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到弦上,已無退路!
上船的遊擊隊本來就沒考慮過退路!
馬元良根本沒有想要全身而退!他見點不燃炸藥包火線,為了保證一擊成功,手抱炸藥,拉開隨身攜帶的手榴彈引信,縱身跳進了機務船艙。手榴彈炸開了炸藥包,隨著一連串巨響,與正在內艙躲雨的十幾個日本鬼子同歸於盡。
其他隊員也是如此,見樣學樣,舍生取義,以命為代價,只為了成功炸船!
馬元良等人引爆的炸藥,頓時引起了連鎖反應,船艙彈藥房也隨之發生爆炸,運輸船徹底被炸毀了。然而,因運輸船乃鐵船,只是船或前或後的內艙被炸出了一個大窟窿,輪機船的船內發動機被炸壞,卻並沒有沉沒,軍糧完好無損,勝利的天平,因而開始向遊擊隊傾斜。
得道者、天助之。
橋本一郎一接到運輸船被炸的消息,立即冒雨趕到了現場,見著殘破的運輸船和鬼子兵的屍體,當即暴跳如雷,下令徹查事故詳情,是誰所為?同時封鎖現場,搜捕策劃炸毀運輸船的嫌疑人。
馬元良他們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橋本一郎的徹查和搜捕,自然一無所獲。
這時,在橋本一郎面前,反倒只有湯泉敢說話,馮雲炳在一旁幫襯。
湯泉驗明馬元良等人殘缺不全的屍首,把炸船時間定性為“中國人的報復”事件,當即提出了他的意見,趕緊修複船隻,力爭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軍糧運輸任務。
留亭鎮是一個主營農業的小鎮,哪有工業設備來維修鐵船?也正是湯泉對運輸船爆炸案的分析與定性,橋本一郎的思路被帶偏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是孔溪雲策劃奪糧計劃的前奏。因此,不出孔溪雲和龍家瑛他們所料,橋本一郎放棄了維修運輸船的意見,征用周重的民用船隊,來完成運送軍糧任務。
湯泉無意識的“合理化意見”,歪打正著,成為了橋本一郎鑽進孔溪雲計劃的推手。
當然了,橋本一郎最終作出這樣的決定,無非就是“時間”問題。軍糧裝船,因糧倉被炸和碼頭被燒,因而耽擱了時間;征用民用船後,還需要把軍糧翻船,這也需要時間。日本軍人的時間觀念極強,橋本一郎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把軍糧輸送到前線,那是作為軍人的職責!他是負責征集糧草的最高指揮官,無需向司令部請示,可以直接做決定。
湯泉還有“建設性意見”,提醒橋本一郎,周重就有運輸船隊可以征用,再一次陰差陽錯地幫了遊擊隊的大忙。
周重的運輸船隊,被橋本一郎征用後,最後一步便是征用船工了。因為,隨日本運輸船來的官兵和船工,已經大部分陣亡,橋本一郎不得已,只有征用當地勞工一條路可走。當然了,橋本一郎並非庸才,他嚴格審查征用勞工船夫的身份。然而,審查中國民工的身份履歷,還得依靠中國人,而且還得是當地人,原因不用細說,自然是因為,只有中國人才了解中國人的底細。因此,審查征用民工船夫的事,最終落到了湯泉和馮雲炳,以及幾個日本副官的身上。
馮雲炳曾經得到過湯泉善意的提醒,他已經對湯泉言聽計從,在江山堅的暗中幫助下,遊擊隊隊員得以順利通過身份審查,被分配到了各條船上。
而日本隨船糧草押運官兵,此時已死傷過半,橋本一郎隻得臨時調用駐防留亭鎮的征集糧草官兵,上船負責軍糧的押運。由於這些官兵是陸軍,並不適應水上的生活,
當軍糧運輸船隊一離開碼頭,運輸船隊的實際控制權,便已落在了龍家瑛等人的手裡。 此後,再也沒有出現意外,船上的遊擊隊等軍糧船一進入長江,趁著月黑風高浪急, 把頭昏暈船的押運鬼子,一個一個沉入了江中。孔溪雲回鄉策劃的奪糧任務,因而圓滿地勝利完成。十幾天后,一百多頓小麥,悉數運送到了蘇皖抗日根據地。
孔溪雲在私塾,一接到軍糧船隊已經進入長江的消息後,知道勝利在望,終於松了一口氣,也該到他返回抗日根據地的時候了。他看著馬元書,心隱隱作痛,為了完成這次智取軍糧的任務,馬元良舍身成仁,功不可沒,而他的家人,除弟弟馬元書外,已被橋本一郎殺光,自己就這麽一走了之,怎麽舍得留下馬元書置身於險地?
因為孔溪雲知道,一旦橋本一郎得到軍糧被劫的消息後,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馬元書是馬元良的弟弟,不管橋本一郎能否查探到軍糧被劫的真相,一定不會放過馬元書,一定會對他起殺心。
所以,這天晚上,孔溪雲把馬元書叫進了他的房間,告訴了馬元書,他哥哥馬元良已經犧牲,並征求他的意見,是否願意跟自己離開故鄉留亭鎮,從此浪跡天涯。
馬元書一聽噩耗,淚嘩啦就下,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
其實,孔溪雲早就料到,馬元書會跟自己走,只是怎麽走?這才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孔溪雲這次回家,前前後後住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期間幾乎天天與湯泉見面,盡管對湯泉的身份之謎,依舊沒有得到揭開,但對他的印象並不差,覺得湯泉這人還存有一點作為中國人起碼的良心。孔溪雲思考了一夜,要馮雲炳的監控之下,順利帶走馬元書,非依靠湯泉不可,他決心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