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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漫記》元棋
  相隔著接近五米的棋桌,對面棋座上穿著白色碎花裙的都玲奈此刻的模樣看上去有些陌生。

  平時一副遲鈍憨厚的樣子,偶爾露出一絲狡黠微笑的都玲奈,此刻正襟危坐,面色嚴肅,圓圓的小臉上流露出前所未見的認真表情。

  “開始吧。”

  她說道,並做出了一個代表準備完成的手勢。

  我微微點頭,回應了同樣的手勢,在雙方棋手做完準備手勢後,面前的八邊形棋桌一下子升起灰霧,將整片棋桌與對面的都玲奈全部遮掩,我面前隻留下棋桌邊緣八元圍著一枚“主”元的九枚棋子。

  八邊形的棋桌一般被兩橫兩縱的“井”字線劃分為九個區域,執白棋的棋手所在一方為左,黑色一方為右,兩橫兩縱的四條線被稱作左線、右線以及上、下線。

  一般來說,前幾十回合屬於運營回合,雙方的棋子不會有直接的交鋒,雙方的棋手都忙於探索棋盤上隨機分布的“元井”,以及部署與構建靠近自己的半盤。

  不同流派的棋手對於元棋有不同的理解。

  後盤型棋手喜好平穩發展,將所有元井以最大程度開發後,以最大的新“元”產出量在後盤碾壓對手。

  閃擊流棋手則往往放棄探索上下兩側的區域,以最快速度在中路上探索、開采、集結,力求在前盤就產出一支有極強戰鬥力的軍隊,以速度取勝,打亂對方前盤的布局,並終結對方尚未形成的戰術。

  各類流派孰強孰弱,不能一概而論,勝負的一部分因素取決於棋桌上隨機分布的“元井”,可謂是時勢造英雄。

  三十七回合發生局,我布置在橫貫棋盤中線附近的“探”單位,終於望見了姍姍來遲的敵方單位。

  “探”單位有著移動快,視野大的特點,但是沒有任何戰鬥力,被戰鬥單位遇見只有被完全俘虜的命運。

  隨著不斷消耗“元”來提升“探”單位的品階,可以使探單位移動更快,視野更大。

  我布置於中線偏左的一排“探”單位,都已經升至三階,執白的都玲奈一旦操縱單位過左線,很快就會被我的探發現。

  可都玲奈明顯也不是剛剛接觸元棋的新手,在我的視野內出現的並非戰鬥單位,而是平行推進的,零零散散的二階“探”單位。

  這就使得我可以先她一步察覺情況。

  每個單位可以選擇兩種模式:行進與埋伏。

  埋伏的單位只有在敵方靠近到一定距離後,才會被發現。

  三階“探”埋伏後被發現距離十分短,所以即便對方的探突然闖入視野靠近,也很難在一個發生局的單位時間裡突然接近。

  下一個操控局,我立刻將布置在前線的“探”拉回並將一條由二階“軍”單位的防線推至中線附近。

  三十九回合發生局,在一番等待後,視野中突然進入一片由三階與四階“軍”組成的,目測數量為四到五十的方陣,從中路快速推進,直接襲擊了我由二階“軍”單位組成的薄薄防線,而我一排三階“探”單位則默默潛伏在戰線之後注視著這一切。

  四十三回合操控局,都玲奈用了三回合將我零零散散地防線全部撕碎、剿滅並俘虜了一部分。

  我繼續將三階“探”組成的偵查線後拉至右線後方,並將第二道由二階“軍”單位組成的零散且單薄的防線推至右線前方。

  四十三回合發生局,都玲奈並沒有選擇乘勝追擊,而是派出她為數不多的二階“探”來到右線附近進行偵測,

但又被我隱匿在防線後的三階“探”單位盡收眼底。  她似乎在猶豫,或許疑心我詐敗而逃。

  四十四回合發生局,她將探單位一路逼近至我的防線前方,幾乎就要貼上我按兵不動的二階“軍”單位,如果我一動,那麽那些“探”單位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收入囊中了,她似乎是不惜犧牲“探”單位,也要最大限度的弄清我右線附近的情況。

  幸虧我右線後方的三階“探”組成的偵查線處於埋伏狀態,否則她的二階探再近一步就要發現我那比“軍”單位還多,還高階的“探”單位了。

  可即便發現,她也只有繼續進軍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四十回合,後盤流的棋手還在布置後方的開發與建設,唯有閃擊流能夠以這麽快的速度壓榨地圖,創建一隻以三階四階為主的“軍”方陣。

  以前線的情況來看,都玲奈無疑是閃擊流棋手,而且是實力不弱的閃擊流棋手,能夠在四十回合建成這樣一隻戰鬥方陣已經很不錯了。

  而我前線只有零零散散的二階“軍”組成的防線,不像都玲奈,隻將軍隊集結於中路,而放棄中上和中下兩側,力求速戰速決,我則是將防線與偵查線拉長,橫貫上下,為的就是無死角的防守。

