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阿木林要聽的話!突然見到原一峰,他暗暗感到心驚,因為,這不在孔立強的計劃中。按照孔立強的說法,他只要對嚴青說:“他約了個女人去203……”而那個“他”是誰?孔立強沒有說,他懂規矩,也就沒有問。
好在,阿木林見風使舵的本事了得,站起來一拱手,模棱兩可地說:“您來啦!他在等你。”此刻的阿木林在猜,孔立強要見的人一定是他,這才說得如此含糊其辭。
同樣,原一峰也只能靠猜。他知道孔立強與阿木林的關系非同一般,因而對阿木林的身份起了懷疑,可是,當著莊昳秋的面,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於是,原一峰順勢接話道:“板正雄夫!”
阿木林一愣,他怎麽知道“板正雄夫”的?可他沒有時間多作考慮,故作驚喜地說:“您知道啦!”
“他在哪?”
“隔壁小酒館。”
原一峰點點頭,說:“好!你帶我去!”
阿木林轉了個身,背對大門,彎起食指悄悄朝門口一指,說:“我的話帶到了,你自己去吧。”
原一峰用余光一掃,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個身著灰衣的陌生人,正在窺探大廳內的動靜。他心知有異,便說:“多謝!”說罷,又朝莊昳秋使了個眼色,說:“把這人弄走。”
莊昳秋把這一切,盡數看在眼裡,點頭會意:“是!”
莊昳秋轉身去門口,門外灰衣人一看苗頭,當即轉身即走。莊昳秋見嚇跑了人,也就沒有追出去。當他回頭的時候,赫然不見了阿木林,不覺感到意外,脫口問道:“咦!人呢?”
原一峰扭頭,視線朝樓梯一眺,說:“上去了。”他等莊昳秋走近,接著說:“去開個房間吧!我們今天不走了。”
莊昳秋聽命,立即走去櫃台,一邊掏出軍官證件,一邊說:“我們執行公務,開個房間。要臨街的房間。”
“是!314房臨街,可以嗎?”
莊昳秋側頭看向原一峰,用眼神請示。原一峰一聽是314房,心裡咯噔一下,這個房間,正是當年得孔立強相助,擊斃丁育春的房間,也是孔立強差點死在嚴青槍下的房間。他暗暗歎了口氣,點點頭,表示同意。
在這同時,那個灰衣人跑回了咖啡館。
沒錯,此人是葛健請來的殺手。
葛健已經領會了楊會存的意圖,必須阻止原一峰繼續調查夏靜琴日諜案,而最好的阻止,便是讓原一峰無法調查。
只有死人才無法調查下去!葛健深知楊會存的為人,哪怕原一峰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哪怕在表面上如何愛護原一峰,走到關鍵的路口,楊會存對誰也不會手軟。
灰衣人見著葛健,悄聲說:“對不起,沒有機會下手。”
幫助楊會存解決心病,是葛健這個侍從副官的職責。他微微歎著氣問:“他們在幹什麽?”
“見了一個人。”
“什麽人?”
“背對著我,沒有看清。”
葛健眉頭一皺,罵了句:“笨蛋!”
“要不我直闖進去,再試一次。”
“別把他們當傻瓜。有小莊在,你一次錯過就沒有機會了。”
“那怎麽辦?”
葛健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說:“我去給你創造機會吧!”
“啊?我沒聽明白。”
“看來,只有我去把他們引出來,你才有機會,可以伺機下手。”
“哦!我明白了。
” 葛健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嚴格來說,他是摸了摸腰間的槍。然後,像是鼓起勇氣,說:“到時,你的手可要穩一些。傷了我,你就完了。”他的語氣,帶著威脅。
“一定、一定。”
葛健不再猶豫,走出了咖啡館,徑直小跑著走進了浦江飯店。
此刻,原一峰和莊昳秋剛接過房間鑰匙,正準備上樓,被一頭衝進來的葛健叫住:“原副站長,果然是你們……”
莊昳秋聽見門口有響聲,已然警覺,視線早就落在了葛健的身上,同時驚喜地叫道:“葛健,你怎麽來啦?”
