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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宇宙開拓史》第28章 重逢・燈火闌珊
  不知道為什麽,在熊平心中,實際上早已把那位幾乎等於救了他一命那人的性別定義成了“她”。這足以讓他這種從未與異性有過實質接觸的人浮想聯翩了……熊平知道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對他這樣的人處於這個時代最大的不公,但似乎在他所處的這個地方,或是在他這個可有可無的位置上,要改變或是要用什麽方式從中得到某種程度的解脫,有多困難。

  而那個遙遠的“她”卻給了他這樣的空間和機會。

  在那個時代,熊平與她密集交流的幾年中,雖然通過兩人之間傳遞時間平均為四十三個小時的密集通信,熊平能大致判斷出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在理想的信息傳遞速度下,應該會在以自己為中心,大約五十光時之內的通信范圍內。在這樣的距離下,如果用當時民用級最快的飛船航行的話,最遠的情況下,他大約需要最少七個月至九個月的航行時間可以到達她可能的所在地。

  不知道對於其他人是什麽樣的情況,他在認定對面那位和他交流的人一定是“她”開始,就一直在雙方交流的每個文字,每個隻言片語裡尋找支撐這一點的論據。同時,因為熊平似乎早已在心中對她暗生愛戀,所以他似乎也在那些現在看來相當中性而且沒有過多言外之音的交談語句中,想象著對方可能對他的態度和感覺。

  這些猜想,都是從熊平在他植入芯片裡留下,並被統一傳輸到軍用被人數據庫裡的那些簡潔日記裡。從這些簡單的,他自己說給自己聽的記錄條目裡看,他對她的念想,應該是從收到《拉赫瑪尼諾夫》鋼琴曲的數據芯片之前就開始了。

  這裡截取幾段記錄在芯片裡的,熊平在通信中斷前半個標準年裡,對“她”發出的話: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十一日

  每次和你說話,都還是想再次表達你送給我“那個”的感謝,是,我知道你都聽煩了,但我還是想反覆說。哈哈哈,不知道這屬於是什麽樣的心理。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事情的謝意煩你,我還是想多問候你一些,你知道嗎,我是多想知道你是誰,你在哪裡了……

  但,我也知道,這樣的想是沒什麽意義的,就現在的現實情況來說,我們短時間內應該是沒有機會見到彼此的,不過,只要能保持聯系,相信總是會有這樣的一天,我們一定能等到這樣的機會!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十五日

  哎,還是不能停下大腦中文字處理器編譯對你感謝的話,就算我主觀意識裡很堅決的想不再用這幾句陳年老調煩你,但……感謝你的隻言片語還是必須出現在發給你的信息中。雖然你給我的信息不過七八個字,但我想你是在某種不太方便的環境裡生活吧?沒事沒事,只要每次能看見你的回復,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十九日

  算了,還是每次開頭就感謝你好了。你知道嗎?我是從來沒試過這樣和像是類似空氣的對象在說話,而你的回復似乎又只是簡短到,感覺是人工智能在和我說話。但,我知道這一定是實實在在的人類和我在用語言溝通,你知道為什麽我那麽確定嗎?雖然“那個“上面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蹤的生物痕跡,沒有和人類生活環境裡常見物質互換留下的微粒,沒有我這樣的電腦盲可見的人類操控灌輸數據的痕跡,當然更不會有任何類似指紋的東西,但我知道,這種具有那麽強烈人文關懷的事情,只能是人類來完成,也隻可以是人類來完成。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二十三日

  感謝你,感謝你,感謝你。你知道嗎?今天監督員又來我家“探望”我了,畢竟我是老慣犯了,人家來隨時照顧一下也是正常。那時候死去活來的快半年,後來被送去強製行為矯正中心待了半年,回來後居然沒有像別人一樣還那樣毛毛躁躁,隨時在想那些他們不喜歡的東西,當然還是會引起懷疑的。這事情聽起來可能有點像很多文獻記錄裡說的,地球時代那些類似鴉片鹼和嗎啡對人體造成的不可逆損傷,但我相信一定不是那樣。如果真像他們認為的那樣,那麽歷史上那麽多偉大的名字,貝多芬、莫扎特、拉赫瑪尼諾夫、李斯特、肖邦、朱曉玫、杜普雷、巴倫博伊姆這些名字,如何能被世人稱頌著流傳千年?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二十七日

  不知道你在你家那邊怎麽樣了,每次僅僅能得到你幾個字節的回復,總是想象你是在及其困難的情況下首發信息,那我發給你的信息應不應該更簡練一些呢?我是想隨便簡簡單單寫幾個字就發出去,但只要一想到是寫給你,收到這段話的人是你,就不由得會停不下手來繼續寫,就像說話的時候停不下嘴和喉嚨一樣。有時候我在想象,你只是和我一樣聽聽而已嗎?我總是感覺你可以用自己的雙手,雖然說重現可能有點誇張,至少能用雙手製造出讓你自己都悅耳的音樂吧?我不知道,我真想親眼看看你,看看你的房間,看看我猜想中你對音樂對古典音樂喜愛的方式?

