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的突然出現,帶來的不只是驚喜,更有滿滿的驚嚇。
可微帶著慍怒看向被猛然推開的門,一個黑瘦的男人闖了進來,身穿著寬松的T恤和短褲,與行為協調一致的隨便。
當她認清來人後,立馬驚呼了起來,跑步上前圍著他左看右看,愛憐之意漫溢出了眼眸,更夾帶了一絲怨恨。
“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中信嬉笑著扭動一下腰肢,說道:“沒覺得我更健康了嗎?看這小麥色,還有這楊柳蜂腰,婀娜不婀娜?”
可微並沒有理會他的玩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給拽了過去,按在了沙發上,她也毫不扭捏地脫了鞋子,疊起雙腿,面他而坐,過膝的淑女裙自然上移,露出一片魅惑的白皙。
“你不是說在鄉下度假嗎?我怎麽看像在工地搬磚呢?”
“咱家可微的眼光就是厲害,我還真去了工地,不過不只是搬磚,砍樹翻地,砌牆抹灰,搞水電,打家具,涮油漆,我幾乎把常規工種都體驗了一遍。”中信自鳴得意地說著。
“是嗎?哇,你好厲害呀。”可微裝出花癡狀誇獎了一聲,便迅速收起所有的表情,雙臂一抱淡淡地看著他。
中信伸出手指觸摸著她那白嫩的臂彎,小心翼翼地詢問著,神態宛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生氣了?”
她不予任何回應,似乎真的生氣了。
他再次詢問道:“真生氣了?”
短暫沉默後,她突然莫名吟誦道:“你乃逍遙仙,不願留凡間,愛恨杳無音,我本已微酸。”
他嬉皮笑臉地拱手施禮道:“不錯,不錯,可微大才,小生佩服!”
她再次誦讀了一遍:“你乃逍遙仙,不願留凡間,愛恨杳無音,我本已微酸。”
如此反覆必有其因,他不得不認真起來了,稍作思量,他驀然露出了淡然的笑意,緩聲附和一首:“我本擺渡船,愛恨皆是貪,可載能幾人?微為在其間!”
她終於笑開了顏,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地親了他的嘴唇,嬌聲道:“親愛的,你怎麽那麽厲害呢?我想了好久的居然讓你輕易就給破了,告訴你,我也會撐船。”
他砸吧一下嘴巴:“嗯,不錯。”
“你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永遠算數,再等等。”
“那你還要拖到什麽時候?”
“寶貝兒,我現在還不累,等我累了,我一定換你來撐。”
“唉~”
她輕歎一聲,面對他的溫柔與固執,她越發覺得看不懂他了:
他像個多情的浪子,不願意被平淡;他又像個貪玩的孩子,不願意被束縛;他還像個獨行的修士,不願意被停留;他更像個桀驁的劍客,不願意被憐憫……
但似乎也不對,他戀家,他深情,他柔軟,他感性,他有堅守,他有隨心,他有純真,他有憨傻……
飄忽而又真實的感覺讓她心疼而又無奈……
看著她似有低落的神態,他的心中莫名一酸,略一思量,便拿出了DV,邀請道:“不許胡思亂想了,給你看看我的半山居。”
DV是上回海都之行,他送給兒子的禮物,被小子拍了不少半山居改造的瞬間,隨著畫面的播放,當看到兩人那近乎自虐的勞作場景時,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終是主動合上了顯示屏,開始嘮叨起來。
“她確實了不起,她不是以色侍君,她是無我的陪伴啊!我還以為是現成的房子呢,
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狀況,花錢請人做,不行嗎?是不是錢不夠啊?非得自己遭那份罪,咱家缺那點兒錢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呀?” “不是錢的問題,我嘴笨,那種感覺說不清楚。沒錯,乍看起來,我確實是在省錢,而實際上呢,這潛心改造的過程,這大汗淋漓的瞬間,對我而言,卻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就像剛學繪畫的孩子,總想找張大大的白紙,在上面隨心所欲地塗鴉,這種感覺,其實就是天性的釋放,是靈魂的自由,是忘我的成全。”
“你這哪兒是嘴笨啊?你分明就是說我不如她懂你唄。”
看著她似嗔似酸的模樣,他繼續柔聲解釋道。
“我家可微沒這麽小心眼兒吧?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哦。感覺這玩意兒是需要自己悟的,語言怎麽可能描述清楚呢!她不是懂我,她是嫁了個猴子滿山走,不過,她這樣也好,跟著我折騰,好玩又省心;而你不是不懂我,你是心疼我這個猴子太辛苦,你想讓我做一隻安逸的猴子!以後,請你叫我猴先生!”
