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器材狙擊槍打穿了雙聯鋼架橋的橋面,子彈從余哲森的身側飛過,距離只有幾厘米。
他不明白是什麽暴露了自己,但顯然狙擊手已經知道他在橋面下方了,這情況十足不妙。
沒時間慢慢潛行接近了,必須立刻還擊。
從腰間的暗槽抽出滑索,余哲森將鎖扣固定在鋼筋上,解放雙手持槍對著狙擊槍打出的孔開火掃射。
橋面瞬間被打成了蜂窩,上方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
命中了!他精神一振,迅速替換掉打空的彈匣,對著已經被打出無數小孔的鋼架橋面再度掃射。
這一次反義體突擊步槍的高壓彈藥直接把橋面打出了一片窟窿,一具人體匍匐在窟窿邊緣,另一句則直接掉下窟窿摔落地面。
余哲森朝地面上觀察了一眼,確定摔下去的那位是狙擊手,死在窟窿邊的是一開始就被他擊斃的觀察手。
身中數彈且從20米高的鋼架橋上摔落,底下那個狙擊手應該也已經沒命了。
余哲森延伸滑索將自己緩緩放下去,落地之後上前檢查擊針的屍體,確認他已經死透了。
“結果到死都沒有弄清楚這家夥的異能是什麽……”余哲森把屍體翻了個身,遺憾地發現對方的目鏡已經損壞了。
“多半是彈道感知之類的射擊天賦吧,否則也不適合乾狙擊手。”時心說道。
沒能從擊針的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情報,余哲森悻悻起身,打算回頭去和伽馬小組匯合。
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的雙聯鋼架橋發出了咯咯吱吱的怪聲。
“這是……要塌了?”余哲森難以置信地抬頭,心想雖然剛才的交火對鋼架橋造成了一定的破壞,但這種工程建築不至於這麽不牢固吧?
何況子彈擊中都不算重要的穩定結構部位啊。
預測出鋼架橋傾倒的方向後,他立刻往相反方向移動躲避。
幾秒鍾後,廢棄廠區內回蕩著一聲轟然巨響。
煙塵滾滾,余哲森心中悚然,重新端起了槍進行瞄準。
他看到一道被壓在鋼架橋下的人影弓著背緩緩立起,雙臂粗暴蠻橫地拆斷了阻礙他起身的鋼筋。
起身之人身上還留著鮮血未乾的彈孔,目光渾濁無神,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余哲森看清楚了,那是先前死去的觀察手,他的左臂和右腿明顯已經骨折了,但依舊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時心,這是個死人沒錯吧?”
“各種意義上都是死人。”時心肯定地回答道,“但有人讓他重新動了起來。”
“誰會那麽無聊呢,讓死人重新動起來。”余哲森吐槽道。
其實答案他們都很清楚,這片廢棄工廠內不僅僅只有狙擊小組的兩名歸臨教徒,還有第三名敵人在暗處。
鋼架橋體又發出了一陣喀拉喀拉的崩裂聲,第二具屍體扒開了壓在身上的鋼筋站了起來,正是剛剛被余哲森解決掉的狙擊手。
“剛才他們是狙擊小組,現在是什麽?僵屍小組嗎?”余哲森果斷扣下扳機開火。
子彈打穿了折光的頭顱,幾乎將他的頭蓋骨削掉半個,但卻仍然無法阻止他前進。
“突突”兩聲,余哲森身後傳來了槍聲,子彈打穿了折光的膝蓋卸掉了他一條小腿。
屍體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卻用剩余的手腳鍥而不舍地往前爬動。
余哲森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開槍打斷小腿的人是身著銀閃外骨骼的孫鳴航。
“這兩個瘮人玩意兒是什麽鬼東西?”他對余哲森發問。
“是狙擊小組。”余哲森從孫鳴航的行動中得到啟示,很快也開槍打斷了擊針的一條腿把他放倒在地。
“我當然知道這倆人是狙擊小組,但……這倆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余哲森一邊後退一邊說道:“附近還有敵人,推測是能夠控制死人再動起來的異能。”
“這也太陰間了吧!”
