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平很是惱怒,早已緊握拳頭的他聽到這話再控制不住上湧的怒氣叫道:“哥你還跟他們廢什麽話!
這些卑鄙的羌人不敢和蠕蠕打,就知道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難不成我們還怕了他們嗎!
老子連蠕蠕都敢殺,難道還不敢殺他們麽?”
說著鬱平便要上前,可鬱英卻是一把將其拉住沉聲道:“別急!”
鬱平自是不解,可還沒等他掙扎光頭壯漢已是發出一聲譏笑:“哈哈哈,你這隻小山胡狗可真是蠢,難道你瞧不出來嗎!
你哥他可是傷得不輕呢!
嘖嘖,鬱英你也是真夠傻的!柔然人來了你不知道躲起來嗎,還傻乎乎跟他們打!
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大英雄嗎?”
光頭壯漢一邊說一邊揮手招呼同伴上前,目光卻已經越過山胡兄弟瞟向了其身後的兩名家眷,臉上更是忍不住透出幾分邪色:“你說的不錯,這點兒東西的確不夠分,但我可不信你只有兩塊糠餅!
老子今天倒要好好搜一搜!”
“你……找死!”
鬱英哪兒能察覺不出眼前這羌人大漢的滿臉邪祟,頓時是火冒三丈再難以抑製怒氣。
眼看著雙方將要一觸即發,周邊鎮民都不由朝後退了幾步時,阿留蘇兩人終於是堪堪趕到。
幾個羌人與山胡族兄弟的嗓音都不小,因此阿留蘇是聽得真切,心中也早已是惱怒萬分。
剛要動手的山胡族兄弟突然見到阿留蘇兩人自是一陣大喜,鬱平更是直接叫道:“阿留蘇大哥,張兄弟,你們來得正好!我們一起收拾這幾個羌狗!”
聽到這話阿留蘇忍不住咧嘴一笑,朗聲道:“的確得好好讓他們吃上些苦頭,否則還都以為白天的柔然人不是我們打跑的呢!”
阿留蘇這話屬實有些托大,可他就是故意要這麽做。
山胡兄弟與這幾個羌人的衝突引起的騷動和關注並不小,周圍早就有人在默默窺探,更有數雙目光一直牢牢盯著羌人大漢手中裝有乾糧的布袋。
倘若不能鎮住這些窺探者,那即便解決了羌人也還有麻煩在等著他們。
沒法子,哪怕鎮將府已是按時發粥卻是定時定量的,只能裹腹,填飽肚子倒是妄想。
況且誰也不清楚鎮將府何時會停止這一決策,如此情形下自是沒人能拒絕一袋子乾糧的誘惑。
好在如阿留蘇所料一般,話一出口就能明顯感覺到那些縈繞在周圍粗重喘息聲立時一滯,隨即便有不斷的悄聲輕語響起。
見此他心中稍稍舒了口氣,只是這還遠遠不夠,想要完全震懾住其他人就必須要讓跟前的羌人吃上些苦頭才行。
“敕勒人,我知道你。”
光頭大漢見到突然到來的兩人先是一愣隨後衝著阿留蘇沉聲說道:“白天你打得你很不錯。”
說話間他的四名同伴已經重新退回了其身邊,就連光頭大漢自己也不知何時已經將裝有糠餅的布袋塞入了懷中。
看得出來對於阿留蘇他們十分忌憚。
“那你應該知道鬱英兄弟也參加了戰鬥,他們是真正的勇士,你不該拿走他留給孩子的食物。”
阿留蘇沒有展露出太過強烈的情緒,他盡可能讓自己保持著平靜:“放下食物,像鬱英說過的那樣,我們可以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聽到這話鬱平頓時不忿就想要開口,但光頭大漢已是先一步出聲,他忽然笑了笑:“放下?敕勒人你真以為我們怕了你麽!
我告訴你這餅我們要定了,
你要想打那就打! 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一個個帶傷的能有多厲害!”
話音落下場中本已是有了一絲松動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鬱英三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緊繃渾身肌肉準備戰鬥。
可誰都沒想到阿留蘇卻是在略一沉吟後,說出了讓在場眾人都沒想到的一番話:“你走吧,這些乾糧我們不要了!”
“阿留蘇大哥,你……”這一次就連鬱英也是吃了一驚,失聲叫道:“不能讓他們拿走食物!”
鬱平更是直接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前搶回布袋,好在阿留蘇反應迅速他連忙伸出手一左一右拽住兩人。
他緊繃著臉衝著兩人低聲道:“別出聲!這時候不能讓人覺得咱們不齊心,否則就不是兩塊糠餅的事了!”
“可那是給孩子的!他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鬱英神情惱火。
而鬱平則是沉著臉低吼道:“放手!再抓著我別怪我不客氣!”
眼見對方即將掙脫,阿留蘇無奈只能瞧了瞧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後更壓低了幾分聲音:“都閉嘴!沒看到我們身上背的東西了麽!
兩塊糠餅,給了也就給了!”
“什麽?!你說……”鬱平一聽立時瞪大了眼睛,兩個大眼珠子咕嚕嚕直轉上下打量起了阿留蘇所背的布囊。
起初山胡兄弟並沒注意到兩人所背的東西,隻以為是衣服布毯之類的,現在聞言卻是回過味兒來。
好在鬱平多少還是有些腦子,剛一開口就意識到了不妙連忙將嘴捂上。
而前方的光頭大漢則正如鬱平方才一般, 正疑惑地盯著阿留蘇,遲疑不定:“你說什麽?!”
他是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盡管他看似一步不讓非常強硬,可心裡也清楚五個人打四個人真不一定有勝算,因此他實際是在等著對方與自己各退一步。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敕勒人阿留蘇居然一退到底,直接開口讓自己帶走食物。
“我說讓你拿著食物馬上離開!我不想和你打!”阿留蘇冷著臉,依舊沒有太多表情:“我兄弟的命比兩塊糠餅重要。”
聽著這話再看看其身後憤怒的山胡兄弟,光頭大漢意識到對方似乎並沒耍詐。
雖然不知道阿留蘇等人為何突然讓步,可面對如此條件他卻沒道理不接受,做了這麽多又僵在這裡多時為的不就是這兩塊乾餅嗎?
想到這裡羌族光頭大漢上下打量阿留蘇一番後,忽地開口笑道:“好,敕勒人,這兩塊糠餅算我欠你們的!!!”
說著他招呼起同伴轉身快步離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見此幾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鬱英鬱平在得知阿留蘇兩人帶了食物後也放下了心,快步回到妻子兒女跟前輕聲安慰起來。
阿留蘇見狀也沒多說什麽,而是走到周圍倒下的木板前將其一一扶起,盡可能重新穩固地圍在山胡兄弟的家眷跟前。
這一舉動登時讓兩個山胡漢子紅了臉,他們連忙放下抱著的兒女上前搭手,在三人的合力下木板很快重新搭建完成。
直到這時確定羌人已經走遠,阿留蘇這才示意眾人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