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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藍湖綠鎮》第18章 家醜
  隨著敲門聲,西蕪鸞從屋裡踏了鞋走出來,一邊系著肚子上的黑布帶子,一邊不耐煩地盯了姐姐一眼。他又穿上了頭一次我在山石堂子裡見到他時的舊衣服,因為是姐姐的衣服改的,比較大,布帶子把衣服勒在肚子上,這樣看上去不那麽肥大。

  “二舅捎信兒了,叫你今天到石堂子乾活,好好學點兒手藝,吃了飯就騎車上去吧。鍋裡我給你燉了兩個雞蛋,乾活好有勁兒,中午在二舅家吃點兒,晚上姐給你燉兔子吃,補補身體。”

  西蕪鸞睡眼惺忪,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顯得很疲憊,臉都不抬地問道:“你能逮到兔子?”

  “姐哪有那能耐,不都是你逮魚逮鳥的嘛,這回是風哥逮的野兔,那不,你看有十多斤重,能出好多肉呐!”

  西蕪鸞順著姮姑娘所指,看向掙扎的野兔,來了些精神,提上踏著的破球鞋,順手在兜裡摸出一把帶鞘的短刀,過來提起兔子,就著棚柱上的鐵釘,把兔子掛住,踢過一個修車用的塑料盆,右手抓住兔子尾巴,左手隻一刀,準確地割斷了兔子的喉嚨,立時鮮血就順著兔子脖子流了出來。

  兔子吃痛,拚了命地掙扎,可是西蕪鸞的手非常有力,兔子只能小幅度地擺動身體,待到兔子不能動了,西蕪鸞把兔子倒過來,從脖子上剝起,熟練地劃開兔子肚子上的皮,一點一點地往下剝離,不大一會兒,一張兔子皮就完整地褪離了兔子身體,晃晃蕩蕩地提在西蕪鸞手裡。西蕪鸞用幾根車輻條把皮撐起來掛到牆上,而後給兔子開膛破肚,姮姑娘給他準備了淨水,他就著水瓢把兔子清洗乾淨,掂了掂,說道:“足有八斤多肉呐,兔子皮還可以做個棉帽子!”

  “好了,你快洗手吃飯去吧,吃了飯,趕緊去山石堂子,我處理你的戰場就行了。”看著西蕪鸞回屋裡吃飯,姮姑娘才抬起臉問道:“風哥,你吃飯了嗎?等西蕪鸞吃完飯去上工,我再給你做些可口的。”

  “我還不餓,晚上吃了不少夜宵。”

  “看你氣色不是很好,眼圈發黑,又熬夜了吧!”

  “西蕪鸞這個年紀讓他上學才好,去山石堂子裡他乾不了,太累,他喜歡乾這種活兒嗎?”

  “唉!不都像你是讀書的料,西蕪鸞出生的時候,我娘難產去世的,他的腦子可能缺氧,受了些刺激,沉默無語,很不喜歡讀書,他不傻,我這一輩子就感謝泰安山老奶奶的恩典了。當然,他不喜歡乾石匠活,野得很,這一段開出的石頭還沒有賣出去,石子機也不幹了,所以他才歇了幾天。他不喜歡也得乾,人無手藝寸步難行,你是用腦子吃飯,我們得靠手才能吃上飯。”

  “西蕪鸞可不傻,有膽識,再過幾年會是黃河兩岸響當當的漢子!這不是我對他的評價,是一個跑江湖的人說的。”

  “跑江湖的人?”姮姑娘有些迷惑,扭頭看了看車鋪的門,西蕪鸞正在裡面吃飯,身影若隱若現。

  姮姑娘說道:“什麽江湖人物這麽說,西蕪鸞還是個半大孩子,參與什麽江湖!我爹是個老實人,希望弟弟長大也成為一個老實人,學個石匠手藝,娶上一房媳婦兒,延續我們家的香火,我嫁人受了氣,弟弟也好是個依靠。”

  我沒有說話,把右手大拇指放到鼻梁上方,向上推著眉心,這是我沉思時的習慣動作。沒有人是自由的,生下來就背負了使命,家和孝的文化已經決定了一個人的宿命,容不得你掙扎,希望西蕪鸞能夠按部就班。

  正沉思間,國道上駛來一輛警車,到丁字口拐了,往派出所而去,我抬起頭,認得那是刑警隊四中隊的普桑,起身向姮姑娘告別,準備回所裡工作。

  姮姑娘在後面招呼道:“風哥,中午別忘了過來吃兔子肉。”

  果然,值班的同事告訴我安隊長過來了,正在所長辦公室等我,我取了在山石堂子裡搜集的資料,趕緊去見安隊長,

  寒暄過後,我直奔主題,匯報了昨夜處警的情況。

  安隊長戴上手套,小心地把那張折紙打開,這是一張學生方格本上撕下來的紙,綠底兒的方格上貼著四個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有大有小,湊在一起是:“再乾還燒”,安隊長在紙上噴了些試劑,並未顯示出指紋印記。

  安隊長點上一支煙,神情平淡,問道:“小風,說說你的看法?”

