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而就在嬴城繼續巡視的時候。
大朝會所產生的影響。
也漸漸的漫延了開來。
而隨著朝廷的動作,被廣泛的熱議了起來。
似乎在緊張的春耕之中,增添了一抹人雲亦雲的談資。
嬴城的高低貴賤之論。
如掀起了一股無邊的浪潮,在各個勳貴和官員之中蕩滌。
一個又一個的府邸宅院內,勳貴們對大朝會上所發生的事情進行研讀。
宗***。
六大族老齊聚一堂的盯著長公子扶蘇被嬴城近乎於流放般的就任十三司聯合調查組族長,前往雍州巡視。
嬴芻怒氣衝衝的怒道:「這完全就是胡鬧,嬴城想要幹什麽,撅了宗室的根嗎?」
「公子懷被流放外敵,擔任那什麽武關道調查使,一去三四月至今不見人回來,這就罷了,胡亥年幼,竟然也被他安排到西方道調查使,豈有此理。」
「而現在,他還想幹什麽,連親爹也不放過了嗎?」
「是不是按照他的想法,是不是要將諸多的皇子,全部驅逐出鹹陽,不封王,不封爵,全部死了,他嬴城就是名副其實的嫡皇孫了。」
「不行,堅決不能讓扶蘇去雍州,若是扶蘇離開鹹陽,公子高,公子渠必然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這會產生更嚴重的問題。」
怒拍著桌子,嬴芻不滿的盯著嬴傒,訓道:「還有你,你到底是幹什麽吃的,你作為宗***宗正,在面對扶蘇的問題是,難道就眼看著嬴城胡作非為不成?」
可是面對嬴芻的質問,嬴傒卻搖頭一歎道:「此事非我能阻止啊,嬴城你又不是沒接觸過,如今身負監國身份,比陛下更強勢,李斯不反對,馮去疾默不作聲,朝臣一個個都閉口不言,我怎麽反對,而且人家給出的理由也令人無法反駁。」
「這事,
要怪就怪扶蘇,太倔強了,五科二十四門,那是陛下在的時候就定下來的,教化司司正也是陛下任命的,可是扶蘇不任事,快四個月了,整天就知道閉門謝客,是個人都能看到如今大秦在處在大變之局,比之當初商君變法更甚十倍百倍,我就不相信扶蘇看不到。」
「我倒是覺得嬴城這樣的任命沒有什麽過錯,阿房宮變為國學府,阿房宮那是作為未來皇城而建,比鹹陽還要大,這樣的地方成為國學府,將來教化司的地位有多重要,你看不到還是扶蘇看不到。」
「可是扶蘇倔強的不任事,我能有什麽辦法?」
「再說了,這對扶蘇而言未必就是壞事,整天蹲在鹹陽不滿這個不滿那個,看什麽都不滿,我秦國在他扶蘇的眼中就是糟粕嗎,說到這個我就更來氣,宗室支持他,可他憑什麽固執的獨善其身,覺得這是結黨營私,太天真了,就算陛下現在真的立扶蘇為太子,我反倒是覺得這很不合適。」
「扶蘇就是一頭綿羊,而朝堂上的朝臣,個個都是猛虎,真要是坐上那個位置,他會被蠶食的什麽都不剩。」
「就是被你們給寵壞了,尤其是你,讓他去雍州磨練,很合適。」
「我現在就明確的告訴你,有在這個怪罪的份,不如去找扶蘇,若他能將教化司掌握在手中,宗***立刻諫言陛下立他為太子,陛下的一切怒火,我來承擔,我嬴傒活了這麽久,與陛下的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面對嬴傒的怒火,嬴芻反而面色難堪了下來。
「澎!」
「不議了,你們議吧!」
嬴芻氣休休的砸著桌面砸出來了一個破洞,面色難堪的離開了議事廳。
嬴傒的面色也有點難堪,這是這麽多年來,宗***發生過的最大的一次爭論,沒有與嬴芻
達成一致,也讓他很難堪,但此次大朝會的決策,還需要商定。
「驢政之事這次朝廷是鐵了心要做,而且陛下讚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旦開始,會產生一次顛覆性的財富變化。」
「不知道王賁最後會動用多少兵馬,但指定是不會少。」
「一旦春耕結束,大規模的西進極有可能會開始,宗室也不能落後,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西進掠奪財富,而且必須要清楚一點,可能會血本無歸,誰也不知道西邊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
頻陽王氏。
雖然頻陽王氏已經在王翦的主持下自解,甚至被劃分為一個又一個的鄉裡。
但王氏宗祠依舊,王氏府邸依舊,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王拂眉頭緊皺的盯著大朝會的內容,沉聲道:「有三件事,我認為我們現在必須要做。」
