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後不久，中信帶著王存出差東北，先對潛在客戶摸摸底，其他市場都或多或少有些基礎了。

　　每到一個地方，中信都會事先安排好王存的拜訪路線，從如何通過門衛到獲知信息，再到見到正主如何交流，事無巨細全部設計到位;

　　當晚便會根據王存講述所有的細節，再幫著他整理分析信息，建立客戶私人檔案，確立下一次見面交談模式。

　　出差回來後，中信逐一聯系各個片區經理，規劃合理的出差線路，再次踏上了旅途，前去各個區域實地調查。

　　待到頻繁的出差暫告一段落，市內的營銷中心正式掛牌，長著異樹的盆景也被帶了過去，王總居然也跟著搬過來了，一台紅旗車配備一名司機常駐中心，中信總算可以暫時輕松一下了，工作需要勞逸結合，家庭需要時刻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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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腳板的幼兒園基本確定下來了，這個省級實驗幼兒園招生規模不大，兩個班總共不過40個孩子。

　　田冰非常開心，趁著休息天，拉著中信逛了許多店，終於選中了一輛長續航雙電池的‘千裡馬’，最大裡程為四十公裡，專為接送而存在的電動自行車。

　　王存那邊也有了一些跡象，特意打電話要中信去東北一趟。

　　時值炎夏，一個人的長途旅行是浮躁的，幸好有空調列車的運營，中信倒也能習慣的靜心，聽聽音樂，喝喝清茶，看看風景，躺著舒適的臥鋪，撿了份別人留下的報紙，然後，像個剛識字的孩子一樣，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看著報紙，就連廣告也是看的津津有味，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完了……

　　下車後，中信直奔王存的住處，進屋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王存就急躁地講了起來。

　　“老顧，你總算來了，我都快急死了，這個哈總太難搞了。”

　　“不急，你燒開水了嗎?這茶該換了。”

　　中信顯得有些疲倦，畢竟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

　　火車上的水帶著一股獨特的遊味，可以泡茶，但茶味浮了，安不了神，入不了心，也就是勉強解渴而已。

　　“我馬上燒水。”

　　王存轉身去準備了，中信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回來的王存看見桌上的茶杯，又拿去倒了茶葉，簡單衝洗了一下。

　　中信吐了一個濃濃的眼圈，整個人感覺好多了。

　　“現在你跟我詳細說說吧，不要遺漏。”

　　“市通信公司有一個專門的線路公司，哈總是裡面的一把手，他們近期要改裝一台通信保障車，我去拜訪過三次了，他的態度很好，就是絕口不談合同，我猜是不是要送些禮啊?”

　　看著王存滿帶著誠懇與希冀的眼神，中信食指輕輕敲了敲香煙，一截煙灰跌入煙缸，煙魂歸處不過一小撮灰燼。

　　“不排除這個可能，反正單子在他手上，他就吊著唄。你也接觸過幾次了，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興趣愛好，或者其他在意的東西?”

　　“他好像不抽煙不喝茶，跟他交流相當枯燥，反正我實在是找不到話題。”

　　中信繼續問道:“還記得初次見他的情形嗎?當時他的態度怎麽樣?”

　　“人挺熱情的，感覺也是蠻好的，唉~都是嘴上說得好聽，辦起事來就變了！”

　　對於王存略顯抱怨的話語，中信不置可否，掐了煙蒂:“明天我去會會他吧。”

　　“你今天不過去嗎?已經有一家在和我們競爭了，時間緊迫啊！”

　　中信瞟了一眼王存，

調笑道:“你急什麽呀?跟個性缺似的。”　　“什麽?性缺?不是傻缺嗎?”王存似乎一貫的較真兒。

　　“呶，是你自己說的啊，不是我說的哦。”中信露出戲謔的表情，還真是個意外的驚喜啊。

　　“老顧，你就別逗我了，到底什麽是性缺啊?”王存依舊一臉的憨笑。

　　“你們城裡人不懂，在我們農村啊，你準備犁地，剛剛給牛套上，看著那一大片田地，你就開始狂喊，快點快點再快點，深點深點再深點，這就是性缺。”

　　王存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你就是怪我著急了唄。”

　　中信語重心長地調侃道:“好事不在忙中求，稍安勿躁吧，王存同志。”

　　水開了，中信忙活起他的茶來……

　　透過氤氳的水霧，中信看似陶醉在茶香裡，他的眉頭卻是緊鎖著……

　　次日，無視王存多次的催促，直到下午，中信才動身前往拜訪哈總。

　　王存諂笑著介紹:“哈總，您好，這位是我們公司的顧總。”

　　“哈總，您好，冒昧拜訪，打擾了。”

　　中信身子微欠，笑著遞上名片，哈總坐著接過名片，用手示意了一下。

　　“顧總，請坐，你這是專門過來的?”

