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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無暇》(31)秘密
  心急的維萊並不清楚,他的搭檔滿腦子都是順其自然,等偉大的帝皇使者自泄口風,以此規避全部風險。現在,視安全至上為最高行事準則的德瓦喝了幾瓶酒,點了條烤魚,還抽出根細刺剔牙,視線咬住那位送走了貴客的女侍者,再不曾挪開,以至於搖頭晃腦,悵惘慨歎,頗有些懷念的意味含在其中:

  “維萊,十多年前,我頭腦發熱,報名加入陸軍。我告訴你,軍隊的風氣可不比黑水,髒得像泡爛在臭水溝裡的老鼠屎。那幫老兵是一肚子壞水,讓新兵負責打水盛飯的能算是有良心的,不少混蛋都酷愛變態的體罰,就是那種在旁邊盯著,逼你一口氣做上百個俯臥撐、倒立一兩個小時…動作不標準,馬上蹬你兩腳,還美其名曰鍛煉肌肉,免得你上了戰場後跑不動腿,丟了小命。”

  明白他是懶得費神拿主意,維萊只是點點頭,繼續在手機裡跟管帳的同事聊天,騙對方報銷這頓飯的花費,至於回復搭檔的語氣,則是敷衍至極:“嗯,軍隊的陋習我略有耳聞。格拉戈先生,相信那是一段難忘的記憶。”

  “呦,看來格威蘭軍人已經是臭名遠揚啦,”不必忙著盯梢,維萊乾脆放開嗓門,喚服務員再拿些酒來,喝得越發興起,嘴皮子一張一合,快得像在打架,“至於更惡俗的,那可有的講了。譬如,巡視的長官就有句髒話,是說扒開這幫人的褲子,一半長著痔瘡,一半憋不住屎,是他媽的糞坑配攪屎棍——絕佳。有群玩嗨的還上過報,我賭你聽過——十幾個老流氓抓了個新兵蛋子,把槍管塞進人的屁股,還插著彈匣不拔,手賤按了下扳機…後面的事,就登上報紙頭條啦,丟人現眼哇。”

  “嗯,格拉戈先生,說句實話,你不是跟他們胡搞過吧?”

  “呼?哪可能啊。帝皇佑我貞潔…嘿嘿,要說我運氣不算差,隻跟幾個愛揍人的家夥分到了一塊住。萬幸我精通靈能,打起架又發狠,不講輕重,唬得他們都怕了我…誰想到,剛過了一年,那幫蠢豬就使壞,攛掇其他連隊的來捅老子屁股,嚇得老子覺醒了祈信之力,燒爛幾個攪屎棍的命根,成為能坐在辦公室裡胡吃海喝的聖恩者,哈哈。”

  聽著這些不過腦的葷話,看著逐漸堆滿桌面的空酒瓶,維萊猜這位酒量差勁的聖恩者是離醉不遠了,便搖搖頭,也嘗了幾口害人神志不清的酒精,嘬著嘴感歎:“我該祝賀一句因禍得福嗎?”

  “老弟,這麽說太恭維我了,應該是——走了狗屎運,哈哈哈…”笑著笑著,德瓦忽然起身招手,拿維萊聽不懂的語言喊住那位路過的女服務員,“小姐、姑娘、幫幫忙、幫幫忙啦。”

  “先生,您懂中洲語?”先前招待過老人一行的女孩急忙迎來,微鞠一躬,“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喏,你看…這些酒瓶,太多,太多啦…”說著,維萊癱坐到椅子上,笑出了討人厭的痞氣,“好姑娘、漂亮姑娘…幫我、咱們,收拾收拾…收拾收拾吧。”

  見女侍者滿臉的尷尬和無奈,維萊拍了拍德瓦的肩,打起圓場:“抱歉,這位女士,你們店裡的啤酒有相當誘人的麥香,我的朋友沒忍住,喝了太多,還望諒解。”

  “沒什麽,這位先生,感謝您對本店的肯定,”服務員搬來紙箱,將空空的鐵罐和玻璃瓶拾入裡面,噴得叮當響,完全不在意客人那色眯眯的目光,隨便他瞥過纖細的腰、瞅向豐滿的臀,當那打趣的口哨是在放屁,“需要加餐還是結帳?又或者,

想再來幾瓶?”  維萊捂住眼,不想陪這醉成地痞的同事丟臉:“著實抱歉,稍後我來付款。酒可不敢再拿了,等我們喝完這些…”

