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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練習生》第7章 倔強孩子
  當初友誠有了辭職的打算,他第一個商量的人就是母親王連梅。他在鄆陽市發起了視頻電話,當提出要辭職的打算之後,屏幕那邊是觸手可及的驚恐:“什麽?你要辭職?”

  “對。”

  “怎麽回事啊?出什麽事了?你回家來過年那會兒,不還乾得好好的嘛?“

  過年那會兒,友誠拎著公司分發的一箱箱年貨,回老家去看望外公、外婆、祖母,親戚朋友把他一頓好誇。如果說有什麽理由讓他還不舍得這份工作,那麽它所能提供的那一點點“面子”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數人都會覺得,“修飛機”一定是一份高大上的技術工種,想必這麽重要的工作,待遇也會很好。當然了,修飛機本身的確很複雜,不過“修飛機”這個噱頭的吸引力,把真實狀況大大地裝飾了一番。

  “那時候也不好,只是過年說的吉祥話罷了。要說為什麽突然辭職,因為我犯了點錯誤,和領導有了點矛盾。當然也不是什麽大錯誤,公司沒有記錄在案的。但是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不適合這份工作。”友誠知道母親肯定要問什麽叫“不適合”。

  “不合適的意思有很多。第一是熬夜,我不想熬夜了,而且我也熬不了夜,熬一回夜就掉一回頭髮。”友誠把額角耷拉的頭髮撩起來,故意給母親看:額角的頭髮很稀疏,能看到一小塊發亮的頭皮。

  “你那是自然地掉頭髮,那是天生的,你年紀也不小了。”

  “並不是!那我乾工作之前怎麽從來沒掉過?而且我爸和你都不掉頭髮!”友誠說的是真的,他本也有一頭茂密的頭髮,可是他親眼看著頭髮一天天地飄零,到現在已經稀疏了很多。

  “你那就是上火而已。”

  “上火能天天上火嗎?”友誠沒好氣地說。他突然就沒有興致再說下去了。

  “那你們同事有和你一樣的嗎?”

  “有掉的有不掉的,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

  之後友誠又列舉了很多理由。“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我之前也說過,我大學就選錯了專業,我現在想換一行。這行我本身就不喜歡,沒有多大的動力。‘郎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我覺得要是我再繼續乾下去,我可能會在這個崗位上乾一輩子;就算有突破,也不會太大。三十年之後,你再來看,可能我還是拿一樣的工資,乾一樣的活。跟你說公司的情況也說不清楚,至少我乾這個本身就沒有勁頭。”

  王連梅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她當時的表情,和此時此刻像極了。

  她的眼一眨巴接一眨巴,像在無聲地歎氣,嘴卻癟成一條縫子。明顯是有很多不認同的想法,卻又不敢說出來,因為她又很容易自我懷疑。在她的思想裡,這件事一定是極其不妥的。

  “你說,你為什麽不談?”

  “我現在還不想談。況且我連工作都沒有。”友誠抗拒地說。

  “你現在沒工作,以後可以找啊。你好歹是一本,怎麽還找不到工作?

  “這個小姑娘是俺同事的親戚,和你一個年紀,我看了照片了,長得很好看!微信都給你了,你也不找人家聊天;就只能趁過年你倆都在九山,讓你倆見見面。你說你不想談?你不想談就能不談了嗎?你難不成還想找個仙女?就是七仙女真的下凡了,她能找上你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現在不著急,以後有你著急的時候!

  “你不知道嗎?你沒聽說嗎?李家豪的孩子已經滿地跑了,你跟人家一比什麽也不是。

你要是想出家你也得把頭剃了呀?這件事是我和同事早就商量好了的,你要是不去,我怎麽和她交代?我不管你怎麽說,就明天了!明天你就得給我去找人家!”  “說了不去就不去!真要談對象的話我自己會找,不用麻煩你!”友誠火氣上來了。

  王連梅是一個固執已見的人。關於找對象這件事,她已經提了不下一百八十遍了,也許正掃著地就會突然嘮叨起來。家裡的舊沙發她老是覺得橫著擺要好看,友誠卻說橫著擺會很難看,於是她就作罷,可下一次她又會忽然地提出來,還是要橫著擺。就這樣反反覆複,逼著友誠親自把沙發橫了過來。

  最令友誠不滿的是王連梅的消費觀,友誠曾屢次勸誡她:“一筐爛蘋果,如果是你的話,你肯定會從爛的開始吃,因為你不舍得扔掉。這樣本來不爛的蘋果也爛掉了,你就會吃一整箱爛蘋果。你就應該撿好的吃。”而王連梅卻言之鑿鑿地說:“你以為過日子這麽容易?手裡有點錢不都是一分一分攢出來的?誰家擠牙膏不是恨不得放火車軌道上?那些有錢的你打聽打聽,都是省吃儉用過來的。”

  “牙膏放鐵軌上只能擠爆了!你說的沒有道理!”

