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趙遠有了一棍的經歷後,抗擊打能力明顯提升,所以第二棍昏倒不久就醒了過來,見周天圍塔繞圈不得要領,便忍不住又犯了話嘮的毛病。
周天不知趙遠已醒,聞言看向這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好奇的問道,“方便說麽?不用咬舌頭吧。”
“這倒不用,只要別問主子的事,我就不用自盡。”趙遠理所當然的說道。
“說來聽聽。”周天說道。
趙遠象征性的掙了兩下,示意周天先松綁再說。
周天哪能輕易放開,怎麽說也是個煉氣後期的術士,真動起手來,自己這半半翹凝神期還真不一定能對付,畢竟連個像樣的攻擊法術都沒學。
看周天猶豫,趙遠不解的問道,“你都凝神期了還怕我啊?”
“怕的不是你修為,怕的是偷襲。”周天心虛嘴硬,一點都不敢露怯。
“男子漢光明磊落,怎麽能行那苟且之事!”說著說著發現周天臉色越來越黑,趙遠這才想起眼前此人就不磊落,慌忙改口道,“當然了,大丈夫不拘小節,偶爾不守常規才顯得鶴立獨行。”
見周天臉色轉好,不由松了口氣,繼續說道,“而我既不是男子漢,也不是大丈夫,所以周兄盡管放心。”
周天雖然覺得他語無倫次,但是察言觀色的功夫還是可圈可點,便上去把捆綁的腰帶解開,淡淡說道,“說吧,別耍什麽花招,否則跟你師父一個下場。”
一老一少,周天自然認為是師徒關系。
“他才不是我師父,我們只是公事關系。”趙遠立馬澄清道。
接著便開始解釋寶珠的玄機。
水龍珠乃是天地造化之物,蘊藏無窮水行真元,凡人碰之必遭寒氣侵擾,性命堪憂。
術士妄用真氣煉化,剛開始會短時間順風順水,而時日漸久便會心神不寧,直到一年之期水龍珠真元出現虧空後,就會遭珠內元靈反噬,例如夢中水龍纏繞,日常體內寒熱互搏等等。
周天聽到這發現趙遠所言非虛,水龍自己已經見過,只不過不是夢中纏繞,而是直接鑽到黑洞裡去了,但是時間與趙遠所說有所不同,離一年之期還差的多,難不成黑洞對水龍珠的吞噬,要遠遠大於運功煉化?
有點意思了。
趙遠並沒發覺周天神情異樣,話嘮水平依然發揮穩定,孜孜不倦的繼續解釋。
一般術士發現不妥後,往往會強提體內土行真氣,以其克制入侵的水行真元,但是這才是真正危險的時機。
水龍珠是天地造化的水行真元,屬於真水,而術士體內的土行真氣,是運用意念所化,不免雜亂濁沉,勉強算得上是凡土,兩相對比高下立判,所以不光無法克制真水,還會激起珠內元靈凶性,直至術士真氣耗盡,意念不存。
這時好好的人煉化珠,反而會變成珠吸納人,給水龍珠平添一注人體精元,自古以來無數術士都因此栽在水龍珠之上。
周天聽的冷汗直冒,心中不禁慶幸,幸好自己連提土克水的方法都不會,純靠體魄意志消磨入體之水,否則說不定也成了它的開胃菜。
至此周天懂了大半,懂的是為何出現躁動,不懂的是為何出現的這麽快。
“既然這麽玄奧,你們還來這幹什麽?”聽了這麽多,還是跟趙遠他們沒關系,周天不解問道。
“來此有兩個目的,一是阻止你找到破解之法,二是你若來此,肯定是已經受到水龍珠影響,
那麽我們就可以趁你心神不安時,偷襲取回水龍珠。”趙遠繼續知無不言道。 “那你怎麽還把這些告訴我?”周天這時越聽越迷糊,忍不住問道。
“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了麽,而且我說這麽多,不是也沒說漏塔底埋的秘密麽。”話嘮的世界別人不懂,趙遠輕松的說個不停,只是沒發覺已經失言。
周天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先不急著挖掘秘密,而是耐著心思又問了一句,“還有補充的麽?”