　　“哈總，您可別介意，我實話實說了吧，我這是剛好轉到這兒，聽王存說您為人豪爽，愛交朋友，我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拜訪拜訪您，這不，還沒來得及跟您提前預約呢。”

　　“哈哈，顧總說笑了，我這小廟哪兒用得著預約啊！”

　　“……”

　　沒營養的話說了一會兒，中信突然認真看了看哈總，話鋒一轉:“哈總，我看您這紅光滿面的，近期行情不錯，想必您賺了不少嘛！”

　　哈總立馬來了興趣，不再是懶散地靠著椅子:“哈哈，顧總還會相面呢，你平時也玩點兒?”

　　“我呀，心理素質不過關，總是沉不下來，一直不敢進場啊。”中信面露愧色，坦言水平有限。

　　“顧總，你謙虛了，我跟你說，這玩意兒就像小媳婦兒，看著反覆無常，脾氣挺大的，你真要對她用心了，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

　　哈總的談興被激起了，主動掏出香煙散發了起來，中信隨意地接過香煙，順手也掏出了自己的香煙和火機。

　　“哦，這多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您不抽煙呢，就沒敢往外拿，我也正想抽一口呢。”

　　互相客氣了一下，最終還是各自點上，一口煙吐出，中信接著說道:“哈總的這個說法很新穎啊，您費費心給詳細講講?”

　　哈總心情大好，身體前傾，都快要趴到桌子了:“哪裡哪裡，讓顧總見笑了，我這就是個野路子，全憑自己瞎揣摩，只要你不怕被誤導，我就講給你聽聽。”

　　“願聞其詳，洗耳恭聽。”

　　“……”

　　講述者眉飛色舞，口若懸河，傾聽者氣定神閑，淡然微笑。期間，更是你來我往，刻意地發問伴隨著煙霧繚繞，愉悅的氛圍一直維系著和諧熱烈……

　　“哈總，那QF2的入市影響大嗎?”中信孜孜不倦地求索著。

　　“哦，你說的是境外機構投資者啊，我覺得是這樣的……”

　　“……”

　　隔著桌子，中信也是靠著桌沿，神態上相當放松，兩人像是老友一般閑聊。

　　“哈總，您這可是傾囊相授啊，為表謝意，我必須得請您喝酒了，要不就今晚吧?”

　　“顧總，你太客氣了，你也忙，我也有應酬，等我去了你們吳市，咱們再喝不遲。”

　　“您什麽時候來吳市?提前說一聲，我在家候著。”

　　“聽你的安排呀。”

　　哈總神秘一笑，中信心領神會，衝著一臉茫然的王存喊了一聲:“王存，把合同拿過來。”

　　合同是公司提供的標準合同， 包含了價格表，就像吃火鍋點單一樣，直接勾選就行了，哈總拿起筆勾選了基本配置後，將筆一扔，不再繼續。

　　王存指著空空的價格欄，不解道:“哈總，這價格怎麽定?”

　　“價格的事兒不歸我管，讓你們顧總定吧。”

　　哈總抽著煙，看著中信，中信淡淡地說道:“你就按建議價填吧。”

　　“行了，這後續的事情，你去找行政科呂科辦就行了。”哈總用手一指大門，態度甚是平淡。

　　目送著欣喜的王存出了門，中信發出了邀請:“哈總，下周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吳市等您了。”

　　“行，我時間定下來打電話給你。”

　　“……”

　　王存辦完合同的事宜後，又等了許久，中信才和哈總握手道別。

　　剛出大門，王存立即豔羨地說道:“老顧，到底還是你總監的面子大呀，第一次見面，哈總都對你客客氣氣的！”

　　“你真的這樣認為?”

　　中信反問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一路沉默地坐車回住處，看不出是欣喜或生氣，王存一路訕訕地跟著。

　　回到賓館，中信若有所思地抽著煙喝著茶，始終保持著沉默，王存實在憋不住了，他漲紅了臉，眼中流露出無辜、委屈和疑惑的複雜。

　　“老顧，我錯在哪兒了，你倒是說話呀，你這樣不講話算什麽呀！”

　　“對不起，你想多了，我是在考慮其他的事情。”中信淡淡說著，眼中卻並無絲毫的歉意。

　　“那你就告訴我，為什麽哈總的態度變化會那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