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想起近幾日的口水戰,李海旺起身無奈道,“這天蓬閣啊,真會舔亂,天災當頭竟然還要生事內耗,幸好有小仙在。”
胡小仙得到上司兼情郎的誇獎,嘴角微揚間紅了臉頰,“能為李公子分憂是小仙的榮幸。”
李海旺笑著摸了摸胡小仙的秀發,旋即又露出擔心的神色。
胡小仙見狀以為他還不放心,趕忙說道,“公子放心,小仙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知道該怎麽做。”
李海旺欣慰的搖了搖頭,“我怎麽能信不過小仙的本事,只是剛得到消息,破陣之事遭遇瓶頸,需要我親自前去,我一走金陵就只剩下你一人,怎麽能不擔心。”
“那公子就更不要分心,等回來時拿周天的性命給你接風。”胡小仙自信的說道,似乎已經忘了與周天的幾次對決中,沒佔到過什麽便宜。
“我鬱悶的就是此處,這次破陣之後,我就要趕緊返回京城,妖道已除,沒理由一直待在江南,京中還有個大攤子,事事都需要過問,唉~”李海旺說著不由歎了口氣。
胡小仙聞言露出失望神色,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能淡淡道,“原來是這樣。”
李海旺打起精神,一掃剛剛的離別愁緒,“不過小仙也不用介懷,指派的金陵站新人已在趕來路上,等收拾完周天你便能返京找我,到時再敘。”
胡小仙乖巧的點了點頭。
李海旺留下足夠的人手,便離開金陵直赴五湖鎮。
他是不得不走,金陵的事不能說吃癟,只能用潰敗來形容,此事可大可小,就看欽天監內有沒有人拿此做文章,所以必須離開此地,越快越好。
他來就是為了援助胡小仙擒拿妖道,現在妖道授受,他當然可以全身而退,不光沒有過錯還算是再立奇功。
雖然明知剩下的事對胡小仙不利,京城得到消息後也一定會怪罪,但是他已經沒辦法兩邊兼顧了,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前途,才能更好的保護胡小仙。
畢竟胡小仙無意攀升,而他卻心系爭奪監副之職,丁點錯不得。
……
“什麽?李海旺走了?這小子倒是挺有眼力見,還知道趕緊跑路。”周天邊磕瓜子,邊聽十二子的匯報。
賈政景則在一旁原地打轉,激動的聲音都變的顫抖,“漂亮,漂亮啊,這輩子沒有這麽痛快過,李家大公子竟然在金陵吃癟了,周兄弟真乃活神仙啊,活神仙啊。”
周天雖然也高興,但還沒到失去控制的地步,也care不到賈政景的興奮點在哪,只能由著他激動去,繼續問道,“他去哪了知道麽?”
“有消息說是去破陣了,用不用派人跟過去落實一下?”經過周天幾日的調教,十二子現在越來越專業,回話也越來越利索。
“不用了,殺人不過頭點地,知道去破陣也算沒壞到骨子裡,跑了就跑了吧,我就是心太軟,唉~”周天說著歎了口氣。
賈政景在一旁瘋狂點頭,“兄弟你慈悲為懷,又心狠手辣,確是非凡之輩,日後一定飛黃騰達,久居人下……”從未有過的興奮,讓這個院長有點語無倫次。
周天慌忙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尼瑪久居人下都出來了,再說會老子還不得出門拿傘遇晴天啊,“行了行了,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更喜歡在上邊。”
十二子當然聽得懂這些,立馬俏臉發紅,趕緊垂下頭掩飾。
周天看的心頭一蕩,
忽然想起還有個胡小仙,連忙問道,“胡小仙呢?跟著他情郎一起跑路沒?” 十二子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她還在金陵站,聽說是等新到任的站長。”
周天點了點頭,一聽到她沒走就背脊發涼,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賈政景還以為周天放不下她,終於找到表現的機會,坐在周天身邊,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啊,哥是過來人,聽哥一句勸別陷太深,玩火久了總會走水,一次不被捉奸,不代表次次都能躲過,萬一哪天濕了鞋,栽在小娘們床底下,可就枉費你一世英名了。”
周天愣愣看著賈政景,沒完全聽懂,但好像又聽懂了一點,起碼聽明白他被人捉奸過。
看周天不言語,賈政景以為他仍被情所困,拍了拍肩膀,感歎道,“原來兄弟也是個癡情種子,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切記人的運氣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定要加倍小心,保重啊!”說完加重手上力道,意味深長的在他肩膀捏了一下。
周天看了看搭在肩膀上的手,心中罵道,你丫要不是院長,看我打不打你,老子這面相像奸夫麽?也不去打量打量李海旺,那才是標準的奸夫相。
感覺到氣場不對,賈政景趕忙抽回手,歉然道,“為兄就那麽一說,聽不聽還是兄弟自己拿主意,無論如何金陵分院都支持你!”