「第一件,教化的事情勢不可擋,但是,教化司畢竟新起,想要見到效果,沒個十年八年不可能見成效,在這個時間內,我王氏子弟必須要領先於人。」
「聽說宗室早就開始讓孩童前往雍城學習,這件事咱們王氏也必須要辦起來,專門研讀華夏字典,時刻注意著教化司那邊的消息,課本要是定下來,先抄錄過來,老師研讀,五科二十四門,一個不拉全都教,咱們王氏子弟必須要將這個差距給拉出去。」
「第二件,大秦軍事學府,王氏子弟中十七歲以上的,全部進入大秦軍事學府學習,這件事王家父子要是不同意,我與他王翦這次翻定了,不如各過各的,分家。」
「第三件,咱們王氏一門雙候,有一千人的私兵,這些人都是跟著王家父子的悍卒,但大多數要麽老了,要麽為殘疾,指定是不能重用,但讓他們訓練新兵足夠了。
不就是要簽訂雇傭契約麽,花點錢的事那都不叫事,成立個護鏢商行,去和各個鄉裡說一聲,就說我王氏月一百錢雇傭三千人,召回此前的家丁私兵,再添點新兵,讓王家父子的那群百戰老兵一對三抓緊訓練。」
「另外,去找烏氏倮,我要六千優等戰馬,價格隨便他開。」
「咱們繞過羌人部落,去西域打下來一個部落,以前不敢,但現在,出關為匪,入關為民這可是嬴城親口說的,什麽四海為珍,賣了,誰愛接手誰接手,咱們王氏能有如今的家底,可不是做生意擁有這些財富的,今後咱們王氏隻乾兩件事,控制鹽業和西域掠奪財富。」
……
「訓練新兵,訓練新兵,成立蒙氏護鏢商行,多少人,我怎麽知道需要多少人,只要朝廷不出面阻止,就一直招人,招到朝廷阻止為止,派人北上去找蒙恬,把河西西域的情況事無巨細的問清楚。」
「另外,必須把路給探清楚,去烏氏部落了解,他們對羌人部落的了解肯定比我們多,盡量多找一些熟悉河西的向導。」
「讓蒙飛回來,主持西進的事情。」
「留夠足夠走到羌人部落的口糧就好了,我就不相信,羌人部落也算是河西大部落了,既然河西能養活羌人部落,難不成還養不活我們?」
「另外,加快速度把錢花出去,糧食也不要留太多了,買買買,賣賣賣,賠了就賠了吧,那麽多的手工作坊,我就不相信全給我賠了,錢糧再留下去就是給蒙氏招禍,嬴城這崽子看著和和氣氣的講道理,但要比陛下要狠絕太多了。」
「儒家的那些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是儒家的人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造反,王賁和王離鹹陽擁有六萬余兵馬,王氏都安順的被拆成鄉裡,這樣的想法你是怎麽生出來的,我蒙氏生死榮辱維系於秦國,若是族中有人不滿,休怪老夫整肅蒙氏,不念同族之情。」
「陛下不會不同意,因為……」
……
「因為,秦國勳貴與秦國的矛盾,已經在勳貴權衡造反能不能成功的時候了,大律令以開放商業的方式允許勳貴經營鹽鐵銅礦,甚至瘋狂到將鹹陽湖都賣給李氏的程度,唯一保住的一點只有集體化農田。」
「如果不是雍城嬴天提前搖旗呐喊造反,李斯提前一步遏製住了勳貴竄聯,在集體化農業推行的時候,內史郡就已經亂了,別說春耕,怕是只剩下皂河三營四處平亂了。」
「但是,利益是相互交換的,如果先生僅僅認為允許勳貴涉入鹽鐵銅這些產業,是解決收回勳貴隱田隱戶的矛盾,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們起初認定秦國之所以必亡,何故?」
馬台裡,張良沉聲道:「因為在我們看來,秦國廢分封,立郡縣,不封一王,動搖了秦國耕戰國策支撐下的根本,若是按照耕戰國策,秦國一統天下之後,四海無戰,王翦,王賁,楊端和,蒙驁,蒙恬,李信這些人,一定是要如周朝般,被分封為諸侯王,戍守各方,拱衛中央,即便是郡縣並行,那也是諸侯國之下的郡縣,由秦國朝廷調配,但陛下廢分封太徹底了,徹底的需要讓陛下活著才能鎮壓這些擁有滅國之功的將領。」
「秦國能一統天下,國力只是一方面,真正可怕的是秦國文臣武將,悍不畏死之卒啊,這些人才是大秦勳貴的主體。」
「王翦三請辭官啊,先生覺得,王翦真的就不貪戀權勢,甘心自封於方寸之地,王翦若無功名之心,何苦入伍從軍,征戰一生。」
「那些勳貴若無爭利之心,何苦要費心費力的去隱田隱戶,王氏,蒙氏,馮氏,李氏,張口閉口就是萬鎰金,他們哪裡來的這麽多錢,李斯一手操控了齊國商業,王賁連滅四國,王翦更是滅了楚國,戰爭對秦國而言是巨大的靡費,但滅國之戰,所獲之財富乃是一國之財富。」
