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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落幕我劍起》第6章:田間少年入城來
  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好個悲涼秋。

  自家房門前,是一個不大但四四方方的院落,院角擺著幾個壇壇罐罐,歪歪斜斜靠在舊籬邊上,舊籬枯藤纏繞,隻待來年春裡新竹修繕。

  有時候,葉輕塵也會帶回來幾朵野菊,將他們栽種其中;有時候他也會帶回幾尾泥鰍,再往裡面放置幾塊崎嶇的石頭;他總能讓這個看起來不像家的“家”充滿生氣。

  有時候,或是把這些壇壇罐罐擺放在屋簷下,等待雨天的到來,他很喜歡雨天,房簷滴水,滴答滴答聲,總能讓他靜下心來,好好享受這難得的閑暇,而雨後的空氣總能讓人心滿意足。

  塵落而空氣清,雨落而心境寧。

  這些年中,唯獨那間屋子和這方小院能讓葉輕塵提起些心氣。

  很快,一群人出現在村東頭,村裡去靈秀城就這一條路可走,而且山路崎嶇,馬車行駛十分吃力,如果照顧馬匹,來回也得兩三日之久。

  不遠處,葉輕塵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聊著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不時傳來陣陣大笑聲,葉輕塵也笑了,笑得很燦爛,因為這裡曾經留下了太多回憶:田埂上摔跤磕掉的門牙,稻田裡鑽地的泥鰍,樹冠上丟了鳥蛋的鳥窩...太多太多。

  回不去的童年才會讓人倍感珍惜。

  有些人,笑著笑著眼睛就濕了;有些人,哭著哭著就又笑了,只有經歷過才算長大。

  遠處,老族長拄著拐杖懷裡抱著一物來到村口;叫來不遠處的葉輕塵,將懷中之物輕輕遞給葉輕塵,“這兩件東西在當年路邊撿到你時,就伴隨著你。”

  葉輕塵接過手,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看外形像極了一柄劍,掀開紅綾,一柄木劍呈現在眼前,而紅綾盡頭,繡二字:輕塵。

  劍身三尺有余,修長似峰,看似一把木劍,卻非木劍。

  三尺青鋒,七尺紅綾。

  少年有些愁啊,他的身世難道就只能從這兩物中找尋嗎?這天大地大的,該從何處找起;但轉念一想,雖然很難,但是有頭緒總比沒頭緒好吧。

  也許不知什麽時候,這天地間才能有那木劍遊俠兒,持三尺青鋒禦紅綾,一劍複一劍,劍劍斬不平...

  葉輕塵一行人在傍晚時分遞交了入城公文便入了靈秀城,在一家客棧居住下來,學院報到還需要等到明日午時,所以葉輕塵也跟著眾人住進了客棧。

  取下木劍放在桌上,仔細端詳著,微微泛黃,卻一塵不染,想來是老族長保存妥當的緣故,但一柄木劍保存了十多年卻還完好無損,肯定不簡單。

  是日,葉輕塵收拾好行李,與眾人作別後,按照店家的指示,尋著街道兩旁便趕往了城北的靈秀學院。

  靈秀學院坐落於靈秀城北城區,學院依山而建,山曰:紫帽,因此山高聳入雲,山頂雲霧繚繞,每日出東方,陽光刺透雲層,山頂雲霧紫氣升騰,猶似給山頂戴了一頂紫色雲帽,故此山因而得名。

  這靈秀學院是大慶王朝南部屈指可數的學院之一,分內院與外院,外院主修學,研習儒家文化輔以修行引導和為內院輸送修行人才,除破格招收外,所有進入內院的學員都需要經過外院的篩選;

  內院則主修行,不再設日常課程,並遵循自願原則進行研讀,內院重修行,能進入其中的,皆是方圓百裡的各家修行天才。

  學院每年隻對外招收不到一百個名額,可以說在這大慶王朝南部地區,能進入這靈秀學院學習和修行,

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而像葉輕塵這種通過家族推薦入學的,每年都是個位數,因為這些推薦信,要麽是給那些少年修行天才或是極早覺醒竅穴的修行者,而像葉輕塵這種情況的很少。  此刻,葉輕塵尋著店家指的路,已經來到了北城區,這裡高樓林立,街道寬敞,各大府苑皆坐落其中,想來能住在這北城區的人都是那非富即貴者。相比以前經常去的城南,這裡極其繁華,是他見過人最多的地方,可謂人山人海。

