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傷亡統計出來了,五十九人死亡,受傷一百六十二人,其中重傷員六十二人。”
裡德爾聽著士兵的報告,臉色相當難看。
周圍的軍官也是一言不發,他們都盡可能地屏住自己的呼吸,熟悉裡德爾的他們都知道,很快就有人要倒霉了。
不過,裡德爾這次倒並沒有發作,只是面無表情地叫來了傳令兵:“向羅爾城報告,成功拿下關所,讓城主大人派兵過來,我們明天一早發動總攻。”
裡德爾的心在滴血,等傳令兵走了之後,裡德爾親自走到了關所的廢墟上。
這裡已經完全沒有當初那個小市集的樣子了,周圍的房屋和圍牆已經全部變成了斷壁殘垣,之前爆炸產生的陷坑還冒著煙,散落的肉塊、內髒、衣服,幾乎布滿了周圍四五十米的地方,令人不敢踏進半步。
裡德爾甚至還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些諾曼領的部隊,就像是根本沒有來過這裡。
可是地上大量的屍體,卻又在清晰的表明,對手的確在這裡出現過,而且還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裡德爾這次叫來了自己的親信馬拉,一個胡子拉碴,扎著馬尾辮的中年軍官。
“如果今晚諾曼領的人偷襲,你只需要堅持一個小時就好。”裡德爾沉聲道:“能做到不?讓士兵們晚上都把眼睛睜大!”
後方的大營離這裡只有三十分鍾不到的路程,如果再有夜襲發生,裡德爾自信在一小時內絕對能趕到支援。
羅爾關所這個小地方,沒有什麽娛樂,又是前線,地方又窄,現在這片廢墟裡最多只能駐扎四五百人的兵力。
裡德爾這次再也不敢打包票,諾曼領的人會不會再次起反擊,因此,他給馬拉留下了兩千名士兵,將整個關所的角角落落都駐扎滿了。
吸取了上次半夜被反擊的教訓,馬拉顯得非常的謹慎——裡德爾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前半夜。在後半夜的時間裡,馬拉顯得非常的小心,幾乎一夜都沒有合眼。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等到天亮,等到羅爾城主發兵總攻,他就算是大功一件。
這一晚倒是非常安靜,一直等到旭日東升,關所前方的平原上都是靜悄悄的,馬拉心中總算是松了口氣。
不過,他依舊不敢大意,他在等後方大軍的到來。
半天過去了,馬拉並沒有等到總攻的發起,而是等來了一個從後方大營趕來的傳令兵。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裡德爾指揮上次征用平民送死的事情,在城裡傳開了。”傳令兵頗為無奈地說著:“城市裡差點發生了暴動,城主大人讓我們先堅守兩天,現在沒有足夠的兵力。”
馬拉不禁搖了搖頭。
“告訴指揮,我一定堅守關所。”馬拉有氣無力地說著。
等到傍晚時分,已經熬了一天一夜的馬拉終於是頂不住了,跑去廢墟後方,搭起帳篷睡覺了,吩咐衛兵在後半夜將他叫醒。
根據他的推測,如果諾曼領的人偷襲,應該是後半夜才會起進攻的。
但是,他剛剛入睡不久。衛兵就將他叫醒了。
馬拉頭大如鬥地爬起來,感覺自己兩眼發黑,腳步輕浮,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的心裡已經將諾曼領的人全家上下都狠狠地問候了一遍。
最後馬拉還是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敵人的挑戰。他剛剛走出營帳,斥候隊長就神色匆匆的趕來了。
“大人,敵人進攻上來了。
”斥候隊長急忙報告。 馬拉站在關所廢墟大的高處,他吃力地讓自己清醒過來,極目遠眺——在平原的東方,果然有一支騎兵隊伍向這裡飛快地奔行著,軍裝的顏色和旗幟,分明就是諾曼領的騎兵部隊。
“快,準備戰鬥。”馬拉連忙叫喊起來。
不過,打瞌睡的可不止馬拉一個,關所的守軍幾乎都是一夜沒睡的狀態,看到敵人來襲,拿出武器的動作都變得緩慢僵硬起來。
但是,當這些騎兵在到達距離關所六七百米的地方,竟然又重新折返回去,在馬拉有些錯愕的目光中,重新消失在地平線的遠處。
“他們在搞什麽?”馬拉皺眉,低聲嘀咕著。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馬拉重新回去帳篷裡,眼睛剛剛閉上,營帳外就再次響起了士兵的聲音。
“大人,諾曼領的人過來了,還有,還有投石車。”
馬拉再一次從營帳裡爬了出來,果然如士兵所說,諾曼領的騎兵隊伍又趕回來了, 但這一次他們前進的速度很慢,在騎兵的簇擁下,三架投石車正緩慢地向前移動。
馬拉的心中忍不住嗤笑起來。
投石機砸出來的石塊,對於攻擊圍牆、城樓等堅固的建築物,還是很有效果的,可是如果用來進行人物殺傷,那就得不償失了。一個石頭最多只能砸死一兩個人,諾曼領這區區三架投石機能夠投擲出來多少石頭?
而且目測過去,諾曼領的投石機,像是那種經過趕工的產物,體積要比正常的攻城器械小很多,這種規格的投石機,恐怕都不能把石頭拋進關所,一旦他們靠近,自己反而可以讓士兵們用弓箭進行攢射。
“你們都精神點,只要敵人接近,就用弓弩射擊!”
投石機推進的速度很慢,讓馬拉不禁懷疑,這次也是諾曼領的人在虛張聲勢。
呼!
正在馬拉藐視諾曼領的時候,這邊已經有了動作。
只看到投石機上拋出一個個小小的黑點,在天空中不規則的旋轉著,緊接著向關所急促的落下。這些黑影就落在關所的中間,正是他們白天看到的黑色包裹,上面還有一根斷斷的小尾巴在燃燒,出絢麗多姿的火花。
“不好!”
馬拉慘叫一聲,所有的瞌睡在這一瞬間陡然不見,他急忙趴倒,順勢翻滾在一個坑窪裡面。
被黑色包裹襲擊了多次,羅爾城的人總算用鮮血總結出來了一些有用的經驗,像他這樣的老兵,已經本能的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那就是臥倒在低窪的地方,千萬不要將身體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