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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空》(18)
  “有些事,爛死在心裡會更好。”從幽深處,走出一銀發男子,手中拿著短杖。

  “你是誰?”花婆婆警惕的看著他。

  男子走近了,他淡灰色銀邊的魔法袍上繡有特殊的圖案,花婆婆認得。“你是幻影城的人?”

  “老人家,聽我一句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她完成願望吧。”男子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不明白?”男子輕笑,又仿佛是在自嘲,“意思是,你說了又如何。已經用上了,便無法回頭。既然她選擇隱瞞,你為何要拆穿?”

  “真的是七命花……為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

  “這不公平,這對殿主不公平。”

  “已經無法改變了。”銀發男子取出一張卷軸,上帶言靈魔法,想必是保密契約,“這也算是我能幫她的最後一件事了,老人家,麻煩你簽下這份契約,把今日所知永遠埋在心裡。”

  “你憑什麽?”花婆婆取出武器,作為武聖的不屈之心讓她反抗。

  “麻煩。”銀發男子撤去氣息遮蔽,龐大的空間魔法元素淹沒了這裡,花婆婆無法動彈,就像是被封凍一般。

  對方是遠超她的魔法師,她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還要打麽?你沒勝算的。心平氣和的不好嗎?”

  “你是那位……”

  “沒錯,幻影城主,卡歐斯。”卡歐斯將卷軸按在桌上,“就當給我一分薄面,簽了吧。”

  “告訴我,今天是第幾天了,卡歐斯大人……”

  “第五天了。”

  “夫人她……唉……”花婆婆歎了口氣,不情願的簽下了這份契約。

  ……

  “小芸,我和你說啊,這帶孩子可累了,尤其是頭三年。”戚霜道,“吃喝拉撒,保持清潔,樣樣都夠吃一壺了,還有還有……”

  “嗯。”五感盡失的洛星芸實則看不見也聽不見,自在門前迎客時便是如此,只是憑借卡歐斯從言靈神殿那借得的秘寶通靈篆才得以勉強明白戚霜所述,若是句子再長些,恐怕便不行了。

  精神力還能夠正常運轉,因此,並不擔心認錯人或撞上什麽東西。洛星芸努力維持著她安然無事的假象。

  她在害怕,時間一點點流逝,她在害怕第六天的到來。第六天所失去的將是觸覺,她將失去除思考外的一切能力。那一天,謊言必將被拆穿,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摯愛。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瞿炎問。

  “大抵快亥時了吧。”瞿?望了望天空的圓月,“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霜霜,暶兒,我們回去吧,也不能叨擾太長時間。”瞿炎催促道。

  “可是,爹爹,我還想再吃一些嘛。”瞿暶道。

  “回家再吃,走!”

  “你幹嘛那麽凶,又不是很晚,我還有很多話要和芸兒講,要走你先走,大不了今天我住這,明明是一家人,被你搞得這麽生分!”戚霜白了他一眼。

  “不行,現在走!”瞿炎強硬道。

  “反了你了!”戚霜回瞪他一眼。

  “二哥二嫂,你們別……”洛星芸隻覺身子一沉,再也無法控制下落的趨勢。她終究還是算錯了一步,七命花的計時是從締結契約的那一刻算起,便是一秒也不會差。

  “芸兒!”瞿?在她倒地前穩穩抱住了她,“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也沒有動彈。

  “芸兒,

醒醒?”  “芸兒!”

  “芸兒!”

  戚霜與瞿炎的口角還未開始便已結束。戚霜大步向前握住洛星芸的手為她把脈。“怎麽會……”

  “二嫂,芸兒她怎麽了?”瞿?焦急的問。

  “但願是我醫術不精,她……不像活人……”

  “什麽!?”

  “你先別急,去找瑞恩大師看看,他比我要專業。”

  “好,我現在就去。”

  “不行,你忘了瑞恩大師說過什麽嗎?”瞿炎道,“芸兒這不是病,她……”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戚霜聽出了言外之意。

  “二哥?”瞿?同樣看著瞿炎。

  “一會再找你算帳,?,跟我來,瑞恩大師那去不了,就去我們那,還有那隻鳥在。”

  “嗯。”瞿?的動作比戚霜更快,瞬間奔赴瞿炎的府邸。

  “爹爹,嬸嬸她沒事吧?”瞿暶扯著瞿炎的衣角。

  “沒事的……今天你就在這休息吧啊,爹爹明天來接你。”

  “為什麽?

  “嬸嬸要住你的房間了,就一晚。”

  “可是我們家不是有客房嗎?”

  瞿炎知道,謊是會一個接一個的,“因為……”他湊近瞿暶。

  “因為什麽?”

  點了瞿暶的睡穴,輕輕將她抱起,安頓在城主府的別院。

  “蒂卡爾!蒂卡爾!”瞿?焦急的呼喊。

  “懈怠的殿主閣下?”蒂卡爾聽到聲音,瞬身來到庭院,“夜已深了,打擾本王清修,你打算拿什麽賠償?”

  “只要你能救芸兒,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她怎麽了?”蒂卡爾走近,“好濃的花香……”他將手按在洛星芸的天靈蓋上,“靈體?不,人身,不……”

  “芸兒她到底怎麽了,你說啊,你說啊!”