  宇宙紀元695年五月三十一日

  突然想起來,在“這”之前,你去過詩人星嗎?在那之前我隔三岔五就能看到詩人星的廣告,一半感覺是給拍電影和太空劇的製作組,另一半應該是給我們這些一般人的。那裡哪些胡思亂想的東西我是沒什麽興趣,但聽說在那個星球北半球還是南半球的什麽地方,有個長滿刺的怪物雕像,雕像的底座裡有個差不多一千年前鋼琴家彈《拉赫瑪尼諾夫升C小調前奏曲》的實況全息影像。從數據上看,那些建造者還是很用心的,據說全息影像的保真率可以達到那位S.H.老師原本演奏時候的水平,確實基本媲美中上檔次全封閉式的音樂欣賞室了。

  宇宙紀元695年六月五日

  我實際上一直不理解《拉赫瑪尼諾夫升C小調前奏曲》和那個全身是刺的怪物形象有什麽聯系,對於我們這些喜愛古典的人看來,難道不是一種褻瀆嗎?這幾天我也查閱了一些資料,沒查出來個所以然,那些藝術家為了讓人能親自去他們那個破爛星球,居然讓整個宇宙網絡上找不到相關的深入數據……我盡自己所能,找到了一點點蛛絲馬跡,好像《升C小調前奏曲》是出現在了一本科幻小說的最開頭,而那個怪物好像是這部小說的主角。真難想象一個這種怪物怎麽當主角……我知道你最喜歡的不是《升C小調前奏曲》但我最喜歡的卻是,就為這個,我一定要找機會去這個叫詩人星的地方看看,到底這是怎麽回事!另外哈,聽說好多年輕人都去那個地方度蜜月……

  宇宙紀元695年六月九日

  前天我聽說索斯貝爾提星那邊有什麽動作了,你要注意安全啊。不過似乎我還應該更小心,畢竟那裡離我這裡不過是兩重星隧的距離,總的來說也就十多天文單位就可以到我們的大氣層邊上。不知道事態會怎麽發展,會不會我們這裡也受到他們叛亂的波及啊?不知道你們星球附近有沒有情況的變化?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宇宙紀元695年六月十七日

  你知道嗎?我做夢的時候經常夢到一個奇怪的夢境,這個夢我覺得很值得分享給你看看:

  一個在我們自己還小的時候,與自己有數面之緣,反正就是見面或交集不太多的人。這個人和我們自己,雖然只是寥寥數次的會面,但卻和自己很聊得來,說不上多知心,但總之大家交流的時候彼此都很愜意。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自己與這個人沒再有任何聯系和交際,這個失去聯系的時間長度……

  嗯,我的夢裡一般是至少幾十年。幾十年後,在某個至少我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見到了這位久違的朋友。見到對方時,兩人都說不出話,心裡都是那種蒼茫感……不知道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像上面這麽說可能有點抽象,我說具體點好了。比如我們前兩年認識的,雖然交流不多但彼此感覺還不錯,對古代音樂的欣賞是我們之間很強力的紐帶。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由於都沒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是不是你那邊出現了什麽樣的變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們之間聯系中斷的開始?

  比如從現在開始,我們未來三四十年都沒聯系,也不知道彼此在什麽地方。不過呢,這幾十年裡,可怕的戰爭開始,然後又結束了,然後就是各種鬥轉星移,各種社會更迭。後來呢,這幾十年裡的某個時間點,我離開了這裡,到了一個人口稀少的戈壁或是沙漠星球,用自己這些年積攢的信用點買了個小補給站。 在那個補給站,每天的事情就是給零星的來往顧客售賣他們需要的小東西,然後就是看著遠處的黃沙滾滾和更遙遠的地平線,腦子裡可能想一些事情,也可能一片空白。

  就在守這個補給站的某一天,一位女士進到我的店裡說要買什麽什麽。不過我會注意到,從她進到小店那一刻,聽見反覆播放的《拉赫瑪尼諾夫》那些經典前奏曲專輯時,這位風塵仆仆的女士的表情和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這時四目相對,我會問,你是幾十年前某某星做某某事的某某嗎?你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我是不是某某星球上做某某工作的某某……

  然後兩人在那裡對視著,夢就結束了。

  你說有這一天嗎?這個原本的夢裡似乎需要在知道彼此容貌的情況下才能在數十年後,才能在茫茫人海裡辨識出對方,但在思考與你幾十年後的“相遇”時,相貌似乎又變得可有可無。你說這奇怪嗎?

  宇宙紀元695年九月三日

  該來的還是來了。

  前幾個月,他們來到了我們這裡,不過對我們態度還不錯。只是我被征召去當飛行器操作員了,前面這兩個多月就是在做地面培訓,可能再過一段時間,真的就要隨著軍隊到處跑了。

  不知道我能否在戰爭中活下來,也不知道就算活下來我們在幾十年後能否還有機會在那個理想而蒼茫的地方再會。不過我想,有希望在總是好的。

  祝你安好。到了太空裡,一切信息收發當然都是受到軍事管制的,也許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給你發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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