“有啊,還沒說到正事呢,既然你也煉不了它,帶著它也對身體不好,不如把水龍珠還交給我,這樣兩全其美豈不妙哉。”趙遠微笑著說道,話中透著強大的說服力。
“你看我長的像傻子麽?”周天忽然問道。
趙遠對著周天認真的觀祥了半天,又天人交戰了許久,才舉棋不定的說道,“應該……不像吧。”
周天沒想到這個問題這麽難回答,滿頭黑線的說道,“既然不像你還把我當傻子耍?”
說著周天又摸出木棍,淡淡道,“給你個機會,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告訴我水龍珠的破解之法,省的我費事挖了,二是麻溜滾蛋,別耽誤老子辦正事。”
既然知道了塔下藏有秘密,周天也不願再浪費時間,直接把話挑明。
趙遠弄不明白,剛剛還聊的好好的話友,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只能愣愣的問道,“還有第三個選項麽?”
“沒有了。”周天真的懷疑這話嘮在耍自己,舉著木棍就走了上去。
趙遠連滾帶爬先跑出一段安全距離,賊心不死的說道,“你這樣不會有結果的,不如考慮考慮我的建議,我可以不計前嫌在主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滾蛋!”周天拿起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
趙遠只能落荒而逃,心想不聽我的,活該憋死你丫的。
……
周天確定人走遠後,才返身回到塔下,扒拉兩下塔下的沙土沒任何發現。
看著海面上快要冒出來的太陽,心知時間不多,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姑且相信那個話嘮。
隨便找了個扁平石頭,褪去外袍擼起衣袖,周天一頭扎到塔下,開始了元始的刨土工程。
好在身體經過先天真氣改造,已是力大無窮不知疲憊,要不這工作量還真有點吃不消。
眼看太陽升起,已經挖出一人深的土坑,刨出的泥沙在洞口堆成一座小丘。
依舊毫無發現,周天只能坐在洞底暫做修整,心中不由懷疑是不是被耍了。
一陣響聲從洞口傳來,把他嚇了一跳,抬頭望去,看到趙遠探出的半個腦袋,此時已嚇得面無血色,磕磕巴巴的說道,“你你你……你為什麽要挖洞。”
見趙遠這樣,周天反而放下心來,看來挖洞是沒錯的,當即起身罵道,“你怎麽還沒走,真以為我不想殺你?”
趙遠對這些威脅已經豪不在意,繼續激動的說道,“誰讓你挖的?你快出來,再挖我把你活埋了!”
“好小子,還敢威脅我,出去還不簡單,看我不弄死你個話嘮!”周天動了真怒,當即就擺好姿勢,像超人一樣準備起飛。
趙遠似乎想到周天出去的後果,忙又改口說道,“別別別,你先別出來!咱們就這麽說話就行了。”
由於太過害怕,還下意識的將土推回坑中,頓時把周天弄了個灰頭土臉。
“呸呸呸。”周天吐出口中泥沙,“你有病吧,老子哪有空給你說話,趕緊有多遠滾多遠,我只是看你年輕不想殺人,你還沒完沒了了。”
趙遠急得在洞口團團打轉,嘴上依然不停,“你先聽我說,既然開始挖坑,說明你已經知道塔底藏有秘密,這也無所謂,大不了你煉你的珠子,我回我的京城,不讓你把珠子給我就行了,但是你是怎麽知道這個秘密的?你昨晚明明還不知道的。”
周天聽著他在外邊長篇大論,瞬間也沒了脾氣,只能淡淡的說道,“你告訴我的。”
“什麽?不可能,我的嘴多嚴啊,怎麽會把此事告訴你,而且你挖這地方也不對啊,如果是我告訴你,怎麽可能偏這麽多,更不會讓你挖這麽深,所以你休想騙我!”趙遠從洞口向下看去,對周天的話進行了強烈的駁斥。
周天仰頭看著他,發自肺腑的說道,“謝謝了。”
說完施展步罡術,一躍來到洞外,除了落地時晃了兩下,其他還算是完美。
“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趙遠聽到謝謝二字後,終於反應過來,發現還真是自己嘴不把門。
周天點了點頭,也不再管他,當即換了個地方繼續挖,這次有了趙遠的指點,也不再白費功夫,挖幾下不見異常便換個地方繼續挖。
就像周天不管趙遠一樣,趙遠也不干涉周天,只是自顧自在一旁急得轉圈,嘴裡念叨個沒完,
“這可怎麽辦,若是讓主子知道是我壞了事……”
說了半天,忽然來到周天面前,把正在挖坑的周天嚇了一跳,
“你還是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就行。”
周天正好借機休息一下,坐在地上問道,“我不說出去不就行了,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趙遠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有這麽好?”
