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個舞者,優雅地環轉半圈,緩緩向後退著,抓著衣袖的手慢慢下滑,帶起他的手臂,面對面,手牽手,架起了連通心靈的橋……
驀然~
橋,卻斷了!
他,木然呆立,指尖傳來了最後的觸感,終是垂落下來,她的手太滑了;
她,黯然神傷,全無臆想中的拉近相擁,冷靜到了心酸,他的手太懶了!
退無可退,她背靠冰冷的牆面,竭力抑製著暮春的哀怨,勉強綻放著晚秋的夏荷,執意溫暖著冬雪的寒意,她要捧出屬於兩人的第五季!
“中信,我要告訴你,可微國際的股權很乾淨,完全是獨立運營,它不屬於任何家族,它是我們的。在這裡,沒有什麽豪門寒門,只有我們;管它純粹還是繚亂,都是我們的糾纏,與他人無關。五鬥米不應該成為你的桎梏,我不要你為了生活而走丟,我要你永遠的真實;我不要你只是虛無的心魔,我還要你是真實的存在,不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為了我們今生的緣分。”
聽著她那真摯的心語,看著她那含情的雙眸,他又怎能不感動心疼?怎能不感歎有憾?
當年匆匆一見,相處半日之間,何以化為執念?
彼岸花開盡染,葉片歸塵已潸,何以觸碰糾纏?
桃花映紅人面,錯過便是緣淺,何以捉弄決難?
“可微,謝謝你的厚意,你只是被你的執念迷了眼,假如時光倒流,那一刻的相處得以繼續,或許,現在的你我,早就成了陌路人;最多,也像《十年》中唱的那樣,‘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而我們現在不就是朋友嗎?”
他輕描淡寫地混淆了概念,她輕咬嘴唇,強忍著憤恨:“你~”
她用力踹了一腳地板,除了空空的一聲悶響,還收獲了他刹那的一驚。
發泄了鬱悶和委屈,看著地上二大一小的蒲團,她似乎安靜了下來,淡淡地說道。
“當年擂台上,我說過,我們改地方文鬥了,雖然來的晚了些,這地方倒也不錯,你輸了也不會丟了面子,就是不知道你還敢不敢應戰了?”
他不疑有它,動腦子的事兒還沒怕過:“有何不敢?你出題吧。”
她手指蒲團,問道:“好,我出題了,你說為什麽只有三個?”
“昔日重現。”他張口就答,進門時就留意到了。
“錯了。”
“提示一下。”
“你是第二個進這屋的人。”她的眼中柔情又現。
“第一個是誰?”他脫口問出。
“你也傻了,還能有誰,可微唄。”她笑了,很開心的笑了。
“有什麽好笑的?再提示一下。”他若無其事地嘀咕道,面部表情怪怪的。
“開心就笑咯,再給個提示,夢想。”她面露遐想之色。
“夢想?夢想?”
他低頭輕聲自語,大腦高速飛轉,驀然,一個念頭閃現腦海上空,他神情一滯,悄悄抬眼看去,卻見一雙似笑非笑含情目正看著他呢。
“猜出來了?”
“嘿嘿,天太冷,腦子有點兒轉不動了。”他尷尬地笑著。
“哼,膽小鬼。”她輕哼一聲,又一次鄙視了他。
“我應戰了呀,很不幸,我輸了,但我不是膽小鬼。”他竭力辯解。
“輸了就把賭注拿來吧。”她素手一伸。
“什麽賭注,先欠著。”他毫不臉紅。
“擂台之上,生死博命,
當然是你的命咯。” “猜出來了?”
“嘿嘿,天太冷,腦子有點兒轉不動了。”他尷尬地笑著。
“哼,膽小鬼。”她輕哼一聲,又一次鄙視了他。
“我應戰了呀,很不幸,我輸了,但我不是膽小鬼。”他竭力辯解。
“輸了就把賭注拿來吧。”她素手一伸。
“什麽賭注,先欠著。”他毫不臉紅。
“擂台之上,生死博命,當然是你的命咯。”
“那不行,你是知道的,我怕死。”他理直氣壯。
“那怎麽辦呢?你說過,你是信義的信。”她黛眉微蹙。
“反正,要錢我沒有,要命我還是沒有,你看著辦吧。”他嬉皮笑臉著。
“沒辦法,誰叫我為人良善呢?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吧。”她勉為其難著。
“但能做到,絕不推諉。”他信誓旦旦。
“蓋個章。”
她伸出柔荑,掌心向上,盡顯柔嫩白皙,俏臉微紅;他上前一步,掌心向下,覆蓋細軟微涼,眼帶關切。
“你的手怎麽這麽涼?不會是凍著了吧?”