「陛下一手推動廢分封,就必須要漠視勳貴掠奪六國財富。」
「而嬴城想要改變秦國勳貴與秦國的處境,就必須要以其他方式補償勳貴因為廢分封而失去的土地。」
「就猶如先生聚攏儒家三萬人,若此時要先生卸任宣傳司司正一職,先生可甘心?」
淳於越再一次確定,這次將張良生拉硬扯來鹹陽,是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卻是張良,並不知道淳於越心中的想法,沉聲繼續道:「但是,大律令試圖撼動秦國勳貴的地位,來平息百姓之家因為秦國無休止征戰,徭役的怒火,讓勳貴不僅沒有得到土地,反而在失去自己的土地。」
「這股怒火在猛烈爆發中被始皇帝以空城計,李斯棄卒保帥的方式安穩下來,但其卻積壓在了秦國勳貴的內心,一旦陛下歸天,誰能有足夠的威嚴來壓製勳貴,準確的來說,一個都沒有,所以良起初並不讚同先生來鹹陽輔左長公子扶蘇,即便是先生成功讓扶蘇成秦國皇帝,到時候先生也是拉著儒家和整個秦國勳貴抗衡,儒家面對王氏這樣的勳貴都如螻蟻,尚且其他。
就連李斯這些年都少說寡言,沒什麽動靜了,看看馮世傑治理之下的內史郡,處處以權衡各方利益為主,在他治理下竟然能夠在鹹陽查到十幾萬頃隱田,四萬多隱戶,可謂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陛下,四次東巡,六國舊地除了江東基本安穩了下來,就連濟北也成了秦國的糧倉之地,明明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卻北擊匈奴修長城,南征百越征發百萬民夫,阿房宮,始皇陵,馳道,到處都有秦兵駐守,而駐守營不僅不減員還要繼續維持擴張之勢。」
「因為陛下明白,耕戰國策將秦國變成了一個戰爭機器,秦國已經停不下來了,停下來只有死路一條,那百萬將士,需要一個建功立業的方向,還有更大
的功業在等著大秦將士,而那些沒有受封的將士便不會不滿。」
張良歎息了一聲,道:「所以,大律令提出的變法後,一刀砍向法家,猶如宣戰法家般,陛下同意之快就可以理解了,其實,只要有辦法讓秦國這頭戰爭機器停下來,不論是大律令還是別人,都會如現在的大律令這般,極速的掌權來推行變法。」
「而陛下,需要旁觀,也必須要置身事外,來撇清和變法者的關系,如此一旦變法失敗,秦國尚且還有轉圜的余地,而變法者,便是失敗的犧牲品,哪怕這個人皇長孫。」
「就如李斯與長公子扶蘇,在扶蘇與先生走近的時候,就注定了李斯與長公子關系的崩裂。」
「有些東西,哪怕這個人是親兒子,該舍棄的,必須要舍棄。」
「禮儀之外,便是禮崩樂壞的春秋,這是歷史的必然,誰也擋不住這滔天大勢,這也是良敬重於陛下之地,千古一帝,並非虛言,為國家之一統,陛下之謀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鑒於大環境如此,
「而這些,也是儒家之缺陷,也是被儒家所拋棄的之物,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動而不括,是以出而有獲,語成器而動者也。」
「一味的尊禮,並不足以處理天下複雜的關系。」
聽著張良猶如開悟般的言語,淳於越沉默了下來。
或許。
直到今日,這位孫氏之儒首領,才真正對他開懷暢談。
而不是如當初那般,謀劃刺殺陛下。
或許在那個時候,這位便看到了秦國不可挽回的局面, 只要殺死陛下,秦國看似無刻匹敵的實力就會分崩離析。
只是此時,張良在聽到驢政之後,才對他敞開談論。
「是驢政之策,讓你真正看到了秦國可以延續的希望嗎?」淳於越忍不住的問道。
張良長長的深吸了一口氣,歎道:「難道先生在驢政之策上面,沒有看到分封之策的影子嗎?」
「昔日周武王伐紂滅商,天下各個部落雖尊於商,卻各行其事。」
「而武王不過在岐山以西之地控弦關中,連秦嶺都沒有過,卻大肆分封七十一路諸侯,秦嶺之外的地方,那時武王又能控制多少呢?」
「而現在,先生不覺得,驢政也在效法武王,控弦秦國疆域,不以分封之名,行分封之實嗎?」
「出關為匪,入關為民,這句話,是否可以理解為,出關就算是建國,也與秦國無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