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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藍湖綠鎮》第15章 錦蛇
  荒山的頂部,前人依石壁向裡鑿了一片平坦之處,形狀宛如一巨大的太師椅。我喘了口氣,極目遠眺,四周黑漆漆,暗淡的星光把樹叢壓得低低的,呈現出無邊無垠的夜空,山體離林蔭路並不遠,透過樹叢,依稀有水汪反射過來些微光。

  我四望一遍,順勢躺在“太師椅”上,松了松腰帶,伸張開腿腳,把胳膊支在腦後,打了個深深的哈欠。腰部躺平,我十分受用,清晰的涼意傳導,讓我的意識有些模糊。

  涼意慢慢地浸潤,絲綿般柔滑,似藍湖清涼的碧水包裹著我的身體,肆意地拂抹著我的神經,莫名的恐懼不斷放大,來自湖水那深不可測的幽冥。我在半睡半醒間,本能地驚醒,這種恐懼太熟悉了,經常出現在我的夢魘裡,以致於我的意識轉換非常遲鈍。

  半夢半醒之間,胸口仍有涼意在擴散,直到我意識到涼意是在皮膚上滑動,我用手掌捂向胸脯,猛抓了下去,另一隻手解開衣扣,果然,這是一條長蛇。蛇身開始掙扎,搔得我渾身有些發癢,費了很大的功夫,我才把蛇從衣服裡拉出來,右手緊捏著蛇頭,星光中,這應該是一條錦蛇,並無毒性,它是從我的褲腿兒裡爬進來的。

  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蛇身,涼滑而質感十足的蛇身慢慢平靜下來,盤成一團,我把它放到青石上,準備和它遊戲一會兒,以打發孤寂的時光。

  突然,山腳下傳來“沙沙”的聲音,我警覺地坐起身,豎起耳朵,手下意識地伸向腰間,不過馬上就松開了槍。夜伏於荒山,我不就是期盼會有些什麽動靜嗎?為什麽要恐慌?我屏住呼吸,仔細傾聽越來越近的聲音,這是人的腳步,是一個人,應該是一個男人,我憑直覺判斷著,隱在石後向下觀望。

  這人快到山頂時卻停了下來,蹲下身子,好久,傳來好似老鼠“吱吱”的叫聲,黑漆漆的灌木叢裡,此人的位置不能準確判斷。終於,那人又站了起來,借了星光,我粗略地看清了他的輪廓,其肩膀不寬,身體偏瘦,中等身材,隨著影子的晃動,此人往山頂而來。

  我凝神靜氣,在此人剛走上山頂的那一瞬間,把手裡的長蛇甩了出去,蛇身像鞭子一樣彈性十足,準確地盤在了他的脖子上。

  來人驚呼一聲,矮了身體,雙手去抓脖子上的蛇,我趁勢來個餓虎撲食,身體騰起,一下子把對方壓在石頭上,右手拉住他的左手,順勢在他脖子上纏繞,用膝蓋頂住他的後背。此人被猝然一擊,情急意亂,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也就不再掙扎,痛苦地仰著臉,試圖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令我意外的是,此人輕聲地說道:“警官,你輕一些,痛死我了。我是蘇朗,咱們在青山見過,我身份證還在你手裡呐!”

  我有些愕然,仔細審視膝蓋下面的人,竟然真的是那個像隻瘦狼的蘇朗,我放下手,歎了口氣,有些失望地坐回“太師椅”上。憑感覺,蘇朗絕非我找尋的強奸嫌疑人,他雖然具備那種身材,但卻沒有那種陰鷲之氣。蘇朗“哎喲喲”了好一陣,在石板上坐了起來,蛇已經被他捏到半死,松松垮垮地落到石板上,他扭了扭脖子,聳了聳肩,讓自己舒服些。

  “三更半夜的,你跑這來乾嗎?”

  “那你來乾嗎?要不是我膽子大,還不得被你嚇死!”

  我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是我的?”

  蘇朗在我對面的禿頭石上坐下來,抽出一支煙遞給我,

給我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支,長噴了一口煙氣,有些得意地說道:“這算什麽,有些大意,我應該在剛到山頂時就嗅到你的存在,你手上的蛇影響了你的氣息,再一個,我腦海中就不可能判斷有人這麽大的膽子在此逗留,山下面可是墳墓,裡面盡是死人。”  我平靜地抽了一口煙,問道:“這山怎麽是墳墓?”

  “臨湖村支書草枯榮覺得自己住的地方不是山高就是湖深,找陰陽先生看下了這座山,買下了山下一小片,在山體上開鑿,修墓造門,挖洞起券,立碑築壇,種松植柏,氣魄大著呐,草家老墳都遷了過來。”

  “你知道的還不少,你說你是嗅出我的身份來的,怎麽可能?”

  “警官,這你可是外行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你們官面上的人多滋潤,可我們這些人也得活啊,當然就得自尋門路!托祖宗蔭福,我的鼻子特別好使,能輕松分辨出無數種的味道,普通人最多也就能分辨出一萬種。”

  我不置可否,覺得他有些言過其實。

  “我知道你不信,什麽事情沒有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我鼻腔裡的黏膜上儲存了無數的蜂巢,只要嗅下某種味道,下次再遇到,我立刻能分辨出它的特質,從而判斷其出處。狗和老鼠的嗅覺就很靈,能憑嗅覺生存呐!”

