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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運加身,苟在后宮修煉的日子》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19段,武帝,明心見道,幻視
氣運加身,苟在后宮修煉的日子169、170.十九段,武帝,明心見道,幻視7.8k字求訂閱

龍城很大,其城牆之長,足有兩千余裡。

與這城牆相合的“老魯”是龍城明面上的老祖。

但是,“老魯”的存在並不會給北莽人帶來什麽威懾,他只是告訴那些入侵者:想要打,就要守我大炎的規矩!想入侵大炎,得破了城再說。

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龍城攔得住北莽傾巢而下,卻攔不住灰河渡舟,攔不住那繞了數千裡地潛入到腹地的北莽士兵。

正是這些,才導致了玉京受襲的一幕。

此時...

夢師禦領著三萬玉龍營,駐守在這龍城的西五段。

龍城被劃分成了十九段...

地形開闊的地方,就需要軍隊駐守。

地形狹窄的地方,則需要強者鎮守。

十九段,每一段長度都不等。

譬如西五段,長一百多裡,就算三萬軍隊駐防,也是人員很少了,只能通過城外斥候返回的信息而及時到位。

而這種長距離的地界最容易召來敵襲。

至於東九段,卻是只有不過五裡之地,那裡的對面是一條名為“赤月”的大河,北莽人不可能從赤月河來攻城,但卻是北莽強者入城最好的選擇。

而這十九段龍城裡,最長的則是中段。

中段足有三百裡,面對著最開闊的北方。

在這裡的城牆上,只有一個坐在城頭喝酒的男人,男人叫張風,他曾是“大將軍”趙溫玄的結拜大哥。

夢師禦沒有立刻去拜訪他,而是領兵來到了西五段,然後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指揮著玉龍營完成了與前面老兵的交替,同時走遍了這一百多裡的路程,細細看了每一處城牆,又看清了遠處的地形,繼而調撥了不少兵械,將兵械放在了合適的地點。

其中最普遍的軍械,大抵是“神風弩”。

這種“神風弩”的每一根弩箭上都有玉京學子,甚至是李太傅所書的“大風符”,射擊距離極遠。

而高級貨,則是“風鵬弩”。

“風鵬弩”的出現源自於風鵬符,弩身倒是沒什麽,堅固一點就好,而弩箭才是風鵬弩的核心,其主材料正是一張風鵬符。

而又因為這風鵬符是李太傅去年年末才發明的,所以數量不多。可不多歸不多,至少沒斷供。但自李太傅在夫子軍神反叛之戰中受了重傷,這符便是停了許久,由是更顯稀缺。

“風鵬弩”威力遠勝“神風弩”,是這龍城十九段上的搶手貨。

夢師禦也就是有著“皇妃”和“趙溫玄之女”的面子,這才能隻調走了十二架“風鵬弩”,每架配箭五十。

隨著這些弩被安放到了正確的位置,夢師禦才舒了口氣,一時間,疲憊襲來。

這讓她旋即又歎了口氣。

旁邊親兵不解,問:“將軍,為何歎氣?”

夢師禦道:“當年那寫這符的人,天天和我見面...早知如此,就問她多要些符了。”

親兵道:“我聽說過,那時候李太傅總是來麒麟閣教陛下讀書呢。”

夢師禦露出回憶之色。

不過,她總覺得李太傅並沒怎麽教陛下讀書,反倒是兩人天天在扯字帖的事。

“陛下雖不擅武道,但卻是真正的文道天才。”夢師禦有些自豪,“他創出過兩種字符,井字,殺字...對了,陛下還會冰字符。”

親兵道:“殺字符我知道,我們營裡的文書都盛讚陛下呢...說陛下此字功在千秋,讓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從此抓起了刀。

不過井字符...好像是陛下的頓悟符吧?

那符字,

也許除了陛下沒人能寫了...”“嗯。”夢師禦應了聲,疲憊讓她的思緒有些飄遠,她回憶起了那位還在宮裡等她的文皇帝,心中喃喃出一句:大戰未起,末將安好,君莫掛念...

...

...

君自然未曾掛念夢將軍。

因為君,現在尚且自顧不暇...

嚴格來說,這位君從大宗師的第三境突破到第四境,也就花了幾天時間。

而代價是,魔夫子和元先生...

