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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薛霸王》第四十六章 驚聞內情事
  薛蟠知道山裡冷,所以出門之前,準備齊整,官服裡穿著厚厚的棉衣,進山後又一路步行,山路走得渾身發熱,進到溫暖如春的屋內,反倒熱出汗來了。

  沒有喝許家主奉上來的茶,薛蟠開門見山道,“許老丈不需客套,還是先說說原煤漲價的事情吧。”

  許家主便歎息一聲,訴苦道,“大人一路行來,想必也看到了,山裡的條件實在簡陋,現在北風日緊,前日山中已經飄了一場雪珠,不定什麽時候,就大雪封山了。

  “外邊尚且如此,煤窯洞內,條件就更艱苦了,窯工進洞挖煤,著實可憐,現在京中多了一樣蜂窩煤,煤炭用量大增,我等窯主為了保證供應,只能多請窯工,日夜不息的進洞挖煤,支出大增,原煤漲價,也是迫不得已之舉呀。”

  薛蟠聞言點頭道,“要是確實如許老丈這般說,那麽原煤漲價,倒也情有可原,只是,這個漲價幅度,是不是太大了,直接在原價上翻了一倍。”

  許家主見薛蟠蠻好說話的樣子,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不用薛蟠請,便自顧自地在薛蟠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不過還是保持著對薛蟠官員身份的尊敬,斜著身子隻做了半個屁股。

  笑著說道,“我們也沒有咬死,就要漲這麽多,只是窯內產煤量是有限的,現在京中煤炭用量大增,我們就在招再多人,也供應不及,如此一來,自然就無法平價供應了,在商言商,價高者得,或者說是價高者早得,出價低的,只能往後排隊了。

  “原煤一擔漲到一百文,還是老朽聯合西山煤礦窯主,幾經商議,才定下的價格,這個價格是我們煤礦窯主一致同意,定下的最高價,怕得就是有人出高價包攬原煤,囤積居奇。”

  薛蟠笑道,“如此說來,你們聯合漲價,還是為京中煤炭市場價格穩定考慮了。”

  許家主拱手道,“不敢不敢!我等雖然是商戶,但也知道民生多艱,陛下與朝中大臣們,殫精竭慮,就是想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我等自然不敢肆意擾亂煤炭市場,誤了大人的大事。”

  薛蟠笑道,“本官先要多謝許老丈的通情達理了。”

  許家主拱手道,“慚愧慚愧,不敢當大人的謝。”

  薛蟠笑道,“不過,本官新任煤務提舉司,自然不能坐視京中煤價升騰高昂,百姓多了一樣方便使用的蜂窩煤,卻反倒用不起煤了。”

  許家主聞言,眼角抽了抽,陪笑道,“那不知,大人以為,該如何是好?”

  薛蟠正色道,“冬季天冷,采煤困難,爾等煤礦窯主,在保證供應的前提下,可以適當提價,但是絕不能一次漲價過多!依本官之見,爾等此次漲價,以一擔多十文為宜!”

  許家主面露難色道,“一擔(一百二十斤)六十文,這個價格,恐怕會影響窯主們的生產積極性,從而影響產量,難以支撐京中日益增長的煤炭需求啊。”

  薛蟠冷笑道,“本官來之前,調閱過歷年檔案,知道西山煤礦歷年的原煤價格,原本一擔五十文,已經是歷年最高了,如果沒有蜂窩煤的話,這個冬天應該會一致維持在這個價格,等到明天開春,會降到一擔三十文,甚至更低。

  “本來,因為蜂窩煤,京中煤炭用量激增,爾等窯主產的煤買的順利,獲利已經夠多了,卻仍然貪心不足。

  “一擔漲價十文,一個冬天下來,爾等窯主,每家至少也能多獲利上萬兩,再多,本官怕撐破了爾等肚皮!”

  許家主見薛蟠臉色激變,

本來還有些惶恐,不過隨即想到自己新找的靠山,便安定下來,笑著說道,“大人此言差矣,我等窯主本就是商戶,商戶逐利,天經地義,至於會不會撐破肚皮,就不勞大人掛心了。”  薛蟠譏笑道,“哦?聽許老丈此言,是心有依仗嘍。”

  許家主拱手道,“哪裡哪裡!小老兒哪有什麽依仗,不過是憑良心做事罷了。”

  薛蟠嗤笑道,“許老丈,你自己在胸口摸一摸,看你的良心還剩下幾分?”