  “花香,似靈非靈……七天內不讓我接近……難道……”蒂卡爾退了一步,化為本體,升至高空,“果然。你走吧,我救不了她。”

  “你說什麽?”

  “她用了七命花,現在是第六天了吧。”蒂卡爾微振羽翼,投射出一道焰光,“看吧,她頭頂與空中的花影,那是契約的證明。”

  能夠看到,天空中有花瓣狀的輪廓,與彼岸花相似。花瓣上投下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絲纏著洛星芸,其中六片花瓣已經充盈,各呈異色,只剩下最後一片花瓣尚是無色。

  “七命花……不可能,芸兒她沒理由用這個,你在騙我!”瞿?拔劍指向蒂卡爾。

  “夠了,蒂卡爾他沒說錯。”瞿炎趕到,後面跟著戚霜。“事已至此,恐怕我也瞞不住了。”

  瞿炎表情凝重,走到瞿?身前,將瞿?手中的劍轉向自己的胸口。

  “二哥,你這是做什麽?”

  “聽我說完吧……”瞿炎開始了講述,而瞿?握著劍的手卻隨著他的一字一句開始顫抖。

  劍慢慢滑落,還有,淚。

  “告訴我,你們在開玩笑,是不是……”瞿?苦笑道,“芸兒,你醒來,我知道錯了,快醒來告訴我這只是玩笑……”

  沒有人回應,有的只是瞿?自己紊亂的呼吸。

  ……

  我本是天興帝國第一百一十八代國主,臨天大帝的女兒,自幼得父兄寵溺,賜號纖雲。其實我應該是兄妹中最為頑劣的那個,我騙了他。

  母后早亡,父皇也未再娶。父皇將一切心思放在國事與教養子女上。皇兄與皇姐被交托於丞相大人,而我則被他留在身旁由他親自教導。

  我們天興是信仰星神(聖神的分靈)的國度,自天空諸星那獲得啟示,安民護國,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年幼的我在佔星術上有著極高的天賦,很快成為了一名佔星術師,父皇大喜,領我入了珍寶閣,將戀星交托我保管。那是天興的至寶,象征著純潔的愛戀與永恆的守候。

  鑄戒人愛上了星辰之靈,星辰之靈亦回應了鑄戒人。這枚戒指一旦戴上,便只有兩種情況才能取下。一是覓得真愛,二便是死亡。我很慶幸,我遇到了他。

  先放一放吧。

  十三歲那年,鄰國斯提亞政局動亂,一位王族棄女流亡至我天興境內。出於政治原因和歷史淵源,我們接納了她,但倒不如說是在皇宮內限制了她的自由。

  她與我年齡相仿,但似乎有著孩童沒有的氣質。後來我才明白,那是一種家族的仇怨。她叫斯凱萊爾·燁雲,是斯提亞的公主,但卻並不受待見,原因是她有著菲尼克斯的血脈。

  父親並不反對我與她交好,但是禁止我為她做一切能夠提升地位的事。

  從她口中,我得知了斯提亞政變的事。我為此感到憤怒。

  斯提亞王國於五千年前建立,我們的先祖也曾受過他們王室的恩惠,不過這與當代王族無關。

  斯提亞王國的建立離不開四大族,作為主力軍的古淵納蘭,提供智謀的斯凱萊爾,提供後勤的常安齊氏,以及古老神秘的菲尼克斯。

  納蘭氏本為斯提亞的王,但因為某代王不善治理,醉心武學,致使百姓怨聲載道,最後主動禪位給了賑災有功的斯凱萊爾,也就是現在的王族。

  或許建國之始的四大族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的關系會毀在“狡兔死,走狗烹”上。

  這一任的斯提亞王先後削弱了舊族的權力,菲尼克斯更是慘遭滅族,只是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勾結暗曜。

  王族謊報事實於聖域,而聖域武神宮則出動了鐵騎踏平了菲尼克斯的領地。屠殺,不分老幼。王族借著聖域之手屠戮了無辜生靈,而聖域的不分青紅皂白,秉持寧可錯殺不放過的原則也讓我一度厭惡聖域。再後來我才得知,那一次聖域派遣的領隊,名字中也帶有斯凱萊爾……

  單純的以權謀私,單純的黑色政治。斯凱萊爾·燁雲,因其繼承了其母親的菲尼克斯血統而被新王驅逐出王宮。

  至於納蘭一族,似乎為菲尼克斯抱不平,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我對此感到無比的憤怒,我請求父皇為她平反,但父親拒絕了。他告訴我這件事牽扯太多,作為旁國,我們無從插手,也無力改變什麽。能夠保全住燁雲不被追殺已是最大恩惠。

  然而,為她平反已經成了我的心願,這也是一切的起始。

  兩年後,燁雲回到了斯提亞,憑借她的才華,似乎爬上了權位,我對此感到高興,九星閣的金千叔叔也曾說,燁雲的命格注定將為斯提亞帶來變革,事實也確實如此。

  多年以後,我二十四歲時,收到了她的婚柬,驚訝的同時也祝福她找到了人生歸宿。我欣然前往,為了見證,也為了兒時的夢想。或許這也是燁雲未曾想到的,我對那件事如此上心,也幸虧我對那件事如此上心……

  父親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讓金千叔叔與我同行並看護我。但我終究還是躲過了他的看視,找到機會,隻身前往已被劃為禁地的,菲尼克斯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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