君把兩人榨幹了,利用心魔,瘋狂提升。

這豈非魔道中的魔道?就連那創了《噬命魔功的魔頭見了怕都要直呼“老祖宗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有所得。

必有所失。”

聲音依然平靜,可卻藏著些莫名的躁意。

夏閻壓著心頭沒來由的躁意,握著槍,在龍城之外的黃沙地裡飛快掠行。

他在開視野。

無論戰不戰,先把視野都開了再說。

長河,落日,孤煙,灰霧,詭物,暗沉的天色好似穹廬在壓下...

他如此開著視野,一開就是足足三天時間。

第三天的時候,暮色如血。

夏閻在一處偏僻的草地上,而他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他連名字都不知道,但印象卻比較深刻,是麒麟閣的老宮女。

而在他發現老宮女的時候,老宮女也發現了他。

但現在的他,卻並非自己的模樣,而是一個隨便什麽人的模樣...

長草如刀,在荒蕪的大風裡烈烈而動。

老宮女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長槍上,而他的視線也落在了老宮女的佩劍上...

“你看起來,不像北莽人。”老宮女看著對面平平無奇的男人,隻覺這男人面善,有種“此子絕非壞人”的感覺。

夏閻道:“你也不像。”

“那就此路過,便當不曾相遇,可好?”老宮女問。

夏閻點點頭。

兩人同時偏了偏角度,錯開而行,漸去漸遠。

隨後,夏閻忽地又調轉了頭,開了“隔絕罩”,取出一個繚繞著黑煙的小錘子,又取出一個梭子般的紅線。

熟練地利用天魔的小饋贈】和紅線錨點】,迅速獲得了個黑線錨點】,繼而快速追了上去。

不得不說,老宮女還是很謹慎的,她雖然覺得剛剛遇到的那個男人不像壞人,但在和夏閻錯開後,還是迅速地調整了前進方向。

但是,她所往的方向依然是夏閻開了視角的方向。

須臾間,夏閻化作水鬼態,一個穿梭就來到了她身後,悄悄地把黑線錨點】往前一送,小心翼翼地送向了宮女體內。

他要尋羽化的機緣,就必須“多經歷些事兒”,

可“苟道”使然,他又不想自己去冒險,

“天魔之道”讓他狡詐,故而讓他作娟狂狼顧之態,去而複返。

然而,老宮女卻極為不俗,就在黑線錨點】無聲無息地滲透她衣衫,即將觸碰到她肌膚時,她忽地“嗯?”了一聲,繼而周身一層琉璃般的色澤乍現。

彭!

黑線錨點】被擋在了外面,無法寸進。

就在同一時刻,老宮女拔劍,出劍,也不見轉身,可身後卻是一道凌厲的劍氣顯出一輪鐮刀似的璀璨大殘月,往後颯颯割出。

簌簌簌簌!

先是數裡長草紛紛彈起,

緊接著,便是周邊詭獸紛紛靜住

再接著,地面泥土好似被某種巨獸低空碾過,而開始出現一種即將粉碎的爆發之兆。

下一刻...

轟轟轟轟!

長草,詭物,泥土皆是爆裂,齏塵漫天。

一劍之威,竟至於斯。

夏閻也被逼的顯出身形,他雙手持槍,正作防禦姿勢,而和他一起持槍的還有數道幽幽詭影,其中三道猶為清晰,分別是那恐怖的男人,端莊的女子,以及陰沉的小男孩...

“雖入魔道,但卻是驚才絕豔的槍法。”老宮女盛讚了一聲,同時敵意竟是稍稍放緩。

為何?

一來,北莽人沒有用槍的,因為槍...曾被北莽的幾位狼主嘲笑過,大抵說這槍是木竹竿兒,一折就斷,是溫柔鄉裡男人用的花裡胡哨的東西,真正的男人該用狼牙棒、巨刀、重錘之類的兵器。此人用槍,便不是北莽來的。

二來,此子...眉目善良,不像是壞人。

於是,老宮女停下了動作,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那黑線錨點】,略作掃動,驚奇地“咦”了一聲,然後停下動作,皺眉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是想用這東西定位我,然後知道我去哪兒麽?”

