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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砍三國之禦寇》五十六、霸王之謀
只見禰衡一臉傲然地從懷中掏出一卷物事,奉於漆案之上,緩緩鋪開。

 王政定睛一看,卻見其上山川連綿,城池點點,甚至還標注了地貌特征,河流走向,官道分布。

 不但極盡詳細,更難能可貴在一眼分明,簡直讓王政仿佛回到了天朝時期看高德地圖般的感覺。

 他又驚又喜,看了眼禰衡,道:“這...莫不是彭城全境地圖?”

 禰衡點了點頭,道:“彭城之地理,盡皆在此!”

 這時眾人也圍了上來,看到這般堪稱精致的地圖,紛紛咂舌不已。

 其中於禁看了之後,兩相對比下也是默然無語。

 雖對禰衡依舊心存惱恨,他卻也不得不承認,相比自家所呈的那副地圖,禰衡這幅在詳細和準確上的確勝過不少。

 只是,這種地圖,這狂生是從何處得來的?

 也不怪於禁有這疑惑。

 要知他所呈地圖,不但出自開陽這郡治庫房,更是其從七八個版本中仔細對比,選出了年代最近,信息相對完整的一副,也算是盡心盡力。

 而禰衡...不過一介書生,更無官職,又哪裡來的本事...

 難道是從哪家望族裡得來的?

 正好此時王政替他問了出來:

 “先生,此地圖你從何得來?”

 見王政詢問,禰衡倒沒擺架子,只是淡淡地道:

 “衡來徐州後,閑暇時常閱覽此地郡縣的地方志,既有按圖索驥,便能以驥返圖,再尋些有經驗的行商詢問,想必不會有何謬誤。”

 “以驥返圖...”王政一怔,訝然道:“你自己畫的?”

 見禰衡點頭承認,一旁的徐方看了看地圖,登時一臉欽佩道:“此圖這般詳細,可見禰先生極為用心,當真是殫精竭慮啊。”

 “怎麽可能?”禰衡哼了一聲,擺手否認:

 “不過一兩日功夫罷了,區區一張地圖若是還要談什麽殫精竭慮,衡豈非與愚儒庸才無異?”

 你會不會說人話啊...

 一旁的王政看著他繼續拉仇恨,眼皮直跳。

 徐方聽到這般回應也是一怔,不過下一刻卻是展顏一笑,倒是毫不見惱:

 “先生所言極是,是我以井蛙之視,妄言北冥之大了。”

 徐方越來越有氣度了啊。

 對這發小的表現應對而暗自滿意,王政乾咳一聲:“先生,咱們回到正題吧。”

 禰衡點了點頭,手指在圖右上角一點:“各位請看,這便是開陽!”

 又指向左下:“這便是彭城!”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按圖所示,兩城之間卻是有十幾個城池橫在中間。

 “將軍。”禰衡道:“若是求兵貴神速,走最短路線,便可走這一條。”

 “過繒國、蘭陵、武原、呂縣四城,便可兵臨城下。”

 王政沉吟不語,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徐方已皺眉道:“若是沿途逐一攻佔,恐怕就走漏風聲,讓彭城提高警惕了?”

 “我等雖未親眼見過彭城,但這等雄關,假若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攻陷恐怕要花上很大力氣了吧?”

 “你說的不錯。”禰衡點了點頭:

 “彭城本就是百戰之地,本身其周圍的城池就有烽火台,若是以往還好,警惕未必足夠。”

 “只是剛逢曹操攻徐州,加上將軍攻下琅琊的消息如今已傳遍徐州,若是從開陽直接進發,不管走哪個路線,一旦臨近彭城國,大軍觸動的消息必然走漏!”

 你連地圖都做好了,按你這孤傲性子,必然早有籌謀吧。

 王政直接問道:““那依先生之見呢?””

 “以衡之見,若要攻彭城,不妨效仿昔日霸王之謀!”禰衡拱手回答。

 霸王之謀?

 這詞語讓王政大感意外。

 項羽不是莽夫流的代表人物嗎?

 一個彭城,一個項羽,自然能讓王政立刻想到那場極為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彭城之戰。

 但作為歷史小白的他,只知道這一戰項羽和其兵卒誇張的勇猛,倒確實不知對方也用謀了...

 雖是一肚子的問號,臉上倒是一片雲淡風輕,只是示意禰衡繼續說下去。

 禰衡道:“昔日楚漢爭霸,項王殺義帝熊心後,高帝以張良之計,誑得項王攻齊國時,於洛陽召集諸侯,共同伐楚!”

