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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藍湖綠鎮》第38章 迷霧
  “不用商量,我能當家,一定要解剖,把壞人找出來,讓孩子死得瞑目,去得安心,侄兒洮汶死在俺家,不解剖就成了糊塗帳,那樣不說是俺家害死的,大嫂還不想起來這就跟我拚命,她五大三粗的,我根本惹不了她。”

  “你家的鄰裡關系怎麽樣?有沒有你認為可能下毒的人?”

  鐵劍思考了片刻,抹了把淚,猶豫地說道:“說實話,鄰裡關系不那麽好,這些人家家裡都很窮,光想佔便宜,沾不上就惱羞成怒,背地裡指手畫腳,下絆子使壞。前幾天,胖子家的雞飛到俺家裡,拉的各處都是雞屎,叫我一棍子不小心給打死了,胖子媳婦兒鬧著叫我賠她,我和她打了一架,俺上你家打死雞了?俺在自家院子裡,別說雞了,狗也能打死。胖子媳婦兒也買了老鼠藥,會不會下毒?”

  “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只是覺得那家人不老實。”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有了。噢,我想起來了,那個瞎外甥,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西蕪鸞不是個好貨,我懶得搭理他那一家,那孩子膽大包天,上回鎮上那拉酒的汽車就是他點著的,害得俺家幾個孩子受牽連,你們得調查調查他,如果是他乾的,一定要千刀萬剮了他!另外我想問問,你們要是解剖孩子,一定能抓住壞人嗎?有多大把握?人家都說很多案子你們都破不了,要是破不了,再把俺妮兒割開肚子,太對不住她了,你們能給寫個保證嗎?”

  女人的這句話讓我有些羞愧感。勤奮程度不能帶來公信力,勤奮的樣子很感動人,但也是最容易做得來的,即便趙括在紙上談兵通宵達旦,也是枉然,嚎叫得再響,逮不住老鼠終究不能算是好貓,除非你是具有貴族血統的寵物貓。

  破案率才是衡量警察能力的金標準,破案率高了,身上的警徽不擦自亮。

  我掃視了一下安隊長,他抿了抿嘴唇,寬闊的額頭上堆起了皺紋,思考了一下說道:“作為警察,我非常抱歉!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是我們的工作成效不顯著,讓你有所顧慮,但我向你保證,我和我的同事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偵破此案,為此,我願意立下軍令狀,破不了案,我自動離開警界,辭去公職!”

  安隊長說完,立起身來,向鐵劍打了個立正,莊重地舉起手,行了個禮。我有些出乎意料,安隊長完全可以打些官腔,說些不著痛癢的話,但他沒有,而是想用熱忱的心來把肩上的警徽擦亮。

  安隊長作為一名優秀的共產黨員,實實在在地在用行動踐行他的入黨誓言!

  此刻,我心潮湧動,拿起筆用正楷公公正正地把安隊長的這幾句話寫在了詢問筆錄的結尾,以為後來者參照。

  詢問完鐵劍,安隊長對其表達了慰問和安撫,讓其節哀,照顧好其他家人,然後征求她的意見,看能否對其母親進行詢問。老人正在病痛中,又雪上加霜,不知道精神能否支撐得住,但老人又是此案的關鍵人物,只有她在案發現場,並具有工具櫃的鑰匙。鐵劍猶豫了片刻,決定先看看老人的狀況,再決定能否立刻詢問。

  安隊長和我首先陪同鐵劍去查看工具櫃裡的老鼠藥是否仍然存在。工具櫃是一個木質的中等櫃子,放置在廚房餐廳的角落,看上去沒有破損的異常,上面一把普通的銅鎖結實地鎖住了櫃蓋。

  不出所料,鐵劍也有一種預感,她手哆嗦得厲害,兩次把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我把鑰匙從地上撿起來,

打開了櫃子上的銅鎖,慢慢地掀開了櫃蓋。  鐵劍抬頭看了裡面一下,如遭雷擊,整個人呆滯在那裡,我和安隊長都猜到了大概。

  安隊長問道:“是不是老鼠藥已經不在這裡了?”

  鐵劍俯身在錘子、鉗子和一些電線什麽的中間找尋,其實她應該會把藥放到最上面,但她不甘心,是想著那盒鼠藥奇跡般地躺在櫃子裡的哪個角落!

  但是鐵劍失望了,她有些歇斯底裡,蹲在櫃子邊拚命地扒拉裡面的物品,直到最後,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變得空洞無神,裡面孕育著一種絕望和恐懼。

  正在這時,焦所長從外面進了餐廳,他手上拿著取樣的袋兒,招呼安隊長和我到院裡,說道:“剛才外圍同志們在村外路邊溝裡的草叢間發現了一小塊蛋糕,經試劑測試,含有毒鼠強成分。”

  安隊長接過透明的樣品袋兒,舉到眼前仔細觀瞧,然後遞給我說道:“請鐵劍看看是否就是她所說的那種老鼠藥?”