夏閻身後諸多詭影消失,他心底暗暗意動,是真沒想到這老宮女竟這麽強,於是道:“只是有點好奇......北莽即將南下,為何偏偏有大炎的女子往北而去?”

老宮女看盯著那黑線錨點】看了看,除了色澤之外,這分明就是繡姬本命法寶的次級衍生物,能夠擁有繡姬次級衍生物的......顯然和繡姬關系不淺。

她神色動了動,道:“你懷疑我是細作?”

夏閻愣了下。

嗯?原來我是這麽懷疑的麽?

心底雖是愣了下,但卻還是正色道:“正是如此。”

老宮女有些失笑,看來算是誤會了,不過還得繼續聊聊,於是她道:“這是我一位故友的東西,為什麽你會有?”

“你的故友叫繡姬,是麽?”夏閻道,“她也是我的故友。”

老宮女道:“那你是誰?”

夏閻一字一頓道:“夏閻。”

老宮女愣了下道:“閻大人?”

她雖然早早地離開了玉京,但在與龍城那位刺皇相見後,卻是了解了很多事...

“是。”夏閻應了聲,然後道,“我在尋道,順帶殺了一些北莽賊。”

老宮女心念一動,忽地想起一樁之前令她疑惑的事,便道:“明霜山裡的那些北莽賊是你收拾的麽?”

夏閻道:“是。”

說罷,他暗暗將昴日紅珠存入儲物袋。

就在昴日紅珠消失的一瞬間,四周區域陷入了宛如亡者國度般的死寂。

地下傳來窸窸窣窣的怪聲音,草裡有著遊動、蠕動、爬動的聲音...

大地好像被剝了一層皮,正有五彩斑斕的點在浮出。

夏閻又迅速地收起了昴日紅珠,然後道:“我的本命法寶正是吸引毒物。我只需靜靜地站在北莽兵中間,他們便完了。”

曹瓊是真的被驚到了。

天下竟有如此坦率之人?

這就把本命法寶告訴她了?

而且,這人還隻身來北境,暗中幫大炎殺敵,卻又不留名...實在是品格高尚。

曹瓊肅然起敬,又覺一見如故,便溫聲道:“老身名為曹瓊。”

繼而又道:“閻大人所為,老身佩服,老身來此絕非細作,而亦是要殺北莽賊。”

夏閻道:“我聽繡姬說過,麒麟閣裡有一位劍道強者,於數月前離去...”

曹瓊道:“正是老身。”

兩人互證了身份,紛紛收起兵器,再無敵意。

繼而相伴行走。

曹瓊問:“以閻大人你的能耐,竟是還未尋到自己的道嗎?”

夏閻問:“你尋到了嗎?”

老宮女道:“老身亦在尋。”

夏閻頓時愣了下。

敢情玉京城裡的兩尊boss都藏在皇宮啊...這不是四階宗師進無可進,是無法達到進入到這一步的。

可這boss已經活了至少千年了,竟是還沒尋到自己的道?

這麽難麽?

夏閻想到自己羽化遲遲固化著,心底煩躁越盛,不過現在恰是個機會。

許多問題他無法問繡姬,但卻可以問這老宮女。

夏閻便停下,行禮,作揖,然後才道:“我想請教,怎麽才能尋到自己的道?”

老宮女見他居然行禮,有些好笑,又見他不似作偽,更覺有趣,便道:“不必與我行禮,只是些小事...閻大人若是無事,便隨老婆子我走一程。老婆子也好講給你聽。”

“好,左右無事,便走一程。”夏閻應道。

兩人相伴而行。

老宮女道:“想要尋到自己的道,就需要問心。

可這心,卻不是在家中坐著就能問出來的。

人心蒙塵,需得多去遊歷,用天地擦去心中浮沉,然後得見本來心思。

據老婆子所知,每個人的道都不同。

有的人見了人間疾苦,便提起長刀,立誓斬盡天下鬼王,讓人類能夠行走的疆域變得更廣...雖是斬鬼,但卻是‘以殺見道’。

有的人想求天人合一,讓自身融於天地,從此無我,繼而羽化...此為‘合天見道’。

有的人想求第一,便拎著一雙拳頭,立誓戰敗天下群雄,登頂世間最巔峰,鎮壓天下...此乃‘以力見道’。”

聽到這兒,夏閻忍不住問:“以力見道,鎮壓天下?這可能麽?”