  許家主沉下臉來,起身說道,“大人,小老兒自你前來,便殷勤招應,不想隻換來大人出言譏諷,既然話不投機,那小老兒只能恭送大人了。”

  薛蟠好整以暇地安坐椅上,臉上似笑非笑道,“許老丈,你真的要攆我走?”

  許家主拱手道,“不敢!小老兒哪裡來的膽子,敢攆大人走?”

  薛蟠冷笑道,“本官此次來,本是要與爾等好好商量,為原煤漲價定一個合理的范圍,既然許老丈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本官下手無情了!”

  常言道,滅門府尹,破家縣令!

  薛蟠這個正管著煤炭事務的煤務提舉司提舉,想要找許家主這樣的煤礦窯主的麻煩,可以說一找一個準。

  許家主就算新找了個的靠山,但是民不與官鬥,商更不與官鬥,能和薛蟠不起衝突,還是不要起為好。

  許家主忙又陪笑道,“大人,老朽倒不是不想尊大人所命,只是漲價一事,乃是西山煤礦眾窯主共同商議的結果,老朽一個人說話做不得數呀。”

  薛蟠冷笑道,“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去找能做得了主的,明日進城到阜成門煤務提舉司衙門,面見本官。”

  許家主面露難色。

  薛蟠起身說道,“你只需要把話帶到,明日商議不管有沒有結果,本官都不會為難與你,這一點請許老丈放心。”

  許家主頓足道,“實話與大人說了吧,漲價一事,雖然是我等窯主共同商議的結果,卻也是得了上命——我們自然也知道,一下把原煤價格增長一倍,勢必會對京中煤炭市場造成衝擊,是那人來頭甚大,我等不得不從呀。”

  薛蟠又坐了回去,奇道,“哦?原煤漲價,還有其他人插手?來者何人?”

  許家主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告訴薛蟠。

  薛蟠也不催他,坐著撥剔指甲裡沾染的煤灰。

  許家主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那人雖然來頭甚大,但薛蟠也是管著他們煤礦窯主的正主,有事讓他們兩夥神仙自去爭辯,不要把他等小小窯主夾在中間磋磨。

  許家主陪笑道,“來人是廣安門內劉家煤鋪的掌櫃劉大帶來的,自稱是忠順王府長史,姓丁,他出錢入股了老朽家的窯口,據說另外還入股了五六個窯口,命我等集體漲價,至於有沒有其他算計,老朽就不知道了。”

  薛蟠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我原來奇怪,你們也是做熟了煤礦生意的,按理說,不會不懂細水長流的道理,怎麽會漲價漲得這麽狠。”

  起身拍了拍許家主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很好,這個消息對本官很重要,漲價的事情,你們且等等看,過不兩日,京中必有反饋,想來幾天時間,你們還是等得的。”

  許家主陪笑道,“是是是,老朽與同仁們商議一番,把漲價之事,再推後幾天,倒也無妨。”

  薛蟠湊近許家主的耳畔,壓低聲音說道,“許老丈如此知趣,本官自有回報——那邊山溝裡的屍骸,你這幾天找人妥善處理了,另外把挖煤工人窩棚條件改善一下,有拐騙來的黑工,也盡快主動向大興縣稟報,有你的好處。”

  直起身冷聲說道,“這話我隻與你一人說了,你好自為之,要是誤了本官大事,休怪我翻臉無情!”

  許家主被驚出一身冷汗,連聲應是。

  像他這樣的私人煤窯主,對挖煤工人,自然是極盡壓榨之能事,能保證挖煤工人有吃有住,就已經算是良善之人了。

  使用蛇頭從外邊拐騙來的黑工,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許家在此經營煤礦窯前後上百年,被薛蟠點明的那處山溝,拋棄的屍骸,不下幾十具,雖然屍骸血肉,早被山間野獸啃食乾淨了,但是留下的屍骨,依然觸目驚心。

  這樣的事情,往後兩百多年,直到新社會建立,依然屢見不鮮,王寶強的電影處@女作《盲井》講的就是此類事。

  薛蟠雖然沒有親眼去看那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但是只聽人稟報,便心驚肉跳。

  本來,對許家主這樣草菅人命的黑心煤礦窯主,薛蟠是不打算心慈手軟的,但是他主動稟報了忠順王府參與到原煤漲價之事的消息,薛蟠便不好趕盡殺絕,給他留了條活路。

  至於想錢想瘋了的忠順王府,既然被牽扯進來,不死也要被拔下一層皮來。

  前幾天的朔日大朝會,薛蟠遭到監察禦史楊承潤的當庭彈劾,事後探查,很容易便找出此事背後有忠順王府影子的證據。

  楊承潤投靠忠順王府雖然做得隱秘,但是京中官場,哪裡有真正的秘密?