周天廢了半天勁,才忍住出手的衝動,轉而向十二子說道,“給我備份薄禮,我親自去金陵站摸摸底,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十二子點頭應是,問需要帶什麽。
“探望欽天監傷患有先例,準備一串紙錢就行了。”周天淡淡的說道。
賈政景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任何文字都顯得蒼白無力,只能暗歎牛批。
……
陽光明媚的金陵街頭,已經恢復了些許生氣,只有偶爾遇到的水窪,才能看出不久前洪水漫城的痕跡。
周天拎著一串紙錢,在街上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由於周大師在金陵已經名滿天下,所以經常能碰到打招呼的人。
“周大師去吊喪啊,恭喜恭喜。”路遇活的周天,讓尋常百姓興奮不已。
“同喜同喜,去那邊轉轉,一會回來再嘮。”每個人周天都熱情的回應著,接地氣的語言,親和的笑容,讓眾人多了一個未來吹牛逼的本錢,畢竟不是誰都能這麽近距離和大師同框。
好巧不巧的,還碰到一個賣紙錢的仰慕者,死活又塞給周天兩串金元寶,說是這個燒過去抗花,還讓周天不要客氣,以後需要什麽直接來拿就行。
周天心想總會有再瞧病號的時候,便默默記下了店家的位置。
來到金陵站門前,守門的監人早早就看到了他,本想進去回報,卻被他手上的紙錢鎮住,愣在當場不知動彈。
周天則完全看不出見外,從那人身邊從容走了過去,還不忘打了個招呼,“看門呐?”
而那監人也下意識的回應道,“嗯,來了您呐。”
周天就這麽像串門似的進入了金陵站,毫無波瀾又驚心動魄。
進入金陵站,其他人見到周天,就像歷史重現一般愣在當場,並不是說周天長的多麽驚為天人,而是手上那串金元寶正映著夕陽,散發出耀眼的光線。
敢問世間誰敢拿著紙錢進入欽天監?周天絕對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主廳,看到胡小仙那高挑的身影,此時正俯在案上專注的忙碌著,絲毫沒發覺有人進來,周天先死死盯了半天,使勁飽了眼福,才悄悄來到身後。
“忙著呢?”周天淡淡說道。
這一聲雖然聲音不高,但是在胡小仙耳中就像平地起驚雷一般,嚇得跳到一旁,驚慌的看向身後。
周天對這個反應很滿意,走過去把東西放在桌上,坐進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問道,“忙什麽呢?”
胡小仙被嚇一跳本想發作,可看清來人是周天后,反而比剛剛還要驚慌,拘謹的站在原地。
因為她正在籌劃著暗殺計劃,目標就是眼前的周天,回過神來的胡小仙,慌忙把桌上的紙收起來藏到身後,做賊心虛的說道,“沒忙什麽。”
胡小仙這副反常的樣子,倒是讓周天摸不著頭腦,本以為怎麽著也要被罵幾句才行,此時看到胡小仙藏在身後的雙手,便側目看過去,好奇問道,“藏什麽寶貝呢?”
