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廉以為周天沒聽清楚,忙又重複一遍,“天地靈氣資源,這個牽涉到分院管轄的地域,分院地位則事關院長和各師叔的未來,元子名額更是重要,直接關乎弟子進入總壇的機會。”
周天細想想,唯一與弟子相關的也就是元子了,不過自己已經是元子,依然對自己沒什麽用,便無奈的說道,“我聽明白了,可是這些都是分院的事,我為啥要累死累活跑來跑去?”
黃廉頓時無言以對,他要這麽想還真沒錯,只是古往今來修行人都是以宗門高於個人,還真沒幾個敢有如此想法。
十二子在一旁見縫插針的勸道,“師兄也不能這麽想,畢竟到時候各地分院齊聚一地,有那麽多沒見過的師姐師妹,總能學到些知識不是。”
周天恍然點了點頭,“那得去。”
黃廉佩服的看著兩人,心想這個十二子不得了,才多久就把周天看透了,趁機也順著說道,“此話有理,巴蜀慶城膚白貌美,遼地陽城高挑奔放,疆西烏城異域風情,南海台城豐胸翹臀,天南地北齊聚一堂,必然是各有特色眼花繚亂。”
“行了行了,我去還不行麽。”周天聽他又要跑偏,忙揮手打斷。
“論道會定於重陽節開始,一般各分院都是中秋後啟程,如此看來也拖延不了太久。”十二子為難的說道,語氣中滿是離情別緒。
這次輪到周天安慰她了,伸手在背上拍了拍,“能拖兩天是兩天,我順路還得去你老家走一趟,然後才能回杭城。”
十二子聽到周天要去海上村,不知有什麽用意,忙問其故。
黃廉看兩人你拍拍我,我拍拍你,好不親熱,現在又要去女方老家,心中一陣惡寒,乖巧的舊事重提道,“沒我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心想馬上小別在即,得多給周兄弟留點私人空間。
周天沒急著回答十二子,而是問黃廉道,“你不用回去麽?”
黃廉自嘲一笑,“只需要一個師叔帶隊,輪著做飯的廚子也輪不到我啊。”
周天大感有理,“這就好辦了,那你就先留在這,把那幾個人治好再走,要有始有終啊。”
想起自己屋內還困著四個病號,黃廉悠悠歎了口氣,“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救死扶傷我責無旁貸,只是如此一來不知何時才結束。”
周天對他的本事很了解,一時半會那幾人根本走不掉,便安排道,“記著醫藥費不能拖太久,拖久了他們容易賴帳,等到急著要人時再最後訛一筆就行了。”
這個訛字可圈可點,黃廉心領神會的點頭答應,“我有數的,只是又要與周兄弟分別,我這心裡不好受啊。”說著就抬起衣袖在臉上擦了起來,心想你走了哪還有新病號啊。
周天當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不屑的瞥了一眼。
十二子聽兩人說起欽天監,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沒回報,趕忙說道,“對了,胡小仙走了,看離城的方向應該是回京。”
“走了?走了也好,這樣我就更放心了。”周天說著輕松的躺下,也不管屋內還有他人。
黃廉聞言神情複雜,心想胡小仙應是滿足了,只是難為了周兄弟,唉。
……
周天去海上村不為別的,而是這兩晚水龍珠越來越狂躁,黑洞吞噬的速度已經壓不住它外溢的真元,開始隱隱影響正常運功,讓他經常狂躁難安,而且有時還會忽然五肢僵硬,似乎是被水行之氣侵入體內。
既然水龍珠有可能是從海上村輾轉而來,
那麽找到它原來的安放地點,或許對於解決問題有所幫助。 與眾人依依惜別,又交代了黃廉幾句,周天當夜便離開了金陵。
賈政景原本還想昭告全城,讓人們有機會送別,但被周天拒絕,一是時間緊迫,二是怕造成轟動,又得吃吃喝喝一番。
雖然送別可免,但是借機斂財的事周天並不排斥,讓黃廉和賈政景隨便做文章,到時候五五分帳即可。
來到海上村,這裡是一處臨海的漁村,一眼看過去也沒幾間像樣的房屋,只有海邊一座高塔豎在那裡,周天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東海明珠塔了。
說是高塔倒不如說是一個木搭的高台,最早應是用來為漁船指引方向的燈塔,或許是因為寶珠夜明,所以才放上去照亮航向,省了點柴燒火的功夫。
