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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60章 回憶――花花世界(二)
  紫衣女子眉眼含笑,蘭指拈起桌上的一個小果子,遞到宣兮嘴邊後,嬌滴滴道:“小公子,您餓嗎?”

  宣兮不知該如何回答,瞄了身邊這位美人一眼後,乖乖地張開嘴巴,等著她把果子放進自己的口中。就這樣,一晚上的時間,宣兮也不知自己吃了多少果子,直到撐得再也吃不下,才頗為不好意思地擺擺手,示意真的吃不了了。

  而這位紫衣女子,還灌宣兮喝了好幾杯酒。這酒甜甜辣辣的,喝下去還有些燒燒的感覺,並不像之前喝的嵐峰藏那樣綿柔的感覺。此刻宣兮覺得自己的頭好暈,還有些想吐,於是蔫蔫地趴在了桌子上,目光看著前方跳舞的姑娘們出神。

  看著看著就又想起了左仲,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挨罵?有沒有受罰?

  當他在賢山白塔上看見左仲欺負宮人時,宣兮好像明白了,為何會在他失手打折兵士的腿時,父親那樣生氣。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有沒有很想自己?

  ……而關於左仲,他沒有辦法再鬧下去。他很害怕,如果因為自己的冒失,害左仲丟了性命怎麽辦?

  如今只是罵了公主幾句,就鬧得需要這麽多的人,興師動眾地出面求情,也不自會不會牽扯到父親和母親……

  戰無意此時開了窗子,站在窗邊吹著涼爽的夏夜晚風,醒醒酒意。

  他離開披霞山時,師父曾對他說過,若是他執意離開,很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山門。

  凡塵中的是非糾葛,牽腸掛肚,都會亂了他的道心。

  若是一心隻圖大道,必須舍棄這些塵世中的愛恨情仇。待有一日他跳出凡塵,位列仙界,那凡間這些人的命運和生死,他都不可隨意再插手,因為他們的命數和未來,都是天數所定。如果他一意孤行,隨意插手,必會受到天道反噬,道基不保,仙路盡毀……

  可父王母后已然年邁,幼弟上小,根本無力接管舜國。如今舜國弱小,聖都年年壓榨,又夾在各國之間求存,著實不易。且不說,他舍不下父王和母后的生養之恩,如今又多了一份家國之責。

  看來師父說的很對,他再也回不去披霞山了……

  戰無意瀟灑地回頭一笑,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好在自己還未能跳出凡塵,位列仙界,那便無所謂了,既然這也是自己的命數,就讓他好好盡孝,擔起家國之責。

  樂山和晏九江好似並沒沒有太多的煩惱,畢竟他們只是諸侯王家的世子,他們此時湊在一起,討論著楚安的世子莫北,會是個什麽樣子,今後能否玩在一起。

  可魏源卻也愁眉不展,一個人摳著手指,一言不發,無論身邊的漂亮姑娘怎麽逗他開心,他卻是笑不出來。

  暗羅國中的王子,唯有魏源最不受父王的疼愛,他的母親沒有顯赫的身份,他也沒有任何過人之處,反而這性子,還讓父王極其厭棄。他在暗羅國中,沒有朋友,到了聖都,也不知雅間中的這些“朋友”,有沒有拿自己當朋友。好似孤獨,才是他唯有的朋友……

  晏九江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個果子,砸了魏源的頭後,哈哈一笑道:“魏源,你今日怎麽這樣大方?讓你請客,你就真的掏錢了。”

  魏源揉揉自己的頭,有氣無力道:“你不就是為了讓我請客,才帶著我嘛,要不是這樣,你會約我一起出來嗎?”

  晏九江不樂意道:“唉?你說的什麽話?我堂堂丞元世子,會缺那點錢嗎?瞧你那小心眼的樣子。

”  樂山幫腔道:“對,就是的,丞元世子,那你給我們請來春宵樓的頭牌姑娘吧!我們就想看看有多美,同她說幾句話就行。”

  晏九江一拍桌子,起身道:“行啊,走,來來來,魏源,你同我一起下去。”他拉著魏源起身,要他同自己一起下樓去。

  魏源怕他又要自己請客,提前言明道:“錢袋都給你了,你還拉我去做什麽?”

