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意味著名正言順，有規則，不隨意;竊的意味則要輕松隨意多了，與煙雨渡的人文環境更為契合，是以偷香了煙雨河，成就了煙雨渡，煙雨渡得以名揚，煙雨河得以反哺。”

　　“這其實也是一種社會現象，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借勢，睜隻眼閉隻眼的默許，從而形成和諧兩利的共生關系。煙雨河水的漲跌，勢必會影響到煙雨渡的存亡;煙雨渡發展好了，煙雨河又何須折騰呢?你說呢，武家大小姐?”

　　“你是說?”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啥也沒說。”

　　“行，你啥也沒說，吃飯吧。”

　　“好咧。”

　　兩人牽手出了書房，穿過客廳便是餐廳，與廚房相連，餐桌上擺著兩碗兩筷。看著桌上的菜，他露出詫異的表情，疑惑地看著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學著做的，你就湊活著吃吧。”

　　“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親自下廚，不論口味如何，皆是真情至味。”

　　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表情自然，頻頻點頭，讚曰:“不錯，食材新鮮，鹽度合適，初次下廚，堪稱完美。”

　　她卻聽出了別樣的意味:“你確定是在誇獎我嗎?”

　　“百分百確定，你看啊，影視劇中，女主初次下廚，無一不是如臨大敵，山崩地裂，或焦黑難辨，或苦鹹無邊，似乎不如此，不足以顯示女主的高貴與嬌憨，殊不知，觀眾的智商都還在線呢。反觀你做的菜，食材可辨，說明火候不過，鹹淡適合，說明收放有度，能做到這兩項，與大廚的差距就只剩下擺盤造型了，所以，我是真心地誇讚。可微，你太棒了！”

　　看著他眼中的真誠與欣喜，她臉上的緊張松弛了，笑靨如花。

　　“真的呀?”

　　“當然真的呀。”

　　“那以後我們就在家做飯吃，既新鮮又營養。”

　　“這樣就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啊，每天能和你一起吃午飯，我已經非常開心了。”

　　一段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於中午回來吃飯，不上班的時候，就陪著他看看書，喝喝茶，聊聊天。

　　她知足於這樣恬靜、安逸、淡然的日子，因為有他的氣息，那淡淡的煙味兒便是家的味道，聞著了，心也能靜下來了。

　　“算起來，我已經修整一個多月了，我不能一直這樣逃避下去，每天裝著上下班的樣子，我都不敢面對我自己了。”

　　“你想怎麽做就大膽去做吧，累了隨時回來，這兒永遠是你的家，是我們的家，你來了我就回家了。”

　　“謝謝你，可微。”

　　她剝好一個蝦仁，準備投喂:“來，張嘴。”

　　他微眯雙眼，大快朵頤，信口著方言:“嗯，巴適。”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好餐桌，他陪著去了廚房，她忙著洗了碗筷，他的眼已迷醉，她的心已彩繪。

　　同桌共餐，或假笑岸然，如坐針氈;或嬉笑坦然，不酒微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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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是希望的季節，草木爭春，貓狗鬧春，借著陪伴孩子踏春，小夫妻也能翻找一下早已收斂的青春。

　　休息天，吃過早飯，中信帶著相機，田冰牽著腳板，趕去了植物園，按照幼兒園的要求，為孩子首個畢業季拍些照片。

　　與所有的公園一樣，植物園也有個兒童遊樂場，都是最常見的項目，在孩子的眼中，卻是遠比春光迷人，在園方的眼中，更是肥而不膩的美餐。

　　草草完成任務，腳板便和別的小朋友一樣，鑽進了充氣塑料城堡中，或蹦跳，或攀爬，或投擲……

　　周圍的家長們很多，彼此閑聊著，時不時找一眼自家的孩子，所謂的踏春已然只是形式，不求有獲但求踏過。

　　中信與田冰尋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可以看見歡笑揮汗的兒子，也可以交流小家的煩心事。

　　田冰問道:“親愛的，我看你每天都很忙，業務有起色嗎?”