周天不屑的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好早就打死你了,叨叨個沒完,也就是老子有耐心。”
趙遠聞言覺得有理,“這樣確實是可以躲過一劫,可是如此就需要欺騙主子,若是讓主子發現我騙他……”
像個永動機一般,趙遠又開始了轉圈。
周天看著趙遠又來到身前,早有準備的聽他說道,
“你還是殺了我吧……”
“duang”的一聲,趙遠應聲倒地。
“老子成全你。”周天實在忍受不了,只能先讓他安靜下來。
經過半天的努力,終於在一個塔腳底下挖出了結果,一面一尺見方的木牌躺在土裡。
期間周天總是下意識看向趙遠,生怕他又中途醒來,弄的整個挖土過程中疑神疑鬼,好在這次下手失了分寸,趙遠昏的還算安穩。
這時太陽已經掛在正當空,雖是深秋天氣,但海上村的正午依然曬的皮膚灼熱,周天便拿著木牌向一旁的樹下走去,走前還不忘把趙遠扔進坑裡,雖然不太合適,但也比在外邊曬著強。
牌子上寫的內容和趙遠說的大同小異,只是除了奉勸世人勿走捷徑外,還說明了水龍珠為何在此。
原來的水龍珠一直被人爭奪,而奪取寶珠的人,最終也難免被寶珠吸納的結局,直到一個即將成為散仙的人拿到,才找到了化解之法,只是他已經半腳入了仙門,馬上就要東遊而去,珠內真元對他也就意義不大,所以便在此處立了個塔,把水龍珠祭於塔上,借珠之靈護佑海邊,保著此地風調雨順,也算是物盡其用。
時間久了也沒人再去尋它,一是沒線索,想不到如此稀世珍寶,會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藏著。二是沒人敢找,因為散仙東遊之前特地放出話去,把水龍珠這麽多年做的壞事,毀的修士昭告世人。
看完了正反兩面的全篇廢話,周天還是沒找到破解之法,剛要扔掉木板,水龍珠卻又動了一下。
想起步罡術的經歷,周天先朝著木板吐了一口,沒反應。
又在上邊尋找有沒有遺漏的小字, 果然有所發現,心道這些大神還真是一個德性。
只見木牌四周的楞上,稀稀拉拉寫了幾行小字,
五行珠中藏真陽,克應難製兕更狂。
須知相生實相泄,一朝齊備可登堂。
周天眯起雙眼,把內容牢牢記下後,運功把木板掰了個稀碎,美名其曰不讓世人再添貪欲,像從前一樣,都不敢找才是正途!
多少年的周大師了,看一些禪語機鋒還是不在話下,結合趙遠說的內容,方法大概可以總結為,想要排除侵入體內的真水,不能純靠土去五行克制,而是要換個思路,通過木去消耗多余的水。
周天側目看看生機盎然的木塔,這就是被真水滋養,枯木逢春的實例,當即心中更確信幾分,或許還能通過這些對人體無益的真水,煉化一件隻屬於自己的法寶。
想到這裡周天摸了摸身後的木棍。
這些想通後,還有一件事周天更在意,那就是五行珠三個字,說明水龍珠或許並不是唯一,可能還存在著土龍珠、金龍珠、木龍珠、火龍珠!
一顆水龍珠便已能興風作浪,若是“一朝齊備”那還真可能“登堂”入室,周天不禁想起詩中最後一句。
“殺人啦~活埋啦~救命啊~”
一陣陣嘶吼從遠處傳來,周天忍不住心情煩躁,來到洞口看向洞內的趙遠,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位置卻發生了變化。
趙遠聽到腳步聲,抬頭望去,發現是周天那英俊的臉龐,不禁愕然問道,
“你怎麽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