  四十二回合發生局,都玲奈的軍隊已經前壓至我的防線面前,雙方的軍隊只差一線之隔,不知是都玲奈有意為之,還是一個回合內的時間不夠她接觸我的防線。

  四十三回合發生局,我將偵查線繼續拉後布置在剛好可以觀測到己方防線的位置,並將拉伸到中上和中下的防線緩緩收縮。

  四十四回合,都玲奈的軍隊對我的第二道防線再一次發起了進攻,我的防線雖然零散且低階,但是兩軍的接觸面不是無限的,所以都玲奈殘余戰鬥的也僅僅是方陣中前排的“軍”單位,而我的二階“軍”,雖然弱小,但是想要將零零散散的防線完全解決,將其一口吞下,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四十八發生局回合,都玲奈再一次撕碎了我的防線,並且一半軍隊越過了右線。

  軍臨城下,右線之後就是我賴以生存的大後方了,若是被這支軍隊一路挺進,一路破壞,那麽我根本不可能撐到後盤,只能提前舉手投降。

  防線全部被消滅,所幸,我的偵察線依舊保持在可以正好觀測到右線的地方,都玲奈軍隊的動向依舊一覽無遺。

  四十九回合發生回合,都玲奈的大軍按兵不動,並再一次將她的二階“探”派往右線之後偵查,我派向右線的三階“探”單位緩緩進入了她的視野。

  我想,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為什麽?

  為什麽我的三階“探”單位會主動走到她的二階“探”單位的視野裡呢?

  她馬上就會知道答案。

  八枚獨立成單位的“元”,正以極快的速度越過雙方相遇的偵察線,徑直飛往駐扎著都玲奈大軍的右線上。

  隨著那八枚特殊的“元”落下,都玲奈的方陣瞬間損失慘重,四階的“軍”降為兩階,三階的“軍”則化作一階。

  這便是由“炮”單位發射的,名為“彈”的單位,一次性,但威力巨大。

  “炮”單位的射程極遠,但卻極度依靠視野,這就是我將偵察線布置於右線之後,一刻不停的監視敵軍動向的緣故。

  而“彈”單位也同樣可以升級,升階後的“彈”威力更大,傷害范圍更廣,但消耗“元”的數量也不低,若是落空便十分虧本。

  發生回合結束後,都玲奈方陣越過右線的部分皆被“炮”重創,因為右線就是我的“炮”單位射程的邊緣,因為發生回合無法做出任何操作,都玲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軍隊被炮火蹂躪。

  可惜,一個發生回合,“炮”的發射次數是有限的,並不能全殲越過右線的敵人。

  五十回合操控局。

  我不禁在想,都玲奈是繼續前進孤注一擲,還是退回故土,再徐徐圖之呢?

  恐怕生產力沒有完全發展的後方,不足以支撐她卷土重來了。

  亦或是賭一把,我的“炮”就是我的最後一道防線,頂著猛攻強行突破後,或許能夠一馬平川。

  五十回合的操控局,格外的漫長,這是決定勝負的一次決策。

  拖延時間的並非是我,我已早早做出操控完畢的手勢,隻待都玲奈做出抉擇了。

  我望著面前環繞在右線周圍的灰霧,想象著灰霧對面的高椅上,都玲奈正如何滿臉認真地思考著對策。

  發生局開始,都玲奈的方陣忽然從中間裂開,分成兩支,沿著右線一路朝上,一路朝下,似乎想要繞開我布置於中路的火力線,分攻兩側。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都玲奈還是選擇了孤注一擲,但卻是朝著我從未想過的方向。

  都玲奈的“探”單位已經被我的“探”單位吃掉了,雖然“探”並不具備戰鬥能力,但是卻可以吃掉低階的“探”或者與同階“探同歸於盡。

  都玲奈現在完全變成了瞎子,而我的偵察線則慢慢靠近著右線,還能看見她一分為二的兩支軍隊的尾巴。

  五十六回合,都玲奈兵分兩路的軍隊終於靠近了棋桌的上下兩邊,她終於試探著將一部分軍隊越過右線。

  越過迎接她的,只是從右線兩端盡頭橫飛而來的“彈”,以及一片自中線方向襲來,狠狠背刺了她一刀的小股軍隊。

  那是我一早就藏於右線上下端點處界外盤的小規模軍隊,它們的目的不是戰鬥,僅僅是為了將對手留在“炮”的火力范圍內。

  重心放在前盤決戰的都玲奈,已經損失了她作為勝利依靠的軍隊,在前盤被壓榨出全部潛力的後方想必是既沒有生產能力,也沒有作戰能力。

  結局就是我建立起的生產力優勢開始發力,源源不斷地造出戰鬥單位,一路平推了過去。

  都玲奈沒有投降,直至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勝負早已決定,可她依舊堅持著將流亡的“主”保存到了最後的一刻。

  灰霧散去,對面的高椅上的身影再次浮現,都玲奈臉上並沒有想象中的沮喪,依舊是開戰前的那副認真模樣,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我從來沒想過,都玲奈這樣一個看上去十分隨意的孩子,對勝負竟然有著如此堅定地追求。

  “要複盤嗎?”