葛健連忙改口道:“我路過,看見你們的車停在門口,就進來看看。”
原一峰看見葛健,想起剛才在門口鬼鬼祟祟的灰衣人,心裡隱約了然,他們是在跟蹤自己,只是不知凶險近身,便微微點點頭。
他是副站長,不需要回答葛健的話,點頭示意即可。
招呼相同軍銜、相同職位的副官,是莊昳秋的事。他開玩笑道:“不會這麽巧吧!”
他們身著便服,無需敬禮。葛健仍然彎腰諂首道:“不敢欺瞞原副站長,其實是楊站長讓我來看您的。”
原一峰沒有說話,寡言少語本來就是他的個性。
莊昳秋繼續開玩笑道:“哇!楊站長神機妙算,知道我們會來浦江飯店。”
原一峰輕斥道:“沒禮貌!”隨即放松臉色,朝著葛健問道:“楊站長是有什麽交代吧?”
葛健恭恭敬敬地說:“謝謝原副站長的體諒,楊站長只是讓我來傳個話。”
“哦?什麽話?”
“楊站長說,夏靜琴的案子到此為止,已經結案了。”
莊昳秋笑道:“葛兄,楊站長多慮啦!我們原副站長只是來看個朋友,我們不是來查案的。”
原一峰說:“楊站長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來!其實啊!我就是好奇,想試一下嚴副站長。”
葛健有些奇怪,問道:“嚴副站長?”
原一峰說:“你們都知道,原副站長對我有成見,我本來是想把嚴青約來這裡好好聊一聊的。”
葛健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您不方便直接約他,就用了現在這個辦法,把嚴副站長請到浦江飯店來。您跟嚴副站長當年就是在這裡誅殺了大漢奸丁育春,所以這裡是你們冰釋前嫌的福地。”
原一峰笑道:“你知道的真多。”
葛健恭維道:“您當年與原副站長攜手鋤奸殺日寇的豐功偉績,我們站裡人人敬仰……”
莊昳秋驚訝地看著葛健,插話道:“葛兄,想不到你這麽會說話。”
原一峰對葛健說:“現在楊站長該放心了吧!”
葛健拍馬屁式的敷衍,目的不在於此!他是要把原一峰誘出浦江飯店。葛健眼珠暗轉,臉上露出一副崇拜的模樣,做出誠懇、誠意的樣子說:“原來是這麽回事,倒是讓楊站長多慮了。”
莊昳秋說:“回去讓楊站長徹底放下心吧!我們原副站長答應的事絕對不會變卦。 那個姓夏的日諜案子,我們是絕對不會再去碰了。”
葛健連忙說:“那就好那就好!嗯……”
原一峰說:“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葛健說:“卑職失禮在先……”
莊昳秋搶話道:“你說這話幹啥?我們做下屬的,不過是奉命行事,我們原副站長是不會跟誰計較的。”
原一峰朝莊昳秋瞪了一眼,說:“讓葛健把話說完。”
葛健說:“這樣吧!我替楊站長給您賠罪,對不起!”
原一峰擺擺手道:“誒!沒有必要!楊站長站得高看得遠,這事本就沒有錯,何來賠罪之說。”
葛健說:“是我冒犯了!要不這樣,原副站長,我能請您喝一杯嗎?”
原一峰的眉頭一皺:“喝酒?”
葛健說:“算是賞我一個機會,我請兩位喝杯酒吧!嗯……我剛才看到,隔壁有個小酒館。原副站長,我的話已經帶到了,您能賞我這個敬酒的機會嗎?”
按照原來的想法,原一峰並不想去小酒館,他已經猜到,孔立強既然把板正雄夫這個名字告訴自己,也就相信邵璽安也已經知道。此刻的原一峰,隻想在314房間留下一字半句,讓孔立強知道池田介與那份特赦名單之陰謀有關即可。
面對葛健的喝酒邀請,他隱隱覺得不簡單。葛健是奉命行事,絕對沒有奉命喝酒的道理!
原一峰很想知道,葛健到底想幹什麽?也就一口答應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