  楊承潤與忠順王府長史丁薑斌過往甚密,並沒有可以瞞人。

  薛蟠才在廣安門劉家煤鋪落了丁薑斌的面子,轉過天來,就被楊承潤彈劾,要說其中沒有關聯,誰都不會信。

  來而不往非禮也。

  再則,忠順王府和榮國府,本來就有宿怨,《紅樓夢》文本中,忠順王為了一個戲子,就公認派王府長史丁薑斌前往榮國府向賈政要人,一點兒面子也不給。

  薛蟠捐官謀缺,靠的都是榮國府的人脈,和賈政又是實在親戚,關系無論如何也割裂不開,與忠順王府,自然天然對立。

  既然是敵人,薛蟠可不會脈脈溫情,養虎為患。

  盡管現在的他,與忠順王府比起來,就像一艘小舢板和驅逐艦的區別,但是,小舢板上有魚雷發射器,就算無法擊沉驅逐艦,也夠驅逐艦喝一壺的。

  此次進山,雖然未能竟工,沒完成既定目標,但卻獲得意外之喜,薛蟠還是十分滿意的。

  相比起拿捏煤礦窯主,自然還是和忠順王府那樣的大人物掰手腕,才能更顯手段。

  薛蟠前次在朔日大朝會,當著朝中重臣的面,駁得忠順王府走狗楊承潤啞口無言,和忠順王府的梁子已經結深了,沒有什麽回旋余地。

  現在忠順王府被薛蟠拿住把柄,薛蟠自然要好好拿捏一番。

  離開許家煤窯,薛蟠沒有再往西山更深處去,回程出山,在西山工業基地歇了歇腳,快馬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從阜成門進到內城。

  見天色不早,薛蟠便沒有再往城東去,而是往榮國府來,走夾道側門進了梨香院。

  薛母看到他這個時候回來,滿身寒氣,忙問道,“你這是去哪裡了?”

  薛蟠笑著回道,“孩兒去西山公乾,回城時間晚了,便就近在這裡住一晚,還有吃的麼,孩兒還沒吃晚飯呢。”

  薛母連聲說“有”,先讓香菱端一盤點心進來,又命同喜去院中的小廚房,讓廚娘給薛蟠燒兩個菜。

  吩咐完,又不放心,親自去叮囑廚娘。

  薛蟠見薛母出去,伸手在香菱的臉頰上捏了一把,笑著說道,“幾日不見,你又吃胖了一些。”

  香菱連忙捂著臉頰說道,“有嗎?有嗎?爺上次說我胖了之後,我已經在控制食量,沒敢多吃了。”

  薛蟠說道,“不多吃怎麽能成?你進府的時候,瘦得跟小雞仔似的,身上沒有二兩肉,一身風都能吹倒,爺我可不喜歡,爺就喜歡身上肉肉的,你今後要多吃一點才好。”

  香菱低頭垂目道,“是像金釧兒姐姐那樣的嗎?”

  薛蟠聽她提及金釧兒,便想起金釧兒的豐韻細滑手感來,點頭說道,“沒錯!爺就喜歡大的,越大越好!”

  香菱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不由地覺得任重而道遠來。

  正說笑著,薛母回來了,身後的同喜端著一碗粥。

  香菱忙羞紅了臉躲到一旁。

  薛母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抿,對薛蟠說道,“現在天黑得早了,晚飯也用得早,這粥是為娘熱在灶上,預防半夜餓得受不過的,先盛來給你吃了,娘再讓她們熬。”

  薛蟠也不客氣,端起碗唏哩呼嚕喝完,飯菜也送了過來,薛蟠揮動筷子,大快朵頤。

  菜足飯飽,命人撤下碗筷,薛蟠坐在與薛母閑話,問道,“母親這幾日可好?”

  薛母說道,“好好,我兒不用掛念,你妹妹這兩天飄雪珠兒,身體有些不適,吃了藥養了幾天也好了,今日寶玉來看她,黛玉正好也來了,他們姐弟說一會兒話,都往裡面去了。你妹妹應該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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