  停頓了一下,蘇朗抽了兩口煙,抬臉審視著我,解釋道:“氣味兒要比視覺和聽覺複雜多了,它是由無數細小的味原體隨機地組合起來的,是化學作用,稍有增減,氣味就千差萬別。道家講:‘陰中之陽,其名曰精,陽中之陰,其名曰氣,兩者相須而物生焉。’氣有其味兒,這就是說,萬物都可以憑氣味識別。”

  “嗯?”我覺得有些小看了蘇朗,他頂多不過初中畢業,講起此事來頭頭是道,夾雜西東,令人難辨真偽。

  “比如現在我能嗅到這附近有蛇、癩蛤蟆、黃鼠狼、刺蝟、蚯蚓、蝗蟲、蟋蟀等各種氣味,如果再仔細些,我能定位它們的遠近,分辨它們的數量。還有你,警官,你的氣息也獨具風格,一次我就印象深刻,你的氣感中有黃河浪卷的雄壯,又有些泰山松柏的凝重,這種燥而潤的氣味相生,很不一樣,關鍵你的氣味中還隱約透出些梔子花的香氣,我不知怎來的!”

  蘇朗的解釋雖然有些恭維,但仍然讓我有了一些興趣,他的說法在理論上是可行的,然而他是怎麽就天生具有這種特質的呢?難道上帝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真的會打開另一扇窗子嗎?說到梔子花香,我心頭一震,腦際重現出女同學趙燕舞那端莊凝重的神情,細考究這影像的底色點綴,竟然是校園中最奇異的梔子花。

  我立刻停住思維,不讓其伸展推演,這是被洗腦的前兆,反詐騙理論就基於此。

  我反問道:“那你說說,你在此還能嗅到些什麽奇異的氣味?”

  蘇朗站起身來,在四周轉了一圈,認真地分辨著,半晌說道:“此處除了應該有的正常氣味,我竟聞到了絲毫藍湖的水草氣息。”

  我笑了起來,說道:“那有何異?我也能聞到藍湖的水草氣息。”

  我說著仔細品味了一下周圍的氣息,腦子裡真的出現了藍湖浩蕩無垠、令人恐懼的水面,但這是意識引起嗅覺的反應,還是真的聞到了,就不得而知,畢竟這種氣息,經常出現在我的夢魘裡。

  蘇朗有些沮喪,因為他覺得我並沒有對他的特質給予應有的評價,而我也能輕易地達到他的水平,有一些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動搖了自己的自信。

  “說說,你深夜到此為何,老實交代啊,不要跟我說現在你夢遊了!”

  “警官,不要這麽嚴肅嘛!你知道我不是壞人,做不了什麽大壞事,只能乾點偷雞摸狗的小勾當。但得先聲明,傷天害理的事我不乾,犯罪的事我也不乾,那不長久,我知道法不禁止皆可為,我這算不上犯法。”

  我耐心地聽他的開場白,因為我有的是時間。

  “其實我也是正經生意人,是黃河兩岸到處擺攤兒支應的商販,只不過名聲有些不好聽,賣老鼠藥的。看!我知道你又想笑,看不上,這不也是正經買賣嗎?要不老鼠遍地跑,莊稼種子都給咬吃了,家裡的衣服都咬破,生活可不得亂了套。”

  “我沒有說我看不上,倒是知道了你為什麽口才這麽好了。”

  “嘿嘿,這買賣三分靠藥效,七分靠吆喝,確實是吃的嘴上的飯。三教九流,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你知道的東西越多, 越能滔滔不絕,吸引老百姓駐足聽進去了一段,都會買上兩包三包的。”

  “賣老鼠藥用得著深更半夜出來?”

  “警官,不瞞你說,幹啥不都得做點兒功課,要不只能喝西北風!劉福通不是有‘挖出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把戲,這可是咱黃河邊上的老祖宗們玩剩下的。算命的都得先把十裡八鄉的人家都摸清了,才若無其事地端坐街頭,掐指你家有幾口人,張口你家啥災難,唬得人一愣一愣的。我這買賣也不容易,也得做功課,我的功課就是得多逮些老鼠放到看著家境殷實些的人家外面,他家不勝其煩,就會買我的老鼠藥。”

  “哼!貓都死絕了?”

  “沒有金剛鑽兒不敢攬瓷器活兒,我這點兒手藝,可是從我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傳男不傳女,寧失傳也不外傳。”

  “你還會造原子彈怎的?”

  “不要小看百姓智慧,肉食者鄙,高手在民間,你沒聽說過黃河灘人只要見過的就能給你造出來。我爺爺生在大清年間,洋鬼子不停地鬧騰咱,民不聊生,我爺爺成了孤兒,有一次自己到山洞裡抓蝌蚪充饑,不想蝌蚪沒抓到,自己又餓又累,死了過去,等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道觀裡,後來他說就是青山這長春道觀,當時是被遊方的道人所救,喂了他一些奶汁,居然起死回生了,你知道這是什麽奶嗎?是老鼠奶,你又會不信,老鼠也是胎生有奶的,比人類的出現都要早二百三十萬年呐!”

  “老鼠奶能起死回生?你這可是重大發現。”我撇了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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