見到實景後周天大失所望,頓感白跑了一趟,就像是被景點高大上名字吸引,騙去長途旅遊的心情。
正在周天想轉頭就走時,胸前的水龍珠忽然動了一下,一股舊地重遊的感覺在心中浮現。
經過不斷的煉化,水龍珠似乎已經通靈,不光本身的躁動不安可以傳遞給主人,連同其他情緒也一並捎帶了過去。
周天摸摸水龍珠,確定這裡就是它原來的安放處,心道,“也好,就當帶你回趟老家吧。”
借著月色溜到塔下,卻不禁停住腳步,只見遠處隱約有兩個身影,正在海邊鬼鬼祟祟的交頭接耳。
三更半夜當然不會是失眠的村民,周天施展觀氣術,果然是兩個術士,兩人一老一少,一個煉氣初期一個煉氣後期,反而年少的修為更高一些。
周天不禁疑惑,寶珠早就不在了,還大半夜跑到這來做什麽?總不會是等自己吧,當即摸到近處,功聚雙耳聽他們說些什麽。
“咱們都等了幾天了,他總不會不來吧。”年輕人狐疑的說道。
“照理說不會,既然他從湖遊觀拿了水龍珠,應該也從塔內了解了攜帶此珠的危險性,除非他把珠子埋起來,要不怎麽著都得來一趟找答案。”老頭堅定的說道。
周天心中一驚,好家夥還真是等我的,難道是欽天監的人?
“湖遊觀的塔裡到底有什麽,總聽老輩們提起,卻都說的不清不楚。”年輕人總是好奇,又問了新的問題。
“都沒進去過,怎麽能說的清楚,只知道有仙術鎮守,既然有仙術想來裡邊也有仙人吧。”老頭閑著也無聊,便盡所能的回答著問題。
周天在一旁聽的有趣,知道他們說的是忽悠真人,心想謠言害死人啊,就是一段法力維持的死前影像,到他們嘴裡就成了仙人駐守了。
“那既然沒人進去過,為什麽知道有仙術鎮守?就不能是高深的陣法封禁麽?”年輕人發覺漏洞,繼續問道。
“咱們當奴才的沒本事進去,不代表主子不能進去。”老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年輕人聞言一驚,“你是說……”
老頭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似乎隻提起所謂的主子,就是一種大不敬了。
周天不禁暗罵,封建禮教的產物,大半夜說兩句悄悄話都神秘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從沒聽過欽天監用主子稱呼,難不成還有其他宗門盯著自己?
只見老頭又自言自語的說道,“白天得到的消息,胡小仙已經離城,那麽最多明後兩天,周天肯定會來此處,否則早晚憋死他。”
也不知老頭說的憋死是因為胡小仙離開,還是因為水龍珠的躁動。
看來晚上悄悄離開是對的,周天暗暗點頭,心道你們知道的太多了,既然知道這麽多,不滅口都對不起你們,掏出隨身木棍拿在手中,目中透出異樣的光彩。
年輕人聽到胡小仙,又被勾起另一樁心事,好奇的問道,“那他倆是不是真的不清不楚?”
正在悄悄靠近的周天嚇了一跳,風言風語都傳到海邊了?都怪賈政景這個老流氓,把自己好好的聲譽毀於一旦。
“男女那點事,咱們怎麽知道,老輩人也沒說起過……”老頭正搖頭晃腦的說著,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年輕人聽不到下文,看向一旁的老頭,發現他早已躺在地上,咧著嘴一動不動,好奇的說道,“怎麽說睡著就睡著了,剛到關鍵的地方。”
正說著年輕人隻覺兩眼一黑,也步老頭後塵,躺在地上。
周天拿著木棍站在兩人身前,先呸了一口,惡狠狠的說道,“什麽玩意,還敢打聽你周大爺的隱私。”
說著周天便褪去兩人腰帶,用它把兩人背靠背捆住,準備醒後再審問,只是解腰帶時總覺得不對勁。
周天想起湖遊觀那兩個送飯老人,心裡不免生出懷疑,隨即將老人褲子拉開一條縫,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向後疾退,罪惡之手也不敢再伸向年輕人。
毫無意外,歷史再次重演了,又是無根無蒂之人,周天忍不住破口大罵,“真他娘的走了太監運了。”
聽到太監二字,老頭猛然驚醒,看到眼前的周天,便要暴起傷人,暴了兩下沒暴起來,才發現已經被捆了個結實,當即怒道,“你這廝好不講理,捆著老身做什麽?”