  我拿在手裡,上下左右仔細審視樣品袋裡的東西,這是那種奶油蛋糕,只有兩厘米見方,放在錫紙裡,錫紙的邊捏了縐,看上去像隻揭開了蓋子的果凍,我忽然想起蘇朗給我說過,老鼠是非常聰明的動物,能識破很多陷阱,難道這就是為了逼真,用來麻痹老鼠而精心打造的?這種心思應該只有蘇朗能為。

  鐵劍說過賣鼠藥的人很瘦,年紀也和蘇朗相似,很有可能這鼠藥就是蘇朗的作品,然而蘇朗對我說過他從不賣劇毒的鼠藥,老鼠是他生命的大部分。

  鐵劍確認上午買鼠藥時,透過薄薄的塑料盒子看,確實是這種樣子,當時她還想這絕對能騙過老鼠的眼睛和鼻子。

  派出所給送來了些包子和肉夾饃,警察們邊吃邊乾。此時,縣局法醫也趕到了案發現場,經焦所長與河春敷溝通,征得孩子家長同意,兩個孩子的屍體被抬到村外的楊樹林裡,四周拉起了警戒線,法醫們穿戴整齊,開始工作。

  法醫是件辛苦的技術活,他們最怕夏天,解剖完據說手套都能擠出汗水來。破解屍體密碼,讓屍體開口說話,這是法醫工作的難點,許多答案就是在綜合分析時,法醫的檢驗報告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安隊長安排我與兩位刑警搜集曾經買過同類鼠藥的村民信息,我思考了一下最佳途徑,帶人到了村委,打開大喇叭反覆播放,要求近幾日買了老鼠藥的村民立即攜帶所購鼠藥來村委登記。不多時,就有村民帶來同類鼠藥來到村部裡,申明已經下到家裡頭各處,有的鼠藥已經被老鼠吃掉了,有的還剩下半拉。十五戶村民都購買過此種鼠藥,許多還沒有使用,十五戶以外,還有一些村民是近幾日趕集時買的,不是此種蛋糕式鼠藥。

  我對所有村民一一登記造冊,讓他們回憶除了已經來的人家以外,是否有他們知道卻漏掉沒來的人家。核實後,我讓村民在家等候消息,出村要向我匯報,然後我帶了登記信息回河秋索家交給安隊長,安隊長有些驚訝我的工作效率,說道:“小風這是文武全才啊,知道用腦子乾事兒!”

  法醫們的屍檢結果也呈現到了安隊長手上,屍體其他部位沒有損壞,孩子們的體內共同具有兩種蛋糕類物質,殘渣中含有高濃度有機化合物四亞甲基二碸四胺,也就是常說的“毒鼠強”,因為食物已經消化,難以準確測定毒鼠強是哪種食物攜帶入口的,有可能是一種食物含有毒鼠強,但也不能排除兩種食物都含有毒鼠強成分。

  焦所長把河夏茂找來說道:“夏茂,如今家裡只有你能主事了,兩個孩子的後事你看該如何安排?”

  河夏茂神情頹唐,強打著精神,悲泣著說道:“我這兩個侄輩都未成年,按祖宗規矩,不能入祖墳。我準備這幾日給他們聯系同齡孩子,各自配個陰婚,讓孩子們能圓滿,我哥堅決反對,說孩子們沒跟咱們享過大福,不能再糟蹋孩子的名聲了,吩咐我在黃河灘裡找塊高地把孩子埋葬了,兄妹們也好做個伴兒,咱們姓河,孩子要回到河中,讓他們望著黃河不害怕。哼嗯……”河夏茂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嗚咽得不成聲了。

  河夏茂用粗糙的手胡亂地抹著臉,繼續說道:“我哥叮囑我一定要用黃河灘最好的柏木棺材,一定要把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埋到能俯視黃河全貌的高地......”

  “什麽時間下葬比較好?”

  “村裡大神掐算明天上午十點是好時辰,明兒下葬,好賴也讓海洋回來見上他哥和他妹子一眼,以後海洋就成了家族後輩的主事人了,洮汶和漣漪的墳還得靠他上香祭奠呐!”

  “是啊, 海洋這孩子上哪兒去了,他沒有在村裡?”

  “上午叫西蕪鸞領他過河去要些欠的石頭錢,村裡已經派人開車去接他們了。”

  “西蕪鸞?”

  “嗯,西蕪鸞這孩子氣勢大,別看年紀小,河那邊的人都很敬佩他,給他面子,別人要不來的錢他能要來!”

  “他怎能要來?”

  “西蕪鸞這孩子膽子大,年前,黃河對岸一家仗著兄弟們多,想賴帳,西蕪鸞抱起那家兒子,說哥哥帶你下黃河去玩兒吧?那家漢子眼都嚇藍了,趕緊到銀行裡取錢,打發了西蕪鸞,西蕪鸞把一萬塊錢放到胸前口袋裡,露著半截兒,大搖大擺,不動聲色,沒人敢搶,沒人敢掏,穿街走巷,坐車過船,視若無人,村裡大人們都說這孩子眼神如箭,躡電追風,令人畏懼,江湖道上的人不惹他。”

  河夏茂說到自己的徒弟時,眼淚仍然在流,但神色有了些穩定,西蕪鸞還是他的外甥,西蕪鸞他媽是河家的女子,是河夏茂兄弟的堂親,不出五服。對於河夏茂老實巴交的人生,他或許也希望河海洋具備西蕪鸞的特質,那樣他在黃河兩岸的面子就大了。

  所謂富祿不過三代,窮貧三代出條龍,中國的自然宇宙觀從四季更替演繹出陰陽和五行,最講究盛衰轉承、否極泰來式的循環。幾千年間,叱吒黃河兩岸的後生漢子,總是起於青萍之末,我想起《水滸傳》裡的古風篇:“景陽岡頭風正狂,萬裡陰雲霾日光。焰焰滿川楓葉赤,紛紛遍地草芽黃......”

  武松打虎的景陽岡就離這黃河岸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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