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嘩然之中,饅頭獵乞的笑聲清脆綻放,她松開拐住夕殿脖子的手,“還挺有本事的嘛,你這個傻小子。”
人們仔細一看,原來夕殿手中的赤鯨劍抵住了饅頭獵乞的心口。
在饅頭獵乞拐住他的脖子的時候,他便把赤鯨劍轉於身後,抵住了她的心口……
要是他的喉嚨被刺穿了,饅頭獵乞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饅頭獵乞可不想隻一擊便落了個同歸於盡的結局,她留了手,鋒利的匕首抵在夕殿的脖子上,刺進去的深度要不了他的命。
劉不逐眯著眼盯著後背捆著一把黑色大鈍刀的少年,眼神犀利如刃。
北蓬震驚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麽機敏,難不成他體內蘊藏的靈力給予了他獨特的‘靈覺’,勘破了對方的攻勢?”
有賤乞兒疑惑道:“靈覺是什麽?”
北蓬回答道:“凡是修煉者,都可以用靈力增強自己的五感,某些極具天賦的修煉者的靈力達到一定高度,就可以擁有一種融合五感卻大大超越五感的本事,掌握了這種本事,就可以勘破戰鬥之勢,進行最佳的反擊,這種能力就是所謂的靈覺。”
人們聞言更是吃驚不已!
本就嘩然一片的人群更添了滾滾聲浪,而掀起這場震驚之浪的主角,只是一個衣著破爛的負刀少年郎!
富乞兒這邊充滿著不安與躁動,雖然大家都在強裝鎮定,卻始終免不了擔憂……
要是饅頭獵乞輸了,乞丐之王就得無條件地聽從對方的吩咐,萬一那群賤乞兒提出的條件是好好收拾一下仗勢欺人的富乞兒們,那他媽可就慘了啊!
他們不覺得這是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換做他們是那群賤乞兒,終於有了報復的機會,一定會把受過的欺負全都討回來!
是個正常人,都會這麽做的吧?
殊不知,這份發自內心的畏懼,源於自以為是的角色代入,他們只是想通過自欺欺人的“合理擔憂”,掩飾自己以卑劣的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的事實。
乞丐之王銳利的目光不漏一人地掃過富乞兒身上,示意他們莫要慌張!
生來便是一張美人胚子臉的乞丐之王擁有女子般敏銳的心思,他也看出了負刀少年郎可能具有難得的戰鬥靈覺。
可是,那小子畢竟沒有經歷過多少實戰,令人稱奇的靈覺斷然不會熟練掌控。
饅頭獵乞未必沒有勝機!
饅頭獵乞躍到一旁,蘸了少年夕殿的血在自己的唇上,披在後背上的紫色長發隨風輕揚,笑容明媚。
少女沾了血的紅唇輕啟,說的話卻與此時此景毫不相關,“夕殿,我不姓饅,不叫頭。我是流楹,你要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如果今天你沒有死,我也沒有死,我就認你做我弟弟,到時候,你要叫我流楹姐姐哦。”
少年不知道這紫發妮子在搞什麽名堂,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不僅少年一臉懵,在旁圍觀的圍觀者們更懵!許多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說饅頭獵乞是被負刀少年郎嚇慫了,勝負未定,她便想說些好話,好給自己爭取個像樣的敗相。
也有人猜測饅頭獵乞是在故意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引開負刀少年郎的注意,然後揮動她手裡的武器,要了少年郎的性命!