“沒事兒的,不要岔開話題,你的誓言,現在就算生效了,你決不能推諉哦。”她嚴肅認真地說著,眼角卻透出一絲狡黠。
“當然,我是誰呀?顧中信,顧家的顧,中庸的中,信義的信。”他傲然回復。
瞬間的感覺,當年的那個他又回來了,她眼中含淚,欣喜不已;
她的手指微曲,他也下意識地跟隨,兩掌相貼變成了十指扣牽;
她手臂發力,慢慢曲起臂彎,他溫順隨動,漸漸地靠近,四目相對,眼眸中映出了彼此的身影,睫毛眨動之間,便是將對方的影子關進了心田……
“中信,我好看嗎?”她嬌羞輕言。
“嗯,好看,黃山歸來只看你,遙看可微入畫來。”他信口胡謅。
“你都說的什麽呀?”她淺笑嗔怪。
“呃~沒辦法,腦子凍住了,想不出詞了,反正就是說你漂亮,看黃山不如看你,遠遠看著,你就像畫中的天女。”他隨口解釋。
“那你喜歡嗎?”她翹首期待。
“嗯。”他輕輕點頭。
“中信,我要你答應我,伴我此生,不離不棄!”她情目水潤,嬌聲訴說。
“好,我答應你,只要我有時間,你一個電話,我立馬飛來陪你。”他真情實意,擲地有聲。
“你懂我的意思,可你為什麽要偷換概念呢?”她情急淚出,聲音如泣。
他將頭偏向一邊,不敢與之對視,他怕會迷失了自己。
“你也懂我的意思,可你為什麽非要這樣執著呢?我珍惜你我的緣分,但此生真的是有緣無分啊!可微,執你之手與你偕老的人,不是我,你一定會遇到你的真命之人的!”
“這不是執著,這十二年,我的心一直被你佔得滿滿的,我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了,能夠牽著我的手陪我到老的人,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我要怎麽做,你才會相信呢?難道真的要我把心掏給你看嗎?”
令人心酸至極的喃語哭訴,他痛楚難抑,仰面看天,射燈直刺他的雙眼,視線迷茫一片,有水珠溢出……
或許是牽著了手,溝通了心靈,她似有所感,竭力止住哭泣,輕咬著下唇,略有遲疑後,慢慢貼近了,把精巧的側臉緩緩停靠在他的胸膛,發間的暖香直接湧入了他的鼻腔……
刹那間,他不可自拔地迷失了,終於伸出了手,輕輕撫摸上她的秀發……
她驀然一顫,多年的堅冰融化了,淚水宣泄而出,裹挾著委屈,更飽含著幸福,她時不時拱動著腦袋,貪婪地攝取著他的氣息,似要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時間是個定數,卻也是變數,瞬息漫長之間,全由心來掌控。
仿佛就這樣擁抱著,已經經歷了好多年,他的意識陷入了模糊,他似乎忘記了過往,只有當下,只有懷裡的她,這個讓他願意相守一生的女人……
她不再流淚,仿若沉沉睡去,像個孩子似的,臉上淚痕尚新,卻帶著甜甜的幸福,什麽都不重要了,思想已放空,偶爾也會動一動,蹭一蹭……
她的鼻尖蹭到了他的脖頸,那一絲的涼意傳來,他驀然清醒了,他輕輕拍了拍她,試圖喚醒她,她只是用嬌憨的鼻音回應著,他心有不忍,卻又柔聲呼喚著:
“可微,可微。”
“討厭,別鬧。”
她黛眉輕蹙,已然忘記了此前,迷醉在這久違的心靜與幸福中,對於他的狠心打擾,她很不滿。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得出,她對這難得瞬間的依戀與渴求,他的心中根本無法平靜,多想彌補於她,又怕陷入太深,給雙方帶來更大的困擾;想狠心推開她,可又怎能太無情,這些年的煎熬,她太苦太累了, 片刻的慰藉已是奢侈。
罷了,且隨她吧!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腳麻木了,他輕輕地活動一下,卻驚醒了她的‘酣睡’。
帶著滿足與眷戀,她嬌聲道:“中信,你真好!這樣的感覺真好!”
“可微,我~”看著她飽滿的狀態,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來了。
“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她搖晃著他的手,像極了戀愛中的女孩兒。
“可微,我……”
刻意的回避是自我的麻醉,他狠下心來,想讓她的清醒回歸,卻被她硬生生阻止了。
“你想吃什麽?西餐還是中餐?喝不喝酒?要不喝點兒紅酒吧?我今天剛開了……”
她恍然不覺地熱切詢問著,更是在極力地回避著,他扶著她的臂膀,輕輕搖了兩下,打斷了她的話,也打碎了她編織的夢:“可微,你先聽我說,好嗎?”
她的神情迅速晦暗了下來,她猜得出他要說什麽,連連搖著頭:“我不聽,我餓了,我想吃飯。”
“可微,你也是成年人,理智點兒好嗎?你如此待我太不值,對你太不公平,我希望你找到那個對的人,我雖然不一定幫得上忙,但我欠你一個答應,永遠有效,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打個電話。好了,我真得走了,對不起!”
靜室裡,彌漫著濃鬱化雨的憂傷、不舍、無奈、不甘……
她咬著嘴唇,默默地聽著,眼神呆滯;
他面帶悵然,緩緩地說著,眼神黯淡;
言盡於此,他後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