  晏九江拍了魏源的肩膀一巴掌,咬著牙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沒讓你掏錢。等下請來了頭牌的姑娘,今晚就專門讓她陪著你。”

  魏源完全不信,驚訝道:“你是喝多了,說的酒話吧!”

  “哎~!魏源呀,魏源,難怪你不招人待見。跟不跟我來,一句話。”晏九江腳下有些不穩。

  魏源扶著他站穩後,呆呆地點了點頭,兩人出了雅間,往樓下而去。

  “問你話,你點什麽頭?你好歹是暗羅國的王子,拿出點皇家子弟,王孫公子的氣質。”晏九江邊走,邊教訓著魏源。

  魏源卻只是愣愣地點點頭。

  此刻春宵樓的大廳中,格外熱鬧。方才一位蒙面的姑娘,跳完舞後,台下一眾人,各個喊著價,想一睹芳容。

  這時一位身著黑色錦緞的公子,粗聲高喊道:“一顆夜明珠。”他的價碼,壓下了全場其他之人的出價。

  丹蕊看了一圈,等著是否還有人,抬高價碼。

  場下的一眾人,都朝那位出價人處瞧去。

  此人一派天子驕子之姿,身材臃腫高大,一對雄魁的虎眸,不瞪亦顯怒容,橫肉縱深的面相,頗顯性情中的殘忍暴躁,更勝皮囊下其它的本性。他坐在一處寬椅軟座之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剔著自己的指甲縫。他身旁跟著一群敷衍趨勢的隨從,各個趾高氣揚。其中一人,不知是顯擺,還是故意,他不斷撩動著自己腰間一塊褐色的牛頭玄鐵牌。

  晏九江突然退了酒意,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更清醒些後,一把提著身邊魏源的衣領,湊到他耳邊,輕聲耳語道:“看見方才的牛頭玉佩了嗎?”

  魏源抬眼一瞅晏九江後,也趕忙去瞧看。

  晏九江繼續道:“像不像是夔毅國的王室圖案。”

  “好像是,只有夔毅國用這樣的圖騰。”魏源頗為肯定道。

  “難道此人是,夔毅國的太子,裴應?”晏九江猜測道。

  “如果是夔毅國太子裴應,他身邊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兩個人呢?”魏源瞄著那邊幾人問道。

  晏九江隨即順著魏源的目光,也朝過瞧去。

  一位中等偏瘦身材的男子,身著蒼藍色軟煙羅夾衫,鼠目殘眉,這對鬼鬼祟祟的雙眸中充實著卑劣。他不斷揉搓著自己的下頜, 目光在台上女子的身上來回掃看後,笑得奸詐猥瑣。

  他微微側身對身旁的裴應,竊語道:“這姑娘不值這個價,風塵女子而已。”此人坐在裴應身邊顯得頗為瘦小。

  裴應並未答話,另一人手中把玩這一塊通體翠綠的寶石,哼笑一聲後,陰沉著臉色,口蜜腹劍地輕飄飄道:“岩國王子家真是家大業大,如此傲世輕物,是覺得夔毅國也是蠻荒之幫,沒講世面嗎?”

  這位男子身著銀白色水緞長衫,衣衫上儒雅的繪製著松山水墨圖。一頭烏發高高扎束,不大的三角眼中流露著虛情假意,一張小白臉上,道貌岸然的笑容表裡不一。兩面三刀的目光,時不時地偷票著裴應的神色,盡顯圓滑善變的本性。

  他微挑嘴角,似有嘲諷之意道:“女人而已,不過是討人歡心的玩物。我和裴應太子,宮中多的是。不像商直兄你,家中想必是供應不起,如此的開銷。”

  岩國王子商直,怎可讓此人在裴應面前詆毀自己,著實顯得自己小家子氣。好像岩國是什麽窮鄉僻壤之幫,連顆夜明珠也覺得是國庫中僅有的珍寶。旋即爭鋒相對道:“哼,雪崇世子這個名號,說白了,只是聖都留在西南方的一條看門狗。北境看門的宣楠還會咬人,您曹雙林,只會亂叫,虛張聲勢而已。”

  雪崇世子曹雙林,冷笑一聲後,忽而眉頭微微一皺,假意關心道:“商直兄,聽說您命格不詳。哎,我只是擔心,那位算命的法師,將不祥,改為了不詳。實在是寬慰你們岩國,他也好早早離開禍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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