  學院很好找,依山而建的緣故,從遠處尋著那山巔而來便到了山門腳下,此山雖然不是在城中心,但如果從山頂往四周下看,葉輕塵相信,整座靈秀城都會盡收眼底。

  在人群中擠了約半個時辰,葉輕塵終於來到了靈秀學院的山門前,此刻山門前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男男女女參差不齊,有的肅然而立,閉目養神;有的勾肩搭背,談笑風生;還有的依偎父母,依依不舍。

  葉輕塵慢慢挪到了門前靠邊的位置,心中頗為震驚,之前在遠處看時,還不覺山門之雄偉,待到走近,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然比他每次路過的城門還要寬大,特別是山門兩邊矗立著的那對石獅子,面目猙獰,口含天珠讓人望而生畏。

  找了個陰涼地盤腿而坐,根據信上的時間,還需要等半個時辰才到正午。而此刻,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山門前的廣場上,最後葉輕塵隻得收起膝上包袱及木劍,重新背在身後,與眾人拾階而立。

  大約過了半刻鍾,山門大開,門內走出一名女子。女子中人之資,卻出落的亭亭玉立,在葉輕塵看來,很親切

  。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開始議論紛紛,大致說著:這女子名月姓齊,是外院主事之一,基本每年的外院新生考核都由此人主事,而此人極為年輕,不到二十歲便突破了氣四境,躋身通幽,成為了外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事。

  場中議論紛紛,而台階上,女子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看著眾人。片刻之後女子咳嗽兩聲,場下頓時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女子,女子開口道:“本院今日面向大慶王朝所有地區招收外院學員一百人,隻少不多,所有報考參加本院招生者,皆需通過本院考核,擇優錄取,請各位考生去旁邊領取考核牌。”

  葉輕塵正了正衣冠,走向女子,正正鞠了一躬,起身道:“齊主事,在下葉輕塵,受上官家舉薦特來靈秀學院報到。”說完葉輕塵摸出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女子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一遍後道:“嗯,你就是來自木葉村的葉輕塵吧。”說完也沒給葉輕塵回答的機會,女子轉你過身朝一少年招了招手,少年麻溜跑了過來,女子說道:“禾急,你帶他去報道吧,以後他就和你住一個寢室了,記得多關照他點。”說完她指了指葉輕塵。

  進入山門,映入眼簾的正前方大殿是外院總殿,一般是學院先生和主事們辦事兒的地方,而兩側的偏殿則是日常教學的地方。寢室離著偏殿不算遠,中間隔著一片桃花林,不過現在這個季節可沒有桃花,得等到明年春了。

  陳禾急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說道“像咱們這種憑推薦信免試入院的學員,學院是免收我們學費的。”

  葉輕塵疑惑:“師兄也是上官家推薦的嗎?”陳禾急點了點頭道:“不止是我,剛剛的齊月師姐知道不,那也是上官家推薦的,咱們都是來自萬獸山脈外圍森林附近村子的,所以齊月師姐對我們都很照顧,而除了你我, 學院內還有好幾個算是我們的同鄉,我們之間關系都還比較不錯,算是在這外院抱團取暖吧,等過幾天我會帶你去見見他們的。”葉輕塵聞言連忙點頭微笑。

  說話間,二人已經推門進入了寢室,雖然看著不大,但裡面空間卻足夠二人施展騰挪,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擁擠。

  靠窗邊處,書桌上擺著一摞書和一只花瓶,此刻花瓶裡空蕩蕩的,想來明年春天又該插滿桃枝了。

  葉輕塵微微向陳禾急作揖致謝,他並沒有想到,進入靈秀學院會如此順利,他心裡很慶幸,今天遇到的每一個人,店家,齊月師姐,陳禾急師兄等等。

  聽陳禾急師兄介紹過,這學院內外院是從登山路分開的,而一般情況下,外院學員是禁止進入登山路的。

  忙完一些瑣事,起身與陳禾急告辭後,葉輕塵才準備出院散散心,主要還是想去城南說書先生那裡聽一聽江湖故事。

  而此刻的城北某條街道的一間打鐵鋪子裡,一個糟老頭子正悠閑的躺在靠椅上搖晃著,似睡非睡。

  大約二十年前,這條街巷突然多出了一個鐵匠鋪子,鋪子裡只有一個每日都喝得醉醺醺的糟老頭子;二十年過去了,老頭子模樣倒是沒有多大變化,也從不與人來往,開爐打鐵全看心情,終日與酒為伴。

  老頭子已經很久沒有像今日這樣有精神頭了,自打那少年今日清晨從門前經過之後,老頭子就像重新換了個人似的,時不時與牆上斷劍比劃著什麽。

  過了二十多年的安穩日子,自今日起,怕是隻待風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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