“先撤退吧,實習生告訴我你們有人受傷了,傷勢如何?”余哲森和他保持並肩警戒的姿態緩緩遠離倒塌的鋼架橋。
孫鳴航語氣一沉:“沒救了,那人被狙中了背部,裝甲直接打爛了,內髒估計也碎了。”
說完他便發現余哲森陷入了沉默。
“反恐嘛,死人是很正常的,建議你看開一點。”
“帶我過去。”余哲森突然請求道。
“啊?”
“我說帶我過去看看你們的傷員!”
……
孫鳴航領著余哲森進入伽馬小組據守的那棟四層樓。
褚月曦似乎還沒有回來,余哲森來到二樓,在角落裡看到了那位重傷垂死的傷員。
“C階的專員,剛從實習轉正沒幾個月。”孫鳴航在余哲森身旁輕聲說道,“突然被卷入到這種級別的任務中,只能說是運氣不好吧。”
余哲森解除了暗夜流火裝甲走上前去。
他已經詢問過時心,如果動用回溯能力,尚有救此人一命的希望。
“我可以實現你救人的願望,但回溯能力的限制條件你應該沒忘記吧?”時心波瀾不驚地說道。
“我沒忘記,條件是自己重傷瀕死才能發動。”
“如果你把這種能力當成一種救人的能力並以此為樂,我必須慎重考慮你是否有受虐狂的傾向。”
余哲森在那名C階專員身旁蹲下身觀察他的傷勢,腦海中與時心的交流並未停下。
他在精神世界中撓了撓頭,語氣微微有點羞澀:“我可能確實有點受虐狂的傾向,以前安何生氣揍我的時候我心裡暗爽著呢。”
“其實這種寧願自己受苦受難也想挽救別人的念頭更像是聖人。”
“我不想這麽給自己貼金,謝謝。你住在我腦子裡,想必也完全知曉我那些卑劣的欲望和幻想。”
“比如想和自己的姐姐交流床上打架的技巧?”
“打住。”余哲森終止了話題發散,他告訴時心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新一次痛苦的回溯。
痛苦不期而至,意料之外。
後背中彈血肉模糊的傷員忽然翻了個身,用強有力的雙臂掐住了余哲森的脖子。
余哲森又驚又怒,在看到那名“傷員”渾濁無神的雙眼時他便明白了一切。
這個人在他到來之前已經死了,並且成為了繼狙擊小組那兩名歸臨教徒之後第三具被異能操控的死屍。
伽馬小組的成員們不知所措地愣在周圍,不知道該把手中的槍對準誰。
關鍵時刻,還是孫鳴航當機立斷,一槍打爆了“傷員”的腦袋。
開槍之後孫鳴航本該頭疼要如何向組員們解釋這不是傷員回光返照而是被異能控制的死屍,沒想到那具被打爆腦袋的屍體仍然掐著余哲森的脖頸不放,這反倒幫他省了事。
看到沒了腦袋的屍體仍在試圖掐死余哲森, 伽馬小組的成員們也不迷茫了,立刻上前幫忙掰開了那雙鐵鉗似的手臂。
孫鳴航冷酷地對屍體補槍,打斷了四肢關節,伸手拉余哲森站起來。
“多謝。”余哲森揉著自己被掐紅的脖頸。
孫鳴航解除了面甲露出自己的臉對余哲森眨了眨眼:“你為什麽用一副不認識的目光看我?”
被他這麽直白地提問余哲森不由得老臉一紅,心說廢話你今天的表現跟請了代打一樣離譜啊。
“我現在相信你是貨真價實的A階專員了。”余哲森委婉地說道。
話外之音就是之前他不信。
孫鳴航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的大腦分得清楚什麽時候該認真工作。”
扯淡吧,你不是因為執勤的時候和夷光聊天被處罰降級的嗎?
“對了,去把你女朋友找回來吧,伽馬小組準備轉移了。”孫鳴航說。
“哈?實習生不是我女朋友。”余哲森糾正他,“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還有那個異能者怎麽辦?”
“他的能力是操控死屍,正面戰鬥力應該不強吧,我們抱團行動就是了。”孫鳴航分析的頭頭是道。
余哲森現在開始對他稍微有了些信任感:“那你打算帶伽馬小組往哪轉移?回安全局總部還是……”
“當然是去抱大腿啦,抱貝塔小組的大腿。”孫鳴航一瞬間仿佛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吊兒郎當的家夥,“貝塔小組裡有S級的牛人在,想必會罩得住我們這些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