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正好來自呂柏溪的床下,呂柏溪聽得相當真切。當他確認與他一起相撞而倒地的那個人就是孟憲成時,他就等待著這個聲音的到來。但他沒有想到這個聲音來自於床底下,他以為這個聲音一定會在窗下或者門口輕聲響起。室內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那兩個羅刹兵,但可以聽到兩個羅刹兵的鼾聲此起彼伏。呂柏溪輕輕地起床,輕輕地下地。他從廁所回來就沒有脫鞋,他的預感到行動就在下半夜。他迅速蹲到地上,聽聽兩個羅刹兵仍然鼾聲如雷,呂柏溪的心安穩了許多。接著呂柏溪雙膝跪地,把身子伏在地上兩眼向床底下掃視過去。一點光亮從牆的另一邊照射過來,那一定是煤油燈發出的光亮,因為在呂柏溪住的房間也有發出同樣光的一盞煤油燈。“爬過來,大哥。”這無疑是孟憲成的聲音。
呂柏溪朝那光亮的地方爬了幾下,發現牆出現了一個大洞。他輕輕對牆那邊的人說:“我來了,老二。”
“快點兒鑽過來!”孟憲成回應道。
呂柏溪用腳登地,以胳膊肘拄地向前爬行。他的頭已經接近洞口,他終於可以看清一個大大的牆洞足可以讓他輕松地鑽過去。他把兩隻胳膊伸了過去,沒等他的手碰到牆那邊的牆壁,四隻大手突然一下子握住他的胳膊。呂柏溪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被拽出牆洞。就這麽一瞬間,呂柏溪就到了宙字號房間,也就意味著,他已脫離了羅刹兵的控制。呂柏溪激動異常,他還看不清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是誰,他馬上與那個人擁抱並口中道:“二弟,哥太謝謝你了!”
不料,那個被擁抱的人卻說:“我不是你二哥,我是李樹鎮。”
煤油燈已放回燈窯,被煤油煙熏得黑漆漆的燈窯顯得有點面目猙獰。“不要說話,事情才剛剛開始。福臣,你用被子把那窟窿堵上。”劉鳳吉聲音雖小但很堅定。
陳福臣馬上從床上拿起被子塞上了洞口。劉鳳吉繼續吩咐道:“孟大哥去門房去找夥計開院門,福臣去天字號房叫山田一郎起來,讓山田一郎叫崔淑賢。所有人起來收拾準備出發。告訴他們,所有行動盡量別弄出聲響。”
倆人答應一聲就出去了。劉鳳吉打量一下呂柏溪說:“呂大哥,我姓劉,叫劉鳳吉,劉家房申的。我們幾個和孟大哥一樣都在本溪湖的田什傅溝煤礦當勞工。”劉鳳吉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後接著說:“我們現在馬上離開這裡,呂大哥,你先休息休息,我和萬大哥收拾收拾。”
通過接觸,雖然時間是這麽短短的一瞬,劉鳳吉的舉重若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呂柏溪的閱歷,他深知,這個人是完全可以信賴的。雖然現在仍處在危險之中,但他相信,劉鳳吉一定會帶領他們逃出生天的。
首先回來的是孟憲成,他向劉鳳吉道:“客棧夥計已經把大門打開了。”
劉鳳吉聽到後吩咐道:“孟大哥帶著呂大哥先走,向西走一段距離後停下等我們。”
目送著孟憲成和呂柏溪走出客棧大門,劉鳳吉說:“萬大哥,各屋的人到馬棚匯合,大家一齊走!“
五分鍾後,四個房間的人都來到了馬棚。萬玉林押著胡二狗第一個來到馬棚,最後來到的是崔淑賢、金英姿母女。
按照昨天的騎行安排,仍然是萬玉林負責胡二狗,山田一郎負責崔淑賢。現在情況有變,隻稍作修改讓孟憲成負責呂柏溪。從馬棚裡牽出各自的馬匹,李樹鎮負責牽著孟憲成的馬匹。將行李各自搭在馬背上,
然後紛紛上馬,催馬走出客棧大院。劉鳳吉殿後,舉手與客棧夥計告別。向西行了十分鍾左右,見從路邊樹林鑽出兩個黑影,不用細辨,從身形上看,其中一個人就是孟憲成。李樹鎮下了馬,把孟憲成坐騎的韁繩交給孟憲成。“大哥,你先上馬。”孟憲成說。 呂柏溪在弗吉尼亞軍事學院讀書的時候就有騎術課,其中的作訓分得的是 A,他對騎馬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精通。因此呂柏溪說:“老二,你先上,你騎在馬鞍鞽上我就坐在馬的後臀部就行。”此地仍是危險地界,所以二人並不推讓,孟憲成率先上馬,然後呂柏溪也飛身上馬,一眾人等飛馳而去。
天漸漸亮了,劉風吉他們一口氣跑了二十多裡路。最先受不了的是胡二狗,因為他是被萬玉林橫在馬背上的。這可不像第一天馬是在路上行走,今天萬玉林在策馬狂奔。胡二狗趴在馬背上,他的胃好似翻江倒海,早就把昨晚吃的還沒有消化掉的東西吐得一乾二淨。對此,萬玉林視而不見,仍是一隻手摁著胡二狗,一隻手提著韁繩,仍然不斷吆喝著馬匹飛奔。
“籲!”劉鳳吉勒馬停了下來。 在官道上出現了一個叉路口,劉鳳吉揚了揚手,示意大家下馬。下了馬,孟憲成、呂柏溪、陳福臣來到劉鳳吉跟前。劉鳳吉開口道:“天一亮,羅刹人馬上會發現呂大哥的失蹤,他們也一定會順著這條大道來追。所以我們現在商議一下如何躲開追蹤。”
“看到沒?我們右側的這座大山,在我們這裡是懸崖峭壁,可是再往前走二百碼左右,就是一個極緩的坡。”說到這裡,呂柏溪用手指了指右側的大山。接著他又指著叉路口說:“那邊也是個緩坡,順著這個緩坡,大約向上走三百碼上那個小山,既可以看到岔路,又可以看到大道。前邊大道上的緩坡是與岔路那個山相連的。”
“你是說我們就在那個小山上躲避,在那裡既可以躲藏,又可以監視羅刹人往哪個方向去追。”劉鳳吉猜測。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呂柏溪回答道。
“我看就這麽乾,呂大哥,你來安排。”
呂柏溪笑了笑,並未推讓。他說:“我們這裡的六匹馬分兩個組。一組順大道走,在那緩坡處上山。上山後,一定把馬踏的痕跡清除掉。另一組去岔路,尋適當的地方上那個小山,也要把上山前的痕跡消滅。到山頂後,等待頭一組匯合。至於如何分組,劉老弟你來分組。”
劉鳳吉接過話音馬上說:“孟憲成和陳福臣一組走大道上山,其余的跟我走。”
劉鳳吉的話,就是命令。聽到後,大夥紛紛上馬相跟著上山。兩組匯合後半小時,果然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