  可德瓦沒給他面子,而是打直了左胳膊,擺出邀請的手勢,勾到服務員的身前:“嘿,俏皮的姑娘,今天的相見是帝皇安排的命運,留個聯系方式,可…”

  “先生,我的男朋友忙著烤羊呢。聯系方式就在菜單上,可惜本店不外送,只能幫您預留單間,”服務員打開他的手,抱起裝滿垃圾的紙箱,微笑著後退,用明媚的棕眸送出老練的勸誡之光,“先生,看得出來,您在共治區待過不少時間。相信你明白,在共治區,如果誰對有了戀人的女孩動起了歪心思,整條街的鄰居朋友都會提著掃帚拖把來揍他一頓。另外…中洲青年邀人共舞時,是要單膝跪地的,可不會軟趴趴地躺著使喚舞伴,要別人過來攙扶啊。”

  等她轉身走遠,德瓦摸了摸鼻子,放下還舉平的胳膊,張開嘴,放出怪味熏天的酒嗝,惹得桌對面的維萊捏緊鼻子,無聲抗議他的丟臉之舉。過了會兒,德瓦試著挺直腰板,卻怎麽也坐不正,只能撐著桌面穩住身子,空咬著嘴,吐不出一句話來。維萊猜他是喝不進肚了,急忙去結了帳,再扛著他上車,趕回暫住的旅館。

  一開車門,德瓦就跪到路邊,將囤在胃裡的東西嘔了一地。吐完,他晃了晃頭,穩穩站起身,仰天呼吸了片刻,一巴掌拍響了維萊的脊背,豎起大拇指:“老弟,花錢真大方啊,勞你破費啦。”

  “不打緊,他們說了報銷…”維萊笑著走進旅館,同德瓦回到房間,可一查看同事回復的消息,臉就擰成了苦瓜,“嗯,需要大概二十到三十個工作日,效率感人啊。”

  “知足吧,起碼黑水明白要替勞累的夥計們買單,偶爾裝裝蝸牛惡心人,能理解、能理解…”德瓦握住瓶純淨水,將冰涼的液體暖到溫熱,才灌入腹中解渴,“軍隊的會計和後勤,各個都是守財奴…是那種寧可殺了他們的爹媽、也不肯給好好士兵花錢的吝嗇鬼。”

  “格拉戈先生,我記得您說過,給管帳的人提一嘴——”

  喝完水,德瓦躺上了沙發,不理他的提醒,自說自話:“那會兒,我已經是聖恩者啦,要擱在先前當大頭兵的時候?嘿,做夢呢,老弟。誰願意承擔大頭兵的花銷啊,反正是可再生消耗品,萬一給不怕死的棕皮打了黑槍,連退伍費都不用操心怎樣找借口昧乾淨啦。嘿,忘了,還有撫恤金…軍方的老爺,給撫恤金倒是痛快。畢竟,是給死人的錢,摳門不得啊。說到撫恤金,我是聽一些老油條講過,曾經有對沒父母管教的兄弟一起來送死、哦,參軍,結果當哥哥的先嗝屁了,他的弟弟和一些不怕事的家夥合計,就說他沒去天國,把他的那份錢照常領,等將近退役了,才說他剛剛犧牲,拿了筆撫恤金到共治區的花街快活,結果…在玩娘們的時候給人悶死割了腰子,帶著錢跑咯。最後事情兜不住了,軍隊愣是派人逮住那個宰了他的婊子,硬生生榨回了每一分錢…你懂的吧?嘿嘿,沒點真本事,可不敢招惹軍隊的老爺啊,尤其是騙他們的錢,比拍他們的禿頂更找死…嘿嘿。”

  “格拉戈先生,這個故事的重點應該是潔身自愛吧?”

  “喔,潔身自愛?呸,老弟、維萊老弟,那套謊話是騙女人的東西…老掉牙的歪理啦。信我的,老弟,身為爺們、男子漢,就要多見識幾位風情萬種的姑娘,哄得她們看向你的眼睛裡冒出一堆星星,逗得她們愛、愛上你,聽你的話,被你拋開、甩掉也不埋怨,只會一個人在家掉眼淚,想著是哪惹你不快,耽誤了你的——”

  不願聽這酒鬼胡扯的維萊拉開窗簾,讓晚陽的余暉烘暖沙發上的人:“得了吧,格拉戈先生。雖然我聽不懂中洲語,但我瞧得出來,你這位情場老手可給一位隨處可見的中洲女人扇了個清脆的耳光啊。”