曹瓊道:“可能。

前朝有過這麽一個人,他鎮壓了世間三百年,無人敢違逆他,異國不敢入侵,國內無有動亂,後來他說了句累了,想去天上看看,然後...就羽化了。

但再也沒回來。

他是我唯一知道成功羽化的人,再前再後,除了虛無縹緲、無可考證的古書記載,皆是沒有。”

夏閻問:“他叫什麽名字?”

“龐小小...”曹瓊道,“他生來比較矮,練了武後又顯得壯實,不像武者,反倒像個又黑又矮又壯的莊稼漢,而他身邊的人都戲稱他小小...以至於久而久之,沒人記得他叫什麽。

可後來,他鎮壓天下時,旁人就不叫他龐小小了,而稱他為武帝。”

武帝麽?鎮壓世間三百年...

夏閻沉默了下,覺得果然男人的帥不是靠皮囊......

“這位武帝,和曹姑娘是舊識吧?”他問。

曹瓊露出回憶之色,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可惜我枯坐大炎數百年,卻沒能夠上天去尋他。”

“那曹姑娘的道是什麽道?”夏閻又問。

曹瓊搖頭道:“我未曾見道,隻還在擦拭心中塵埃得見本心的階段。

可若要見到我的本心,我便需要殺一個人。

殺了那個人,我心中塵埃才會盡去,然後才得見道...”

“殺什麽人?”夏閻來了興致。

若是殺一個人就能見道,他也想殺。

“拓跋雷王...”曹瓊緩緩道。

兩人邊走邊說,而天已經徹底黑了。

曹瓊道:“先尋處落腳,再慢慢說吧。”

夏閻點點頭。

不一會兒,兩人在廣闊無垠的草地上找了處空地,坐下。

曹瓊生了篝火,又從乾坤袋裡抓出鍋子,肉,還有一個裝滿水的水桶。

繼而開始煮肉湯...

夏閻故意走開。

片刻後,再走回,曹瓊已經把湯分好了。

夏閻直接喝下,沒毒。

曹瓊見他竟是什麽都不懷疑,便直接喝了,也是暗暗更生幾分好感,因此信任更增。

紅火熊熊燃燒著,灰霧在外如漩渦般繚動。

兩人圍篝火而坐,置身在渺小似豆的光域裡。

曹瓊繼續娓娓道來:

“武帝羽化後,拓跋雷王就入侵了前朝。

他的本命法術,能夠影響人的精神,甚至讓人產生錯誤的感悟。

於是,這拓跋雷王為了拖垮大魏...便喬裝打扮,潛入魏國。

因為北莽奸細的存在,拓跋雷王知道了我大魏一個又一個的年輕天驕。

然後,他在這些天驕重要感悟的時候,動了手腳,從而...讓一個個天驕還未成長起來,便紛紛隕落,輕則數十年不得寸進,重則當場吐血而亡。

不僅如此,他還害死了不少大魏宗師。

但他行蹤隱秘,加上他的本命寶物實在古怪,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我大魏人才已經斷層了。

而後,大魏更是出了叛徒,這叛徒與拓跋雷王一起......”

曹瓊搖搖頭,不欲再說,但她忽地又挑了挑眉,問:“閻大人知道這個叛徒是誰麽?”

夏閻道:“無論是誰,都已經死了,不是麽?否則...你要殺死的名錄裡,就不止是拓跋雷王。”

曹瓊道:“他是死了......他罪有應得,百年不到,便自己老死了。

我沒能出手,因為...我不是繡姬的對手。”

一幕幕往事,慢慢揭開。

曹瓊道:“最開始,我並不是自囚在麒麟閣,而是被囚。

囚我的那個人,就是繡姬...

繡姬那老女人出手可真重,她動手,我就直接敗了...