腰懸鈴鐺的少女沒有理睬其他人,眼裡只有夕殿一人,眉眼彎彎,梨渦甜甜。
只有她心裡最清楚,自己說的話,都是由衷之言,在傻傻的少年說出“隻爭輸贏,
不決生死”的天真話的時候,她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同病相伴”的感覺。 就像一個患了病的孩子遇見另一個生了同一種病的孩子,想走到那人身旁,當他的同伴,也讓他當自己的同伴。
好像這樣,便有可能聯手殺死那些沒有患病的人有意無意帶來的疏離與冷漠,以及孤身一人的無助感。
從前從前,紫發少女跟人說:“我們生活的世界只是一場夢而已,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場生活的夢境變得甘甜可口。”
彼時,同樣有人投來百般嘲諷,用極盡誇張的笑容定義她的想法實屬愚蠢不堪。
仿佛她只是一個愚蠢的傻瓜,用名為“天真”的笑料,供他們取樂。
或許,她和身負黑色大鈍刀的少年都患上了一種叫做“天真”的病。
和大多數患了這種病的病人一樣,病症是相信這個世界無論變得多麽糟糕,終有一天都會因為人們的努力而慢慢變好;病症是對這殘酷世界仍抱有美好的期待和憧憬;病症是執拗地相信著自己相信的東西,堅定著自己堅定的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左牽惡犬,右擎蒼鷹的劉不逐大笑出聲,出口嘲諷夕殿和饅頭獵乞要是不想打的話,就別浪費時間了,省得耽擱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名為流楹的紫發少女抬眸,“傻小子,咱倆繼續吧,不要壞了這群看客的興致。”
少年持赤鯨相迎。
他心知眼前的紫發妮子行事古怪,此刻臉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一出手,可能就是招招奪命的殺招了!
此前的攻擊自己之所以可以避過去,是因為在關鍵時刻,體內的靈力翻湧於心,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循著這種感覺下意識地做了調轉劍尖往後攻擊的動作。要是沒了那種神秘的感覺,自己早就沒命了!
他不知道,那種感覺還會不會來。
流楹迅然攻來,鋒利的刃直取夕殿的各處要害,夕殿架不住饅頭獵乞來勢洶洶的攻擊,被她逼得節節敗退。
“砰!”
少年夕殿剛剛避過饅頭獵乞直取心臟的一擊,速度遲緩的他就被饅頭獵乞重重一腳,踢倒在地。
胸口疼痛不已。
四肢趨於麻痹!
夕殿用力捶了一下大腿,頑強地爬起身來,臉上浮現著不服輸的神色。
流楹神色如霜。這個剛剛說過想當人家姐姐的姑娘下手毫不留情,好像此前她說的話,只是單純的玩笑話而已。
她揮動匕首攻向夕殿,短短幾擊,就把夕殿傷得滿身傷痕!
再一次被踹飛出去的夕殿爬起身來,嘴角滲出血絲。
流楹道:“賭鬥之後的事情等賭鬥結束以後再說,現在,我們算是各為其主,要是不用盡全力,既是對各自陣營的不尊重,又是對對手的不尊重,所以,拚盡全力戰鬥吧,不要有任何顧忌!”
夕殿握緊了赤鯨,點頭,主動攻向迎面的紫發少女。
赤鯨在手,一番胡砍亂刺全無作用,倒是被饅頭獵乞抓住空隙,被她揪起,像石頭一樣拋向天空。
夕殿被拋到半空,然後掙扎著落下半空。饅頭獵乞舉起鋒利的武器,就等夕殿落下,一擊擊穿他的身體!
看客們屏住了呼吸,認真欣賞著這場賭鬥,處在眾目之央的饅頭獵乞皺著眉頭,嘴唇微微顫抖。
持著鋒利的藍匕,等夕殿落下身來,給予致命一擊的她移了移步伐,似乎是為了減輕殺招之勢……
墜落半空的少年夕殿掙扎不休,滾燙的鮮血隨風濺向四方!
每個人在面臨死之境地時都會有強大的求生本能,夕殿也不例外,他握緊赤鯨,在胸口就快要被饅頭獵乞的匕首刺穿的時候,揮著赤鯨橫劈在了匕首之上。
“當!”
紅的劍,藍的刃相撞。
敲出清脆動耳的撞擊聲。
夕殿拚盡力氣的一劈,竟有耀眼無比的光芒從赤鯨之上綻出。
璀璨奪目的千束萬束光中,一頭紅鯨轟然出現,鯨鳴之音震耳欲聾。
圍觀者們大驚之余,紛紛掩住耳朵。
紅光奪目!
除了一頭巨大的鯨影,圍觀者們根本見不到饅頭獵乞和負刀少年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