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肉是活著的時候被咬下的,他在被狩獵。”蘭頓探長的話語像是一陣繞脖而過的陰風,雖然穿得很厚實,也還有犬毛庇體,但我還是覺得有些涼意,從巷子深處的漆黑中鑽入我的身軀。
什麽樣的生物,敢狩獵一隻老虎?
我閉上雙眼,仿佛看到了孟加拉虎慘死前所看到的畫面,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黑影,在巷子裡他看不見對方的面容,但對方卻叫出了他的名字。
這讓他有些松懈,懷疑可能是某個認識自己的家夥。
這樣的松懈也帶走了他的生命,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對方走到了他的面前,以極快的速度用“畸形口器”咬碎了他的喉嚨,血液濺射在了巷子的牆壁上,他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的喉管卻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血液噴湧聲。
他反應過來,卻為時已晚。傷口帶來的腎上腺素讓他開始拚命逃竄,對方沒有急匆匆地追上來,他捂著喉管充滿希望地向著拇指巷到後街的方向跑去,喘息讓他喉管的血液不斷流出,但他安慰自己,只要能夠從巷子裡逃出去,就能擺脫魔爪。
可他最終卻沒有逃出巷子,在距離後街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反而自己一步步退回了巷子裡,最終被逼到了拇指巷的垃圾堆放處,被凶手殘忍地撕扯下來好幾大塊皮肉,失去行動能力,躺在垃圾堆中,慢慢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直,逐漸死去。
垃圾堆中的屍體大張著嘴巴,似乎在做著無聲的控訴,可他的喉管卻已經血肉模糊,不足以支撐他發出最後一點求救聲。
落於鼻尖的雪花激醒了我,蘭頓似乎看出了我的一些不適,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法醫趕來之前就先去喝個咖啡吧。”
我反問道:“你不是說喝不下滾燙的咖啡了嗎?”
他摸了摸腦袋,輕笑著回答:“相比起這裡惡臭的味道,滾燙的手磨咖啡顯得美味極了,不是嗎?”
我幾乎都忘了,作為狼的蘭頓探長,對氣味的感知也是尋常家夥的數倍,進入案發現場後,他的感受恐怕同我一般強烈吧。
想到此處,我便對蘭頓探長更加肅然起敬了,在整個對案發現場的探查過程中,他都表現出了與尋常狀態完全不同的嚴謹與負責。雖然在實習期相處已久,但我還是頭一次與蘭頓探長搭檔探查命案級別的案件,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在蘭頓探長對現場的警務人員交代一番、聯絡法醫趕來後,我發動了轎車,載著他一起開往了位於龐頓街區西南側的霍婆婆咖啡廳。
咖啡廳的空間很小,吧台上三個座位,剩余兩個略微隱私的卡座,這就是霍婆婆咖啡廳的全部了。咖啡廳的裝修是極具個人特色的古典風,幾乎所有的擺設都透著一股典雅的味道。
我們去時已經接近閉店時間,因此整個店內只有霍婆婆一人,她很快便看見了走進門眾抖落肩上積雪的蘭頓,熱情地招呼道:“嘿,蘭頓,今天也是一杯勁道的手磨古派咖啡嗎?”
“是的,不要加糖,半杓奶精。”蘭頓將高領風衣掛在了門旁的衣架上,露出裡面扎進直筒褲裡的白色襯衫,輕車熟路地坐在了吧台靠左的位置上。
“哦呀,小洛克,你也來了,今天想要品嘗什麽口味呢?”霍婆婆今天的精神還是一樣的好,而且身上還是固執地穿著那件粉紅色的白色波點睡衣,每當看到她和善的笑容時,我總是會忍不住聯想起那一杯苦澀到難以下咽的古派咖啡。
“牛奶咖啡,加三份糖,謝謝了。”
我快速地和霍婆婆打了個招呼,隨後跟著蘭頓探長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吧台前。霍婆婆很快地便低頭開始了她的手磨咖啡製作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