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楊寰、崔應元、周應秋、曹欽程……
從內閣、六部到四方總督、巡撫,有文臣,有武官,有大內太監。
甚至,還有后宮嬪妃。
洋洋灑灑數千言,竟將魏忠賢為首的‘閹黨’首惡盡數羅列,並詳盡其所犯罪行,鐵證如山,不容質疑。
隨便拎出來一條,就足夠千刀萬剮、夷滅九族了。
草包皇帝這是、要徹底鏟除閹黨了麽?
魏忠賢汗出如漿,口舌發苦,竟不能言,只能低著頭一聲不吭。
狡兔死,走狗烹。
草包皇帝現在翅膀硬了,不僅將文官清流們緊緊攥在手掌心裡,對錦衣衛、武官體系,也是插手極深。
從此次一舉鎮殺皇太極來看,人家對武官體系的把控和掌握,簡直深不可測!
而且,這草包皇帝整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一舉一動,幾乎盡在咱魏忠賢的掌握之中。
那麽,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閹黨分子’查了個底朝天?難道,在他當信王的時候,就已經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力量?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個皇帝,簡直不是人啊!
大奸臣魏忠賢心如死灰,連出口求饒的話都不願去說。
他乾過什麽,沒乾過什麽,自己心裡一清二楚。
這一次、死定了!
“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三千門徒……呵,好大的面子,好大的一個閹黨。”
“你魏忠賢,都能比肩至聖了?”
“為什麽不稱之為魏黨?”
朱由檢面無表情的盯著魏忠賢,森然問道:“魏忠賢,你想怎麽活?”
魏忠賢趴伏在地上,澀聲說道:“萬歲爺,奴婢罪該萬死,活不了了。”
朱由檢微微點頭,端起一碗清茶,輕輕抿一口,悠然說道:“其實,朕挺羨慕你的,你知道麽?”
“朕身為大明皇帝,身邊知冷知熱的,除了你魏忠賢、王承恩等一二人外,便再沒有幾個貼心人了。”
“倒是你魏忠賢,大字不識幾個,不過是依靠皇帝寵信,便能做到黨羽遍天下、兒孫滿神州。”
“不得不說,朕羨慕你魏忠賢啊。”
朱由檢的一番話,說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唬的魏忠賢大氣都不敢出,只是微微顫抖不已。
不過,到底是大宦官,魏忠賢的心思倒也靈活。
草包皇帝並沒有立刻發怒,將自己推出去千刀萬剮,這說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
‘難道,萬歲爺要的是……真正的效忠?’
隻七八呼吸間,大奸臣魏忠賢就從一團亂麻中,理出一個大致的頭緒——
閹黨作惡多端,罪不可赦,但萬歲爺怪罪他魏忠賢的重點,好像並非如此簡單,似乎另有所暗示?
“萬歲爺,給奴婢三個月時間,奴婢定然洗乾淨自己的小內褲,還萬歲爺一個乾乾淨淨的閹黨…咳咳,不對,三個月後,定當還萬歲爺一個乾乾淨淨的皇黨!”
魏忠賢強忍著驚懼,說完這番話後,整個人突然軟倒在地,汗如雨下。
曾幾何時,這個草包皇帝還在自己的掌心裡攥著。
如今,只需要一個眼神,即可滅殺他魏忠賢一百次、一萬次……
“你,還不算太笨。”朱由檢突然輕笑一聲,伸手攙扶起魏忠賢,“忠賢啊,朕跟你鬧著玩呢,
瞧把你緊張的。” 說著話,還拿起一片絲巾,裝模作樣的在魏忠賢濕淋淋的額頭,胡亂擦拭幾下。
然後,隨手將絲巾丟棄在地上。
就像,扔掉一片破抹布。
朕不就是想將你的閹黨洗乾淨些,順嘴吃掉,成為隻效忠於皇帝的‘皇黨’麽?瞧把這大宦官嚇得!
別人能造反,朕也要造反。
別人結黨營私,為何朕就不能結黨營私了?
這個‘皇黨’,朕還就吃定了!