周天見他還有勁,便又賞了兩棍,剛剛還勁頭十足的老頭瞬間安靜下來,疼的蜷縮在一起。
年輕人也被動靜吵醒,發覺四肢動彈不得,嚇得張嘴就要呼救。
“喊?喊一聲打你一棍,我看你能喊幾聲?”周天凶神惡煞的說道。
年輕人立馬閉嘴不言,只是絕望的看著眼前的惡人。
“這不就行了,姓什麽叫什麽,從哪來,到這幹什麽?有什麽就趕緊說,免受皮肉之苦。”周天圍著他們慢步轉圈,手裡木棍不輕不重的在手中敲來敲去,一聲聲悶響如催命符般傳到二人耳中。
“哈哈哈哈”
老頭聽到周天問話,發出一陣狂笑,“你把老身當什麽人了,拿人俸祿為人分憂,豈能任你這黃口小兒擺布。”
說完把嘴張開,又使勁一合,鮮血順著嘴角流出,雙目狠毒的盯著周天。
“哎喲我去,自盡了?”周天嚇了一跳,過去先把他的眼合上,然後再伸手探了探鼻息,發現確實沒氣了。
“是條漢子!”周天不禁敬佩的說道,隨後把目光移到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發現看向自己,頓覺嗓子發乾,艱難的咽口唾液,呆呆的與周天對望。
“姓什麽叫什麽?”周天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一遍。
年輕人眼神變的堅定,當即有樣學樣,也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
然後張嘴猛咬,
“啊~”的一聲慘叫,疼的低下頭去。
周天暗歎一聲,到底是年輕人,受不了疼痛的摧殘,也不再著急,站在一旁看他呲牙咧嘴。
等到終於恢復正常,周天又耐心的問了一遍,“姓什麽叫什麽?”
“趙遠。”一次咬舌失敗,年輕人老實許多,低聲答道。
“從哪來的?”周天又問道。
趙遠露出掙扎的表情,用更低的聲音答道,“京城。”
“誰讓你來的,在這做什麽?”周天繼續發問。
年輕人猶豫半天,又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
周天忙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別咬了。”
趙遠松了口氣,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那還不如少說兩句。”
周天聞言無話可說,剛剛隔遠觀望時,就發現他是個話嘮,沒想到跟自己還嘮上了,“只要我不說你不說,沒人知道你開過口,你怕什麽?”
趙遠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那是你不了解主子,他的能耐可大了去了,估計我前腳剛說完,就得立馬暴斃。”
周天愣愣的聽他吹牛逼,也坐在地上,再度開啟拉家常模式,好奇的問道,“誰啊,這麽厲害?”
“他就是……”說到這趙遠忽然停住,知道差點上當,當即又要一陣狂笑。
“行了行了,不說就不說吧,年紀輕輕別老尋死覓活的。”周天終是不忍再造殺孽,把趙遠扔在原地,自己則向東海明珠塔走去。
“周兄,你和胡小仙……”
趙遠話沒說完就倒在地上,周天好整以暇的把棍放回身後,“哪來那麽多好奇心。”
圍著木塔轉悠兩圈,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只是整個塔的木頭卻煥然一新,根根皮肉相連水分充足,絕不像枯舊朽木的樣子,新到哪怕是無根之木再發綠芽,周天都不會奇怪。
可是明明記得十二子說過,此塔一直在這裡,怎麽能這麽多年還經久不衰?
周天百思不得其解,受水龍珠影響,隱隱覺得和塔木似乎有著某種親近感,便要拆下一塊細細研究。
剛要動手,就聽不遠處傳來趙遠的聲音。
“周兄若是答應不殺我,那我就告訴你此塔的玄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