不過後來,我卻又和她成了朋友。

畢竟,我能看出來,她雖然性格惡劣,但卻是真的在守護著人族,而我和她並沒有那麽大仇恨。

後來,祖帝死了,她已經不再關我了,而大魏已滅,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兒。

便和她約定,我可以一直在麒麟閣鎮守,但一旦聽到了仇人的消息就會離去。”

老宮女侃侃而談。

不知為何,她越是和閻大人相處,越覺得和此人親切,這種感覺她已經近千年沒有過了。

而夏閻想了想,忽地問:“那個前朝的叛徒,不會是司馬家的人吧?”

曹瓊冷笑道:“正是大炎祖帝......

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什麽祖帝,而是大魏的一名重臣。

大魏任他為首輔,他卻勾結拓跋雷王,謀逆篡位!”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歷史...

夏閻忽地又想到了繡姬。

他問:“繡姬,強嗎?”

曹瓊默然良久,道了句:“一對一,她沒輸過。”

隨後又加了句:“無論是誰。”

繼而再加了句:“一對一,她不會輸。”

...

...

午夜三更。

夏閻雙手枕頭,睡在曠野上。

仰頭,星空被灰蒙蒙的霧氣給遮掩了,而不得見絲毫明光。

這是灰域常有的景象。

不時間,灰霧裡,沉悶如大鼓的腳步,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響在周邊遊離...甚至還有,巨大的童孔在不遠處顯現,好奇地湊近了,盯著這地上躺著的兩個“食物”。

但“食物”身上散發著讓它不舒服的氣息,它就又走開了。

夏閻知道,這一切都是來自於大炎的氣運。

正是因為有氣運,所以大炎人和北莽人才能夠在這末日般的世界裡行走,爭奪淨土。

但氣運之玄,人類卻只知道使用,卻不知道由來。

書院的國子學正是在研究這個東西,而現在最大的成果,只是在野外開辟一片淨土...

夏閻曾從李太傅那邊了解過,國子學這種“開辟淨土”的行為,其實只是“拆東牆補西牆”,野外但凡多出一片淨土,玉京城就會少一片淨土。

只不過玉京城大,少了那麽點淨土,卻是看不出來。

除此之外,淨土的面積...年年都在減少。

可想而知,總有一日,這淨土要全部沒了,那一日...才是末日真正的到來。

“以殺見道,以力見道,合天見道,以德見道......

而要見道,首先要擦拭去心底的塵埃。

見了心,才能見到道。”

夏閻是明白了。

這羽化是個終極大坑。

也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了。

老宮女作為千余年前的人物,往前往後都只見了那“武帝”一人羽化,而她自己枯等了近千年,這才等來了擦拭心中塵埃的契機。

可想而知,這羽化已經不是難,而是...這片天地根本就沒想過再讓人羽化。

他也問了青娘子。

青娘子對這流程不熟,隻說要麽幫她融了小青,說定她複原後去天上看看,就能知道原因了。

夏閻信她個鬼。

夜漸深,夏閻輾轉難眠。

“我似乎不僅僅是無法見心的問題,我...心底的煩躁似乎在每日俱增。”

他運轉書山。

頓時,靈魂中那山巒散發出柔和的光澤,好似甘霖下落,讓他那些煩躁稍稍緩解了下。

若是在三階大宗師的時候,無論什麽煩躁,夏閻這麽運轉書山,都能直接給壓下......而現在,卻只能壓一會兒。

次日早...

霧氣難得的散開了點,露出幾道金色光柱垂落。

曹瓊煮了早餐,與夏閻吃罷後,便要分道揚鑣了,她要繼續往北,夏閻卻要停下。

分別前,夏閻再取出黑線錨點】,道:“此物可以定位,甚至讓我隨時傳到你附近,你若要殺拓跋雷王,最好將這錨點安在身上。

到時候......你若失手,我還能出現幫你一把,再不濟,我能帶你逃走。”

曹瓊沒有猶豫,取過黑線錨點】,大大方方地放入了自己的體內,旋即她感到了其中“生命壓榨”的效果,可這效果對她來說算是恰到好處...見不到心,見不到道,有什麽未來好談的?