 “入西楚地前,先是北擊龍且、項佗等楚軍,大勝之。隨後一路南進,連取碭縣、蕭縣、最後得彭城。”

 “其後,高帝入彭城置酒高會。”禰衡手指虛指地圖之外,表示距離之遠:

 “這時是漢二年四月,彼時項王仍在齊國境內。”

 禰衡聲音清越,若是不說些尖酸刻薄之語,其實十分悅耳。

 由他將楚漢爭霸的事跡娓娓道來,連王政這知道大概的穿越客都沒有因為其離題太遠而感到不耐,其他人更是聽地津津有味。

 “然後呢?”急性子地的勝忍不住問道。

 “其後...”這時,連禰衡眼中也生出些許敬佩:

 “在國都陷落的情況下,項王不但沒有全軍回援,反而讓大半的主力繼續留在齊國,自己則帶了三萬精兵往彭城進發。”

 “此時,彭城漢軍約有五十萬余人。”

 “而最後,贏的卻是項王。”

 環視眾人,禰衡問:“這是為何?”

 “自然是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了啊。”

 其他人尚未說話,又是吳勝搶先發言。

 也虧得在他嘴裡還能蹦出一句文縐縐的話,可見項羽在漢人中的聲名之盛。

 “非也。”禰衡大搖其頭,正色道:“我認為項王主要贏在了謀略上。”

 這說法倒是新鮮。

 不僅吳勝等人面面相覷,連王政這後世人也有些訝然。

 只見禰衡解釋道:“其實所謂的五十六萬漢軍,從一開始便並非全匯集在彭城內。而是分別駐守在其周邊的各個城池中,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防線。”

 “如樊噲,便是領軍在彭城北面的留城、薛縣一帶。”

 “呂澤,則是駐扎在碭縣一帶..”

 “所以,彭城內真正的漢軍其實並不算多。“

 “因此,項王攻彭城,其實本質上的目的,就是為了...”

 “斬首行動!”聽到這裡,徐方和於禁同時脫口而出。

 “正是如此。”禰衡頷首認同:“而最後,項王的戰略也是近乎完全成功了!”

 “三萬楚兵繞過了聯軍在彭城四面構築的所有防線,動靜隱蔽,直到彭城郊外,凌晨時分,才發動了無人料到的突襲!”

 “先直接猛攻彭城,徹底打亂高帝的部署,隨即趁大軍各自為政,一片混亂時,趁勢絞殺!”

 “不過至日中時,諸侯聯軍已全線潰敗。”

 “故此,衡認為,彭城之戰,項王勝在戰略。”

 “這斬首行動是如何完成的?”王政問出了關鍵之處。

 “稟將軍,便是項王所選擇的進攻路線!”禰衡正色道:“項王並沒有選擇從齊國到彭城的直線路徑,而是繞道胡陵,先行抵達了彭城西部的蕭縣,最後在從蕭縣來到彭城背面,再進攻彭城了伐楚聯軍。”

 這是背面偷襲。

 望著禰衡在地圖上連連指點,王政明白過來了,沉吟良久,道:“如今時移世易,我天軍又該如何去蕭縣?”

 “先取繒國,再繞道薛縣,進沛縣,再至蕭縣。”

 看了眼四座城池外的朱筆標記,王政若有所悟:“這四城都非徐州治?”

 “正是如此。”禰衡頷首:“皆乃豫州之城。”

 不歸徐州管轄,非同一陣營,相互之見互通消息一不頻繁,二不迅速。

 王政點了點頭,突然道:“項羽先受張良之欺,後遭劉邦背刺,想必當日可謂怒火熊熊吧。”

 不待禰衡回答,已喃喃自語:“如此情況下,卻還是冷靜沉著,做出極為正確的戰略部署,反攻策略。”

 “昔日韓信說項羽只有匹夫之勇,實在有失公允啊。 ”

 他環視眾人,尤其是吳勝,叮囑道:“為三軍統帥者,本當如此!”

 眾人凜然應喏之時,他已拍案而起。

 見主帥起身,自然無人敢再安坐,一時間無數人影同時起拔,軒昂而立,靜聽王政發令。

 此時夜深人靜,已是將近子夜。

 萬籟俱寂下,唯有一人鏗鏘之音在夜色中回蕩。

 “彭城天下雄關,以霸王之勇,尚且兵行險著,以突襲取勝,我天軍自不可輕敵。”

 “出軍為戰,戰為求勝,若能得勝,便是舍近求遠,又有何不可?”

 “明日一早,通傳三軍,操練暫止,三日後,入夜時分,悉數開拔,攻取繒國!”

 “喏!”

 無數人聲響起,令這柔和春夜,突然抹上了一層勃然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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