  我判斷安隊長應該已心有定論,只是想再集思廣益,以補紕漏,便略加思索後說道:“跟著安隊學習,不妥之處請安隊指正!山石堂子三次縱火,手法相似,可以斷定是同一個人或同一夥人乾的,行為沒有升級,說明嫌疑人動機單純,仇恨報復的面兒比較小。石子機復工並未大張旗鼓,且僅復工三天,消息局限於本村石匠,嫌疑犯很可能就是本村人,更有可能就是山石堂子裡石匠中的一員或幾個。此次縱火明確了前兩次模糊的目的,其實就是不想讓石子機生產,嫌疑人貼紙警告並未留下指紋,更是‘此地無銀’之敗筆。”

  安隊長點點頭,說道:“焦所,小風入行不久,成長很快啊,要好好培養,分析得不錯!案件分析總是力圖從全局上系統地考慮事物的枝節末梢,這樣容易把簡單的事想得太複雜,但如走迷宮一樣,又不能亂打誤撞,這種辯證關系一定要理順,既注重宏觀,更要注意微觀,事實上微觀之處,才更易發現案件的突破口,國外警方比我們更強調細節推演,這是我們應該學習的。此案嫌疑犯的智商層次不會太高,也並非逃竄而來的惡犯,這樣我們可以更直觀地判斷一下,嫌疑人應該有孩子上學,或本人年紀不大,還保留著當年的方格本兒,當然,也可能存在嫁禍,但我直觀上覺得嫌疑人沒有設計這麽複雜環節的耐心。”

  安隊長後面的這句話讓我心裡一沉,思維有些停滯,難道……我腦海中閃過西蕪鸞沉默的臉。

  焦所長說道:“綠鎮近來很不平靜,按下葫蘆起了瓢,社會影響極大,急需破上幾個大案要案。此案看來方向已經明晰,吹彈可破。”焦所長心情也輕松了許多,用了一句諧詞緩解了一下嚴肅的氣氛。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響了兩下,隨後門被推開,是夫子村的支書河春敷。

  焦所長招呼道:“河書記來得挺快,快進來!”河春敷進得屋裡,與安隊和我打個招呼,掏出一盒大中華煙,給大家遞上一支,然後把煙放到茶幾上,安隊長笑著說道:“河書記氣概就是不一樣,出手不凡呐!”

  河春敷說道:“安隊長大駕光臨,幾次三番為夫子村奔波,辛苦得很,今兒正好都在,中午的飯局我安排了,一直說為安隊和小風警官接接風的,未能成行。”

  焦所長說道:“安隊確實為綠鎮的穩定立下了汗馬功勞,河書記又是鎮裡舉足輕重的村幹部,這頓飯得我請,不過,我可上不了大中華呀!”

  幾個人都被說笑了。派出所警力單薄,基層的穩定實際上非常依重於村級組織的自治和聯防。河書記坐定,安隊長把火災現場留下的貼字給他看,河書記看了好久沒有言語。

  安隊長說道:“原來咱們想著先別激化矛盾,防止給你的家人和你本身帶來更大的麻煩,現在看來,擔心是多余的,我們過於小心了。案件應該不是什麽流竄作案或尋求報復,嫌疑人可能就在你的山石堂子裡。”

  河書記重重地吸了兩口煙,說道:“說起山石堂子這石子場,我本不想讓我兄弟承包,落個與民爭利的閑話,無奈村裡沒有能承擔這種風險的人,而我兄弟在外邊跑慣了,人緣兒廣,有能力,也想乾,經過村裡研究,才包給了他。生意嘛,無奸不商,不奸不賺錢,乾著乾著,大家的身份發生了改變,原來街舍鄰裡的鄉親情分就淡了,我兄弟也文化低,見識淺短,不免會神差役使,我們家老二都看不上眼,但又不敢訓斥他,依了我,這是石子場就應該算到村裡,叫石匠們都入個股,都是主人才好,一姓人老在錢上站著,人情就薄了,我處理村裡的糾紛人家也就不看臉面了。‘子罕言利。’咱是夫子村,尤其忌諱利。感謝安隊長和焦所長為此案作出的努力,我當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把石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抓去拘留都不是我的願望,誰都是一大家子人呐,老老少少,牽一發而動全身,更為關鍵的是,撕破的臉皮,以後再也貼不上了!”

  安隊長、焦所長和我都沒有言語,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莊嚴,河書記推心置腹的憂慮令人動容。

  過了好久,安隊長才說道:“河書記憂村、憂民,著眼大局,光明磊落,值得敬佩,但是,嫌疑犯三番兩次縱火,行為性質惡劣,情節嚴重,不處理怕是有違法律精神,況且嫌疑人未受懲處,以為法律可擾,他還會變本加厲。”

  河書記為難地說道:“古代有民不告官不究,我兄弟也是受害者,損失也還能承受,並不多大,與開啟鄰裡相殘模式比,孰重孰輕,不言自明。我作為河姓家族的主事人,應該有所權衡,安隊長、焦所長,請你們向縣公安局請示一下,這事兒由我來處理吧,不是外人尋仇,我心裡就踏實了,族人內訌,兄弟鬩牆,家醜不可外揚,不是嗎?”

  焦所長問道:“河書記,你準備怎麽處理?”

  河書記說道:“我能怎處理,回去殺上兩口豬,開祠堂,敬祖先,敲山震虎,緩解怨憤,凝聚人心,宗族之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呐,上綱上線兒的,不合適。河氏先祖曾因九世同堂,被齊、隋、唐三朝屢屢旌表,百歲先祖手書一百個‘忍’字敬獻唐朝高宗皇帝,‘忍讓’二字為河氏第一族訓,傳承到我這兒,當彌縫其闕,豈敢開密隱陰圖、攻訐相殘之釁!”

  河書記所言,我聽起來有些新鮮,既動情於河春敷的寬厚清慎,又深感於基層執法之複雜,人情倫理摻雜其中,剪不斷,理還亂。

  “你能做通河秋索的工作?受損失的是他!”

  “焦所長,這個你放心,水大也不能滿船,在家族和睦的大事上,可不是任由他為所欲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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