而信任是相互的,夏閻信她,她也信了夏閻...兩不辜負。

如此一來,她是孤身北上,但卻是三名頂級的大宗師在同行。

夏閻正要離去,曹瓊忽地想說什麽,夏閻停了下,曹瓊又沒說,只是道了聲:“珍重。”

夏閻也道了聲:“珍重。”

隨後去遠。

曹瓊重新啟程,她本想說“與夏兄一見如故,可願結義金蘭”,她又想說“她有過一個結義大哥,那大哥的名字就叫龐小小......”。

但她沒說。

因為此去,吉凶未卜。

便是要說,也等歸來吧,否則豈不是情感綁架,拖著夏兄去陪她麽?這不厚道。

...

...

夏閻回到麒麟閣,坐在島上的綠柳下。

玉京城已迎來了夏天,天氣漸熱,白素璃也換上了輕薄的雪白襦裙,站在湖畔,橫吹著長笛。

“如何才能拭去心底塵埃”這個問題,難住了皇帝...

他不得不停下之快過快的腳步,而開始沉思。

看著此時的小白,那玉藕段似的長腿,那俏麗的面容,那豐潤的肌膚,那蜜桃似的翹臀,以及那越發如起伏山巒的胸部...

夏閻越發心煩意燥,各種旖念重重生出。

忽地,他霍然起身,橫抱起白素璃,往大屋走去。

白素璃愣了下,旋即她意識到了什麽,默默地垂下頭......她之前的所有冷傲都是彷著繡姬的,而現在有了相公,她本來性子裡的溫馴便顯了出來。

相公想要,便給他好了...

雖然怪怪的,可相公喜歡就好。

只要能讓相公快樂,那她便也快樂。

她溫柔地摟住夏閻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彭!

夏閻撞開門,粗暴地把她丟到了床榻上,如野獸般地喘著氣。

白素璃微微閉目,等著承受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在相公心魔需要發泄的那些日子,她常常這樣被相公對待。

可今天,她卻沒等來。

好奇睜眼,卻見相公雖是在喘粗氣,可卻是停了下來。

夏閻輕輕道了聲:“對不起...”

然後,他衝出了屋門,熟練地化作水鬼,瞬間來到了曹瓊附近。

登高遠眺,很快他就發現了附近一只在遊行的北莽軍隊。

夏閻咆孝一聲,手握長槍,衝入了那軍隊,宛如絞肉機突然駕臨,血肉橫飛,骸骨亂挑...

一陣廝殺後,這數百人的北莽軍隊全部死絕。

少年拄槍,站在殘肢血河裡,黑發披散,垂眸於地,喃喃著道出一句:“心魔...反噬了...”

“哥哥”

“哥哥”

他感到身側,有人在拉他衣服。

夏閻低下頭,見到個可憐兮兮的小男孩正仰面朝天,看著他,口中喊著:“哥哥,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你是誰?”夏閻問。

話音落定,那小男孩又忽地消失了,彷是剛剛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夏閻皺了皺眉,收起長槍。

一陣殺戮後,他心情也稍稍安寧了些。

旋即,他身形一動,化作了水鬼,再回了麒麟閣,來到閣裡後院的小膳堂裡,點燃灶火,又往鍋裡倒了油,繼而煎了兩個雞蛋,抄起,再放水,水沸騰後,再加入了面條...

片刻後,兩碗熱騰騰的雞蛋面就做好了。

他捧著雞蛋面,走出膳堂,白素璃正有些惶恐和擔心地看著他。

夏閻滿懷歉意地道:“總是你給我下面條,今天換我來。”

白素璃愣了下,然後露出微笑,應了聲:“嗯!”

兩人安靜地對坐,吃著面條。

吃完面,小白要洗碗,夏閻卻搶了過去,洗了起來。

“相公,你可以和我說說...”白素璃喊道。

夏閻道:“我心底蒙了塵,可我找不到去擦拭的辦法...”

“我在閣裡的一些古書上,看到過辦法,我去幫相公找來!”白素璃匆匆走了出去。

膳堂的屋室一時安靜了下來,午間的光傳入,落地,幽幽晃著,顯出一種奇異的安寧...

夏閻洗完了碗,靜靜站著。

忽地,他又感到有人在拉他衣角。

低頭一看,還是之前那可憐兮兮的小男孩。

小男孩喊著:“哥哥哥哥有人要殺你”

“誰要殺我?你又是誰?”夏閻問。

可話音落下,那小男孩又消失不見了。

屋子裡,空空蕩蕩,除了他,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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