“茅元儀瞎貓帶著一隻死耗子,一炮轟死皇太極,朕這不是高興嘛,就跟你開開玩笑,忠賢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魏忠賢:“……”
你大爺的,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差一點被你老人家給唬死!
“萬歲爺,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罪不可赦,只求能幫萬歲爺多撈些銀子,幫咱大明多修幾條鐵路,多建造幾百艘戰艦,多打死幾個皇太極……”
魏忠賢可憐巴巴的說著話,當著朱由檢的面,將那份名為‘閹黨罪行錄’的題本鄭重收起來,藏於袖中。
“萬歲爺放心,三個月後,若辦不好此事,您就把奴婢這顆狗頭擰下來當球踢!”
“朕要你的狗頭作甚!”
朱由檢頗為嫌棄的說道:“朕要不要所謂的皇黨,其實無所謂啊!”
“因為,朕之所求,無非是讓咱大明的每一個老百姓,都有一口飯吃……”
【叮!】
三十五萬敗家值到帳!
朱由檢一臉懵逼,心裡直犯嘀咕:“這也可以?朕只不過是騙騙魏忠賢的,怎還有一大筆敗家值到帳?”
他默默點開系統,頂著一臉小六號黑字,陷入沉思。
‘力量+7,敏捷+7,騎射+8……’
‘天工造物獎勵,竟然是一顆番薯,一粒玉米,外加一本《農政全書》。’
狗系統,這也太摳門了吧!
‘不對,之前剛說到讓大明的每一個老百姓,都有一口飯吃……’
‘難道,這是要朕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種植番薯、玉米?’
‘《農政全書》不是大科學家徐光啟的巨著麽?難道還沒有出版發行?’
……
“魏忠賢,宣徐光啟進宮!”
沉默十幾個呼吸後,朱由檢突然開口,把大奸臣魏忠賢嚇了一大跳。
“萬萬…萬歲爺,遵旨!”
魏忠賢松了一大口氣,忙不迭的奔出乾清宮,心中自然是謝天謝地,總算是熬過了這一關。
自己的狗頭,應該暫時保住了!
因為魏忠賢驚喜的發現,就在剛才那麽一瞬間,草包皇帝的臉上,現出一抹奇怪的微笑,可不正是他每次想要敗家時的獨特表情?
只要草包皇帝想敗家,就離不開他這位大奸臣。
對於這一點,魏忠賢甚為自信。
因為,他心裡亮堂的很,這位崇禎皇帝之所以不殺他魏忠賢, 一方面是為了牽製朝廷裡那些文官清流,不至於一時間權力失衡;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會撈錢,手辣心狠,辦事不擇手段。
這個大明朝,將近八成的賦稅,便是他魏忠賢通過各種下流手段,從那些江南富戶、皇親貴胄和各級官吏牙縫裡剜出來的。
有些事,皇帝不方便去做,他魏忠賢就得去做。
不就是一個背鍋俠麽?只要能活著,管球他……
……
等到魏忠賢離開乾清宮,朱由檢躺回到龍榻之上。
他的手裡,捏著一顆番薯,一粒玉米。
這兩樣東西,真能解決大明百姓的吃飯問題?對此,朱由檢半信半疑。
番薯、玉米這兩樣農作物,在後世的確養活了太多太多的人,甚至有人誇張的說過,如果這世上沒有番薯和玉米,地球上的人口將會活活餓死三分之一!
對此,朱由檢同樣表示懷疑。
沒有基本的農田水利設施,缺乏專業的農業技術指導機構,傳一道聖旨下去,讓全國百姓大規模種植番薯和玉米?
如果真要強行推廣,估計第一茬的番薯和玉米還沒種植出來,他這個敗家子狗皇帝的龍椅,差不多也就坐不穩了。
江南魚米之鄉的人,誰閑著沒事乾種番薯、種玉米?
皇帝聖諭?
呵呵,亂世之下,皇帝算個球!
當皇帝的想敗家,若牽扯到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斷了他們活下去的最後底線,信不信分分鍾就給你造反了?
此事,尚需朕、緩緩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