  與那些藏私的話棋手不同,我並不在乎自己的布局暴露於人前,事實上,能夠不斷取得勝利的,只有無懈可擊的陽謀。

  “不,讓我想一下。”

  都玲奈用手托著腮幫子,默默地望著空空如也的棋盤,若有所思。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眼神空洞,望著棋桌的都玲奈,才終於抬起頭。

  “再來。”

  “好。”

  在這段時間裡,我也漸漸回想起從前研究元棋的心得,昔日在墨格國也有一段時間格外癡迷於其中,雖然棋藝生疏了許多,不過也慢慢恢復了一些。

  接下來的九盤。

  一百八十六回合,我勝。

  一百三十一回合,我勝。

  一百六十七回合,我勝。

  一百五十四回合,我勝。

  一百二十三回合,我勝。

  一百四十七回合,我勝。

  一百三十四回合,我勝。

  一百二十二回合,我勝。

  一百二十九回合,我勝。

  越到後面的棋局,花費的時間就越久,原因就是在操控局,都玲奈每次決策的時間都越來越長。

  所以下完十局之後已經是深夜了,一旁觀戰的李飫在第七局就熬不住回房睡覺了。

  “好了,今天就下到這裡吧。”

  我從棋座上起身,一點一點從上邊爬下來,可都玲奈依舊戀戀不舍地留在高椅上,癡癡地望著最後一局自己的“主”元被擊殺的地方。

  “是我太弱了,還是你太強了?”

  過了半天,都玲奈才有些沮喪地問道。

  “大概是我太強了。”

  我說道,其中並沒有自誇的成分。

  “真的嗎?”

  都玲奈抿著嘴,似乎有些不甘。

  “元棋在你們看來是個比拚棋手棋藝的遊戲,可在墨格國可不一樣。”

  我背著手在棋桌旁踱步,故作深沉。

  “怎麽不一樣?”

  都玲奈坐在高椅上望著我。

  “在墨格國,元棋不是棋手個人實力的比拚,更像是有了正確答案的考試。”

  我停下腳步,與都玲奈對視。

  “什麽意思?”

  她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話語。

  “元棋,已經被算出了最優解了。”

  我答道。

  “什麽……怎麽可能?”

  她瞪大了眼,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就像是花錢買菜一樣,排骨買幾斤,白菜買幾斤,最劃算一樣,元棋已經被人算出了最優的策略了。”

  我說道。

  “怎麽可能!元棋的可能性是近乎無限的!”

  都玲奈聲調提高,反駁道。

  “近乎無限但不是無限,墨格國發明了一種叫做人工智能的東西,它的算力同樣是人的無限倍,它可以幾乎無上限地吸收知識,通過不斷學習來不斷進化,將無數棋譜與對局輸入它的腦中,它就會根據這些知識慢慢總結、計算出最優解,那個最優解被墨格國人稱之為:‘完美定式’。”

  我不知道生長在魔法文明的都玲奈能否聽懂,能否理解那個遠在大洋彼岸,以科技興起的國家所創造的不可思議之物。

  “完美定式……是……無敵的嗎?”

  都玲奈有些發愣,呆呆地喃喃道。

  “不是無敵的,而是面對任何策略都有九成以上的成功率,與相互克制的各種舊流派下法不同,‘完美定式’沒有任何明顯的短板,前盤快,中盤穩,後盤猛,幾乎無懈可擊,棋手們在大方向上選取的都是‘完美定式’,所以最後拚的,就只是局部戰役上的細微操作,再到後來,這種棋類就被開發完畢了,所有的對策,所有的操作,所有的布局,都被人工智能給出了最優解,棋手只需要記住人工智能給出的答案,就能夠變為最強棋手,那麽就是比誰背的多,比誰學的多,比誰更加靠近,更加像一個人工智能。

  從此,元棋,不,不僅是元棋,許多棋類都從原來依靠個人實力的搏殺,變成了參照正確答案考出更高成績的比賽,棋類從此失去了大部分價值。”

  “真是……放出了惡魔啊!”

  聽完我的話,都玲奈無奈地搖了搖頭,慨歎道。

  “你把‘完美定式’教給我吧。”

  都玲奈隨即說道。

  “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回去睡覺吧。”

  我揮了揮手,推開了元棋室的大門,可都玲奈還坐在高椅上,抬手將棋桌再次喚醒,棋桌上開始浮現出剛才第一場的對局。

  “你先睡吧,我再研究研究。”

  “唉,”我歎了口氣,然後穿過了大門,“你也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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