  “胡說!老弟,我告訴你,這是特例!是、是特殊情況!”德瓦猛錘沙發墊,翻身彈了起來,眼裡是不服輸的怒氣,還有些莫名閃爍的雜亂,“你沒去過共治區,你不曉得,那些棕皮娘們盡是些沒臉皮的東西!多扔幾張票子,就會撲過來窩在懷裡,含情脈脈地挑逗你,隨便你摸索也不掙開,不知羞恥!今天、今天這、事、事出有因!咱們不是聽到了,她從聖城來?聖城的棕皮有的是閑錢,還信死理、死認狗屁的聖堂和沒卵的帝皇!賤東西,賤東西…和他媽的長耳朵一樣,拿什麽信仰當幌子,就是吊著你胃口又不給你上手,想…想…長耳朵…賤、賤婊子、臭娼妓、蕩婦!蕩婦…他媽的…他媽的…”

  不知是憑著錯覺還是敏銳的直覺,維萊從咒罵的詞匯裡聽出些不一樣的重音,以及若有若無的哭腔。前些天在酒吧,這位格拉戈先生也是喝高了說胡話,也講過同樣的詞匯——長耳朵,對,是長耳朵,還有服務生。此時,醒過神的酒鬼收起了詛咒的埋怨,一股腦躺回沙發,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引得維萊忍不住開口:“格拉戈先生?上次,你好像提過…哦,是在康曼?對,你說在康曼的一家餐廳,遇見一位靚麗的精靈服務生?”

  “有嗎?”德瓦猛地撇頭看來,迷糊的眼似在說不記得這檔子事,可若細心看去,就能在那傻楞的渾濁下找見閃躲的心虛,“沒吧?我沒玩過長耳朵,更別說是在康曼打工的。”

  “格拉戈先生,謊話是很難圓的,你要知道,酒後吐真言啊…說說看,是和今天一樣,在康曼碰了釘子?還是遇上了更倒霉的——”本想調侃的維萊止住了笑容,因為德瓦的臉色陰沉得像禿鷲,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張開利爪扯爛眼前的血肉,從那發燙的眼眶裡噴出烈火,將一切焚為飛灰。而這熊熊的滾熱令維萊冷到哆嗦,感受到類似於接觸帝皇使者時的恐懼。現在,維萊才想起來,這醉鬼是貨真價實的聖恩者,識相地打住玩笑話,“不對,沒這回事…沒錯,是我記混了,那是別人說的。”

  幾乎是同時,德瓦換回了往日那副不羈的面孔,笑得特別響亮:“就是嘛,老弟,我的記性從不出錯,你也要學學啊,喝點酒,長腦子,嘿嘿嘿。”

  小心應付了幾句後,維萊借口辦公,打開放在書桌上的電腦,整理起在餐館竊聽來的錄音,不發一言。維萊深諳,要對付一個醉醺醺的酒鬼,扔他一個人涼快是最佳的方案。但凡喝昏頭的人,說過什麽、做過些什麽,就算失口泄露的小秘密,酒醒了照樣全不記得,相信哪怕是聖恩者,也戰勝不了迷人的酒精規律。

  果然,不出一刻鍾,德瓦已打起了轟鳴般的酒鼾。欣賞著搭檔糟蹋沙發的邋遢睡姿,維萊雖有興趣探明這放蕩的聖恩者不願挑明的逆鱗,又沒有膽量承受他的怒火,隻得暫且跳過。說到底,他們僅僅是剛認識的同事,非要挖尋對方的隱秘,未免會被當成是故意冒犯的蠢蛋。

  說到底,誰的心裡沒藏著點不肯見光的秘密呢?有些事啊,即使面對最親密、最信賴的親友,也不能訴說。不管是羞恥,還是別的原因,人們總是選擇將秘密深埋內心,等待夢中的時機,一個能開口將之傾訴的時機。

  多少人就這樣等過整整一生,臨了躺在床上,再想說時已無力氣開口,唯有帶著那些話、那些記憶歸入塵土,讓秘密成了無人知曉的永恆。

  而一位坐在星夜之下、原野之上的少女也有不可言喻的秘密。她靜靜地觀望著蹲在一旁搭帳篷的老師,按捺著去幫襯的念頭,從那忙碌的背影裡看到了讓心也安寧的幸福,嘴角彎作了迷人的缺月:“老師,真好啊。”

  “嗯?伊利亞,是你在喊我?”撐穩帳篷的支架後,迦羅娜松了口氣,抹去額間的汗珠,拿起水瓶坐到學生身邊,埋怨時不忘寵溺,“怎麽,小懶蛋,又有心事了?”