  友誠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改變一下她的想法,倒是別人嘴裡不經意地一說,她就會拾到心裡去。友誠曾反覆強調自己不適合公務員,也不會參加公務員考試,而她不知在哪裡聽說了公務員的種種好處,以及那個人對於自己兒子是公務員的滿意和炫耀,回家來就像複刻機似的,給友誠來回翻版好幾遍,直到友誠發火。連沙發要橫著擺還是豎著擺,也是從“人家”嘴裡聽來的。

  媽媽很固執,兒子相應地也很倔強。這一點,友誠的父親友建志最有體會,友誠小的時候,一旦出去玩了,就會一整天不著家,晚上友建志滿大街地把找友誠。只要友誠開始玩了,甚至連飯都顧不得吃,漫說作業和學習了。於是友建志只能板下臉來,拿起“戒尺”把友誠打上學習的“正軌”,友誠當時委屈了一大段時間,後來又迷上了學習,甚至專一於學習。

  對於倔強的人來說,他們的想法沒有那麽活躍,但是他們認定的道理他們一定會付諸實踐。友誠奶奶如此,友建志亦是如此,可以說,倔強是友誠骨子裡的性格,是他流淌著的血液,就算是友建志的鞭子也不能改變其一分一毫,何況這鞭子再也揮不起來了。

  有時友誠會思忖:“我是不是真的欠鞭打了呢?隨心所欲,不受約束,想辭職就辭職,自以為是。如果非得讓我乾機務的話,什麽也不想,我也是能堅持下來的,可我偏偏矯情了,落得現在的下場。明明已經長大成人了,卻還比小孩子還任性。”

  “即便專長於籃球,我充其量只是個野狐禪。我並沒有可以用籃球謀生的手段。雖然鍾情於籃球,可籃球更偏向於一種愛好,而不是飯碗。我一直憧憬和追求著興趣和職業的結合,真的現實嗎?”

  “我是獨生子,明明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找到父親,照顧奶奶,建立事業,掙錢養家,母親也要老了……誰又能等待得起自己過分緩慢的成長呢?父母已然為他付出了一切。現在的他像是背負著巨額債務,像是刷空了自己的信用卡,冥冥之中有許多責任和義務纏繞著他:他不僅欠父母的,還欠外界的,更虧欠了他自己。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仍舊我行我素、恬不知恥地透支著自己的青春。還幻想著去談什麽追求,是不是有點可笑呢?”

  他已下定決心,對象的事暫不予以考慮。為了逃避王連梅的說教,友誠大晚上又來到空無一人的河邊球場。夜,影影綽綽的,黑漆漆的一大片。河面努力拉扯著虛無的河底,似乎在澄清著什麽。

  來到底線,三分以裡的地方,他朝著那“一條縫”投籃。兩腳踩實,蜷著的身子“一觸即發”,雙臂隨即如柔荑舒展,皮球那抹藍色,旋轉成團,劃出了平實而優美的弧線,從籃筐的心兒裡擦出……

  耳畔北風喑嗚,但球進的感覺讓他揪著的心舒服了一下。

  他對王連梅隱藏了私心,他對所有人都隱藏了私心,也不能叫私心,只是一份無法割舍的感覺罷了——是關於趙雅芝的感覺。年歲已久遠,這份“暗戀”的感覺不減反增,大概就類似於這種進球之後的感覺。即使,友誠從朋友圈看到,雅芝現在已經有了恩愛的男友。

  “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我早已不抱什麽幻想。那麽,我現在到底在堅持著什麽?難道僅僅是一份日夜不息貫穿十年的思念嗎?”

  耀眼的路燈之後,暗黑風雲的後面,天上的星星暗自璀璨,至死不渝,一大片一大片。這無處安放的倔強是獨一份的。

  “真正受傷的,只有自己一人罷了。我從來是——‘賤命一條’。”

  友誠突然思念起了友建志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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