說完,他用手反搭涼棚,做了個標準的西遊猴樣,還衝著她眨巴著眼睛。
她終於被他的猴樣給逗樂了,抓過他的手擺在自己的膝上,輕輕地摩挲著。
“親愛的猴先生,你什麽時候也能帶著我滿山走走呢?”
感受著那醉心的絲滑,他情動言出:“會有機會的。”
“嗯,我等著。以後你務必給我悠著點兒,千萬別累著了,為了我,也為了她,更為了你的兒女,你的身體你無權肆意揮霍,我不管你是為了情懷,還是為了忘卻,該花錢的時候必須花錢解決,這沒什麽好考慮的,沒錢了隨時來公司拿,你也別那麽固執了,我和也為都是你的家人,你沒有任何理由把你獨立出去!”
“行,知道了,也為她媽。”
他帶著壞笑,抓撓著她的膝蓋,她低頭看去,在那黑手的映襯下,她的膚色尤顯白嫩,她沒有阻止他的玩鬧,而是嬌聲嗔怪道。
“你自己看看,這都黑成什麽樣兒了。”
“沒關系的,我是曬不黑的,基因使然,冬天一過,又白白淨淨了。”
“嗯,也為的皮膚就特隨你。”
她的神態和語氣都很隨意,他卻覺得有些怪,卻又不知該如何回復,於是,他也順從著語意詢問道。
“也為沒有帶過來?”
“沒有,她現在能跑會跳的,天天被她奶奶帶著到處玩兒,不肯跟我來公司,不過,她要是知道你今天過來,她肯定就會纏著我了。”
他繼續問道:“嗯,最近公司沒什麽大動作吧?”
“我還以為你當了山大王,就把公司忘了呢!”
“哪能呀?接下來就能恢復正常了,我每周五進城接兒子,剛好白天在公司待一整天,到時候,記得把也為帶來,我可不能讓女兒把我給忘咯。”
“放心吧,她永遠不會忘記你是她的父親。”
她略顯正式的回答讓他越發莫名起來,所幸,她立即說起了公司的事情。
“現在業務擴大了,人員增加了不少,過不了多久肯定要坐不下了,我準備搬進園區拿一棟樓,順便也解決倉儲的問題,還有好多事情呢,我都等著跟你商量,可你隻待一天,忙得過來嗎?”
中信突然覺得汗顏了,因為自己的介入讓公司的發展改變了太多,而可微也漸漸形成了依賴,潛移默化中,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大姐頭了。
“可微,女兒現在也大一些了,你也可以慢慢省心了,我覺得,你也是時候王者回歸了。眼下公司的方向及結構都調整好了,正處在高速發展期,事情會多一些,但都是事務性工作,就是麻煩一些,難度並不算大,以後呢,我還是繼續當好我的顧問,陪伴你和也為才是我最主要的工作。”
很長的一段時間,可微已習慣於當助手了, 有中信在公司,她的心裡覺得踏實,更覺得安逸,甚至有點兒夫唱婦隨的慵懶與幸福,
而中信的話,卻把這種美好打碎了,她不甘心,她接連發問。
“說得輕巧,公司的事兒能少嗎?遇到難事兒,我找誰商量去呀?你想甩手不管嗎?你怎麽一點兒也不心疼我呢?”
看著她那急躁而又哀怨的模樣,他的心中痛並快樂著,他輕輕貪歡著她的肌膚,借機揩取惑心的滑膩,卻是神情鄭重地承諾著。
“乖啦,我有說不管嗎?你記著,我的心永遠跟你在一起,也會與公司生死與共的,現在通訊這麽方便,我在哪兒還不都是一樣嗎?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你都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這樣總行了吧。”
“你確定是打電話,不是發短信?”
“我確定,因為我懶得打字了。”
“好啊,我記住了,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難做的。”
“知道,我家可微最懂事兒了,我也舍不得讓你太累了,等這一段忙過去,我會逐步為公司引入信息化管理模式,再把你從事務性工作中解脫出來。”
“真的呀,我家先生真好,我這就讓我媽媽把也為帶過來,她都問過你好幾次了,等下你自己跟女兒解釋吧。”
可微開心地打起了電話,中信則是撓了撓頭,說是當做親生女兒,不讓她有絲毫的父愛缺失,而實際上,自己做得確實遠遠不夠啊!
下班的時候,中信帶著欣慰又遺憾的複雜心情離開了,趕在了天黑之前,回到了半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