  “沒有,只是覺得…”話未說完,少女又側身伏倒,枕住了混血者的膝,輕撫躲在黑色布料下的小腿,且用纖指摁壓柔而緊實的肌肉,面頰泛起微紅,“體貼人的老師很好看呢。”

  “體貼人?我?”趕了一天路,迦羅娜正覺得兩腿酸痛,正好合上眼,享受起學生的按摩服務,全沒留意到少女不太尋常的神情,“你要是肯搭把手,老師能至於一個人累活?你啊,少用這些拿去恭維小女孩都嫌幼稚的話奉承我,學學搭帳篷,嗯,洗衣服,還有——嗯?等等,今早剛換的新裝,又讓你挨著地染了髒?伊利亞,荒草可不像看上去那樣乾淨,你啊,又要害老師——”

  “嗯?老師,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不行。”

  “原諒我嘛。”

  “不行。”

  “嗯,老師…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哼,不行——好,好。”

  遇上撒嬌的伊利亞,迦羅娜雖然選擇服軟,卻不會如說的那樣輕易寬恕她的調皮。趁著她坐起來的機會,迦羅娜忽然伸出手,觸向人人都會怕抓撓的肋間,卻沒聽見想象中求饒的輕笑,困惑地眨起金色的眸:“伊利亞,你不怕癢?”

  “當然怕啊,但是在老師面前,我不能失態呢,”少女握住她的腕,牽著那不信邪的手指摸過腰,劃過腹,慢慢攏向鎖骨下方,“因此,我有好好練習忍耐,絕不會像老師一樣,被搔到怕癢的地方就笑出眼淚求饒呢。”

  “唉,現在的女孩子,真是厲害…”聽著來自學生的悅耳調笑,迦羅娜想起兒時,曾答應了叔叔阿姨去逮住不想回家吃飯的阿竹和小林,卻給他倆聯手撓了頓癢癢,偏要硬咬著嘴憋笑才能提溜著兩個壞孩子回家的經歷,不免慨歎起失神的惆悵,直到掌心抱住了柔軟的溫暖才驚醒,登時抽回胳膊,黑著臉敲響了少女的頭殼,“等等,你把我的手放上哪裡去了?小壞蛋…進帳篷吧,太晚了,該休息了。”

  是啊,明月送來清風,荒野回蕩蟲鳴,是該休息了。她們鑽入帳篷疊好外套,蓋上了保暖的棉被,輕輕關上了吊在帳篷中央的露營燈,向夢鄉前進。

  這時,伊利亞又抱緊了迦羅娜的胳膊,向她的耳邊輕噓了陣濕熱的氣息:“老師,我們沿著車道走吧,遇上好心人, 能搭趟順風車也說不定呢。”

  “我也想…但,太冒險了。若被問起從哪來、到哪去,該怎麽稱呼為好,咱們怎麽編?”計算好遙遙無期的路途,黑暗裡的迦羅娜是難展愁眉,“就算編好了蒙混過去,遇上盤查的巡警…總不能打暈人家,搶了車加緊跑路?”

  “我有祈信之力啊,老師。”

  “不,不行…伊利亞,我確定過了,你的祈信之力僅是操控身體的運動罷了,沒法欺騙別人的眼睛,蒙蔽別人的記憶…或許,那年的他才有這不可理喻的力量。”

  “他?老師的戀人嗎?”

  “不,不是,是我的一個弟弟…不是林博士,是另一個…變壞的那個,他是強到不可理喻的聖恩者啊,無人能忤逆他的心,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恐怕也沒有。”

  “老師,我會努力覺醒祈信之力,攀登新的巔峰,成為如他一般的人。那樣,就沒有人敢給我們難堪了。”

  “不、不不不不,只有這點絕對不行,”少女的自信讓沉浸在回憶裡的迦羅娜猛覺寒顫,急得連連擺頭,等金色的短發晃得散亂,才拍著蹦出咕咚的心口自嘲,“我啊,沒能幫到他,看著他走上錯誤的路…伊利亞,聽老師的,別在乎祈信之力,別想著聖恩者的修行,做自己就好…做自己就好。”

  “老師,我明白了,”安靜的帳篷裡,慌亂的心跳清晰可聞,伊利亞明白,她是在掛念那所謂的弟弟,墨綠的明眸漸起漩渦,吸入無邊的暗,波蕩真切的嫉妒,但回答是依然的動聽,“我會做好最真實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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