，區區北海，就更擋不住了。

　是以，宗元之前千難萬難才跨越的北海，在方林和凌雲眼中，只是稀松平常，輕輕松松便越了過去。

　僅僅三天時間，他們二人便從大周的京都，越過了山和海，來到了中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是剛剛抵達中土的邊陲，沒有被戰亂波及，這裡的情況要比方林想象得好很多。

　這是一個小國，與世無爭。

　不過方林二人剛來，便遭遇了一點小麻煩。

　他們被一隊妖族士兵給攔了下來。

　是的，這是一個人族的國度，但卻無法擁有武裝，所有武裝力量，都是妖族。

　這放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在如今這個時代，便是在北域，妖族都只是人族的附庸，更何況在中土。

　然而在那隻蛇妖崛起後，這便不算什麽了。

　至少，妖族僅僅只是佔據了武裝力量，這小國之中的百姓，仍舊安居樂業，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也即是說，這個小國，人族是需要看妖族臉色行事的，因為人家的拳頭大。

　而方林想象中的中土，則是到處戰亂，民不聊生，妖族肆虐的。

　是以，這兩相對比，目前的情況其實還可以接受，不算太誇張。

　被攔下來後，方林有些納悶，他們二人剛到中土，便已經換了服裝，且都是粗布麻衣，並未身穿華服，好好地走在街上，怎麽就被妖族士兵精準攔了下來?

　不過很快，他明白了原因。

　只見這妖族士兵當中，為首之人正死死盯著凌雲，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事實上，為了防止麻煩，凌雲已經易容了，現在的樣貌比之原來，可謂是天壤之別。

　但二人沒有想到，就這樣，還是因為美貌被盯上了。

　方林自然是不可能吃虧的主，見那妖族士兵居然直接就要伸手去抓，他直接一個巴掌，將對方扇出了十幾米遠。

　這是手下留情了的，這妖族士兵不過地級的實力，方林可以一巴掌將他扇成粉末。

　而他這一出手，便將這一小隊妖族士兵們嚇了一跳。

　剛才飛出去的是他們的隊長，地級實力，居然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直接被扇飛，對面這人絕對是個高手！

　什麽時候，這彈丸小國，也有這等高手了?

　而且居然正巧被他們給攔下。

　什麽運氣……

　不過顯然，他們並未懼怕，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其中一隻小妖當即便化作原形，化作一隻樣貌醜陋的大鳥，飛到空中，尖銳鳴叫。

　這是在叫支援了。

　對此，方林自然不懼。

　他就不信了，這中土邊陲小國，妖族能駐派什麽高手過來。

　即便當真有高手，能高得過他這個大聖境?

　別看那隻蛇妖已經快要踏入祖之境，那是因為成了魔，其余大妖，即便是整個中土，只怕也沒幾個大聖境。

　除非已經有許多大妖都成了魔。

　即便如此，他旁邊還有恢復到了祖之境的凌雲。

　放眼天下，何懼之有。

　很快，四面八方，不斷有妖族敢來支援。

　同時，這小國的官方也來了不少人，將方林二人圍住。

　這就讓方林有些不理解了。

　你們懼怕妖族勢大，被人搶奪了武裝權，這便罷了。

　同為人族，我對他們出手，你們便是漠然以對，我也不會怪你們，但你們居然幫助妖族，助紂為虐，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因為不知他的具體實力，大量妖族趕來後，並未急著動手，並且，似乎他們也在等某個領頭的妖過來。

　而方林也沒有急著動手，掃視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了人族官方的某個領頭的官員身上。

　他開口問道:“你是這裡最大的官?”

　那名官員點了點頭:“我乃是這萬林城的城主。”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面色有些難看道:“我不管閣下是何實力，閣下最好束手就擒，莫要連累旁人。”

　“這話什麽意思?連累誰?”方林一愣，這話說的，邏輯上面似乎有點問題。

　“你難道不知，凡有主動襲擊妖族者，誅九族，殺一妖，抵萬命?”那城主開口道，望向妖族，“此人竟敢對妖族的大人出手，定不是本城之人，往諸位大人們明鑒。”

　“殺一妖，抵萬命?”方林聞言，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這個規矩，是誰定的?”

　“誰定的?自然是我族大妖定的！不僅此地，整個陳國都是如此，已施行半年之久，你現在裝作不知，未免可笑。”

　上方，遠遠傳來一道陰惻沙啞的聲音。

　眨眼的功夫，一頭灰色猛禽來到上空，雙翅展開，宛若一片龐大烏雲，遮蔽了很大一片區域的陽光。

　對此，方林頭也不抬，“滾下來說話。”

　不過是個超凡級別的小妖罷了。

　話音落下，那灰色猛禽便仿佛被一直無形大手抓住，直接摜在了地上，擊得亂石橫飛，塵土飛揚。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方林這一手，不僅將那城主嚇住了，也將妖族們也嚇住了。

　之前還好，那被打得倒飛的畢竟只是地級而已，現在就嚇人了，灰翼大人可是超凡第一境的大妖，此人竟然只是一句話，便將他弄得這般狼狽?！

　妖族們都不傻，有相熟的紛紛對視一眼，默默後退。

　此人起碼是超凡第二境的強者，甚至有可能是絕世強者！

　該死的，這萬林城不過陳國邊陲小城，而陳國亦是中土邊陲小國，從哪裡冒出來這般強者?

　那灰色猛禽被摜在地上後，很快化作人形，變成了一個面容陰惻的年輕人。

　他站起身，面色凝重地望向方林，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隨意。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重要嗎?”方林輕笑，“重要的是，你攔不住我。”

　“攔不住你，無妨。”灰翼冷聲道:“你若不束手就擒，此城將會被屠。”

　“你拿這些與我無關之人來威脅我?”方林一陣愕然，同時也有些生氣，“妖族已然放肆到了這般地步?在人族的國度，一言不合就要屠城?”

　“這是我妖族聖境大妖定下的規矩，他老人家眼下正在陳國都城坐鎮，乃是我族在陳國的首領……束手就擒吧，待查清事實後，若罪不至死，可饒你一命。”

　一旁，那名城主也緊接著開口，情真意切道:“這位兄弟，妖族的大人紀律嚴明，只要你罪不至死，便不會要你性命，千萬莫要意義用事，更不能讓整座城的百姓為你陪葬啊！”

　方林望了他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是他也知道，這不能怪他，妖族勢大，既然定了這樣的規矩，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既然不能改變環境，就只能適應環境。

　若是他也擁有自己這樣的實力，自然也不會這般軟骨頭。

　而若是將自己換成他的角色，亦只能這般行事。

　不過，他並不準備妥協，望了那灰翼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殺了你們全部?”

　灰翼直接點頭道:“你可以殺了我， 你的實力強過我，自然可以將我等全部擊殺，但是，一旦我等身死，這座城的百姓，一樣是全部屠滅的下場。”

　“呵，跟我來這一套。”方林自然明白妖族的這個套路，笑道，“莪再多問一句，那要是你們那個聖境大妖也死了呢?要是這整個國家的妖族都死了，是不是這整個國家便都要陪葬了?”

　灰翼點頭，“這是自然。”

　“可以，那咱們不妨就在這釣魚吧?”這話方林是對凌雲說的。

　“你決定。”凌雲點頭，對他的決定表示無條件支持。

　“那就在這釣魚吧，不過畢竟是邊陲小國，應該釣不到真正的大魚。”方林點頭，而後直接揮手，將除了那灰翼之外的所有妖族，全部化為齏粉。

　完事之後，他望向驚愕不已的灰翼，“我給你一個機會，去將你們那聖境大妖給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