　　“說實話，我最近沒有跑業務，我之所以天天在外面，是怕你媽不開心，怕她跟你煩，怕你難做。”中信語氣平靜地連說了三個怕，不是控訴而是解釋。

　　田冰輕歎道:“唉~這事兒也怪我，讓你在外面瞎逛，我這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也是擔心我們呀，我也不知道怎麽面對她了。”

　　“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呀，畢竟，我是男人，沒有撐好這個家，如果我賺錢了，她也就不會跟著著急了。”中信輕輕拍了拍田冰的手臂，以示安慰。

　　“親愛的，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實在不行，你還是去找個工作吧，我們沒有基礎，總這樣坐吃山空也不行啊。”

　　田冰眼中的憂色濃鬱，中信見了也是心中一緊，莫名有些煩躁。

　　“遠水不解近渴，眼看著銀行就要催貸款了，我不敢想，又不得不想，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現在想什麽招兒都是鏡花水月啊。”

　　“是啊，可怎麽辦呢?”田冰愁苦著臉，看著玩鬧的孩子。

　　“老婆，我最近一直在反覆思考，我們眼下最大的困難就是銀行貸款，如果把這個事情抹平了，沒有了急功近利，我有信心找到合適的路子，但是，我確實需要時間，需要把心靜下來。”

　　中信撿起地上的石頭，讓它來個自由落體，石頭砸在地上，除了幾不可聞的聲響，沒能掀起任何的浪花，翻滾了幾下，也便安靜了下來。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就是覺得沒有時間了，萬一銀行那邊上門了，我們真就被動了。”

　　“那就不讓銀行上門。”

　　田冰自嘲道:“呵呵，你想怎麽辦?就憑我們這細胳膊細腿的?”

　　“我~我想把房子賣了。”中信艱難地說出了想法。

　　“什麽?你要賣房子?你讓我們住哪兒去呀?”田冰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強壓著噴薄欲出的怨怒，低吼著。

　　“別激動，聽我跟你解釋嘛。”

　　中信陪著小心，臉上滿是歉意，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她身子一扭，躲開了，懸在半空的手，楞住了……

　　沒有了支撐，終是無力地墜落……

　　一張張笑臉，一幕幕擺拍，一對對手牽，一聲聲嬉鬧……勾勒出春之上河圖。

　　中信拖遝在妻兒身後，神情木然，眼含苦澀，全無攜家遊春的快意，卻有戴枷遊街的心慌，仿佛那一雙雙銳意的目光，看穿了他的窘迫與不堪，讓他無顏以對，無處可藏！

　　一整天的默默無語總算結束了刻意緘口，家人們都已睡去。

　　他感到莫名的輕松，獨自坐在自家的小院裡，放空了一切晦暗，眼神空洞地抽著煙。

　　夜風裹挾著寒意襲來，他的身體微微一顫，提供著對抗的熱量，真實著肉體的存在，清醒著思緒的飄亂……

　　不言不語的寒，送來的只是一籌莫展;

　　不茶不飯的酸，得來的只是一葉孤帆;

　　不離不棄的煙，換來的只是一地身殘;

　　不舍不得的斷，或許才是那一縷悠然?

　　帶著一身的冰寒，他勉強而眠;

　　帶著滿床的溫暖，她欺身而纏;

　　帶著朦朧的嬌憨，她問了句時間;

　　帶著重拾的笑顏，他回了句，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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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無視洪蘭的阻攔，熱好了的早餐，來到了他的床邊，捏了捏他酣夢的臉，他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起來了，吃了早飯再睡吧。”

　　“不吃了，我好困。”他裹了裹被窩，又閉上了眼。

　　“如果你不怕她囉嗦，我可以喂你。”她淡淡地威脅著。

　　“行，我起， 幫我衣服拿過來。”

　　他無奈地坐起，並沒有睜開眼，她拿來衣服，幫著他穿，還不時笑言。

　　“嗯，不錯，比兒子乖多了。”

　　“來，套頭。”

　　“這毛衣手感不錯嘛，你啥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呀?”

　　“……”

　　吃完早餐，她挽起他的臂彎，帶著淺笑嫣然，約他出去轉轉彎。還是那一處花壇，不再是一個人的孤單，他坐在石台的邊緣，她單手攬著他的肩……

　　“親愛的，我們好好聊聊，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老婆，謝謝你，無論如何，請你先聽我說完。”

　　“嗯。”她點點頭，態度很平和。

　　“我們設計的那個茶具，說實在的，確實不大符合國情，年前，我去了不少單位推銷，也賣了一些出去，但是，我也聽到了許多善意的聲音，總結起來就是，理念很好，超脫太多，根基太淺，前景灰暗。”

　　“什麽意思?難道那個設計不好嗎?”

　　“我們的設計太過於理想主義，以為拒絕了拋棄型包裝，就是環保就是創新，殊不知，國人對於包裝的情節太深，重複包裝，過度包裝，所為就是面子，浪費一些沒什麽大不了，古代就有買櫝還珠，現在更是包裝成本遠超產品本身。因此，我們的套裝茶具，實用有余，面子不足，加上受限於尺寸的自我枷鎖，設計上已經很難改變了。”

　　“可我們的產品還有文化的附加呀?”她大惑不解且大呼不平。

　　“文化?也許就是個偽概念吧，葉公好龍的人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