周天本是無心的話,可是聽在胡小仙耳裡,更是心虛加倍,不自覺退後兩步,磕磕巴巴的說道,“真……真沒什麽,就是些平常的書信。”
平常書信?你這就差把心虛寫臉上了,真把我當傻子?周天還沒見過胡小仙這副模樣,當然不肯輕易罷休,露出一個壞笑說道,“跟我還這麽見外,拿出來瞧瞧。”
胡小仙又後退一步。
周天第一次調戲仙女,大感刺激,“你要不拿出來,我可搶了啊。”滿臉放蕩的笑容,也就差把淫棍寫在臉上了。
胡小仙知道,怕是自己越示弱那廝越興奮,被逼的無計可施,索性把紙張拍在桌上,怒道,“你看吧。”
心中已經做好了施法的打算,準備在周天查看紙張時偷襲,心想既然你送上門來,就別怪我將計劃提前了。
周天看胡小仙發火,心中反而踏實了,當然也沒忘暗罵自己太賤,露出一個大方的表情,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誰稀罕看你們欽天監的東西。”
周天不知道一念之間救了自己一命,鬼門關上溜個彎,又溜回來了。
剛剛要看胡小仙不樂意,現在不看了,胡小仙更是不知所措,法咒都默念一半了,周天愣是沒給偷襲的機會。
“情書吧?”周天賤兮兮的說道。
胡小仙還沒從變故中恢復,聞言呆頭呆腦的“哦”了一聲,待想明白周天說的什麽,話已經說出口了。
周天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老姑娘上轎不是早晚的事麽。”
“你……”胡小仙本想問他來幹什麽,但忽然發覺不對,大怒道,“你說誰老姑娘呢?”
“比喻比喻,急什麽啊,你的情郎呢?叫出來打個招呼,再醜的媳婦也得見婆家人啊。”周天四處打量,裝作尋找李海旺的模樣,最過分的是還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
胡小仙被他整的暈頭轉向,只有無能狂怒道,“你往哪找呢?李公子已經離開金陵了!”
“哦~走了啊,怎麽把你自己留這了?”周天恍然大悟道。
胡小仙已經不想再跟他廢話,掃了一眼桌上的紙錢,坐在一旁冷冷問道,“你來幹什麽?”
周天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差點把正事忘了,你們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快帶我去瞧瞧,金陵分院也沒什麽好東西,就隨便準備了些黃白財物,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好一個黃白財物,可惜活人用不了,胡小仙冷眼看著他,淡淡問道,“你怎麽知道有人受傷。”
周天知道這是在詐自己,故作驚訝的說道,“大活人在街上躺了一夜,多少人都看見了,這有什麽不知道的。”
胡小仙眼神依舊不善,“那你來看他做什麽?你又不認識他。”
典型的不是你撞的為什麽要扶理論,當然了……這次還真沒錯。
“不認識他,但不是認識你麽,咱倆這關系,你的手下出事了,我還不能來看看啊。”周天理所當然的說道。
胡小仙當然知道論鬥嘴,根本贏不了周天,這時她在想如果下手有多少勝算,如果得手會造成多少影響。
“你這麽忽然跑來欽天監,天蓬閣其他人知道麽?”胡小仙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周天心裡咯噔一下,虎軀連震都不敢震,只有瞳孔無聲的驟縮一下,一本正經的答道,“當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偷跑出來的,怎麽會沒人知道,就因為來你這,金陵分院還讓我打了個報告,說必須讓總壇知曉才行,誰知道怎麽這麽麻煩。”
胡小仙也弄不懂為什麽這麽麻煩,但是不得不暫時打消在此動手的打算。
周天看門外太陽快要落山,天色也越來越暗,像看到催命符了一樣,趕緊起身道,“既然不方便就算了,東西放這,你代我轉交吧。”
說著起身把桌上的紙錢向胡小仙身邊推了推,好巧不巧剛好碰到另一邊的紙張,周天一不小心就掃了一眼,這一眼嚇得虎軀差點就震出來,雖然看不清詳細內容,但是「周天」兩個字還是很好認的。
胡小仙見周天起身,便隨手把紙收了起來,只是不知已經被周天掃到關鍵內容。
周天向外走去,對安坐椅上的胡小仙道別,“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胡小仙目送周天出去,依他所言沒有起身相送,當然她也沒準備送。
看著周天輕松的步伐,夕陽下自在的背影,雖然一切都和來時沒有多大區別,但是胡小仙確定,周天已經知道自己要殺他,這是一種直覺,女人的直覺。
看門的監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時,太陽已經要下山,剛好看到周天從院內走出來,正不知該怎麽辦,只聽周天又打了個招呼道,“看門呐?”
“嗯,走啊您呐。”監人依舊下意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