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若思的日子過不錯,斐先生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多了幾個可以使喚的壯勞動力,佩頓公館恢復了一些以前的生機。
那天安他說完之後的幾天,也沒見科林或是希爾德那邊有什麽動向,若思反而松了一口氣。
現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萬一科林找來,自己要用什麽表情面對他。
安他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威逼利誘的讓諾克和他換了房間,其實他自己原來那間房要大一些。
諾克何樂而不為,爽快的移動東西,布置安放,快樂的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精靈。
若思托著腮想:
“諾克呀諾克,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無形中給別人當了一回媒人。”
晚些時候收到了黛拉的手信,內容說的是上次在城邦中心,獸人瞬間狂暴化造成破壞和人員傷亡的事,現在各方勢力都在查明原因,萬一查出什麽,都先搶著保下自己的人。
卡塔尼家族一般在這種時候都不會坐以待斃,黛拉也收到了不少娘家塔拉奇那邊眼線的信息。
查到的結果非常意外,與耶羅王宮無關。
難以想象這場這麽大的鬧劇,居然不是德裡厄斯的手筆。
若思轉念一想,確實德裡厄斯年事已高,耶羅城中規模不斷擴大,常駐獸人族群增多,要操心管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上次聽安他說,現在連艾德這個甩手掌櫃二世祖都在參與政務,科林應該比他不務正業的大哥要忙得多。
不是耶羅族在賽普城邦搞事。
這句話聽起來就很危險,畢竟這麽多年一直是兩族之間在明爭暗鬥,如果有第三方的勢力插足,還真的不好說應該怎麽處理。
因為整個阿丘坦從來就不團結,現實世界中若思學到的合縱、連橫在這裡根本就是個笑話。
每當這種心煩意亂的時候,就得去找一找博格少爺了。
在公館不好意思找他佔卜,也怕圍觀的人多會影響結果,所以今天若思打算去趟公學。
說起來養傷的這些天還沒怎麽出去過呢,都快捂出痱子來了。
正巧今天大家都有事外出,她可以偷溜出去,看看塞西爾這個公學講師當得怎麽樣。
因為不知道現在公學每個時間段都在上什麽課,移形換影需要地點精確,萬一被人撞見難免引來不必要的眼光。
路不算遠,若思打算走路去。
走進大門的時候,心中只有四個字:恍如隔世。
已經不能真切的記起第一次經過這裡時的心情了。
忽然想起,這些天終於把在裡恩那欠下的債還了,隱身也學會了最基礎的,一會兒萬一遇見可能會認出自己的人,還是用一下吧,試驗一下成果。
剛想完就看見克裡米亞抱著一盆牽牛花經過。
是以前月考時設計風沙之地加庫的教授,她看上去整個人潦草了不少,若思記得印象中的克裡米亞總是挽著光滑的發髻,這次卻沒有。
教授行色匆匆,應該是趕著去上課,沒有給予來往學生過多的關注,自然也沒有發現若思。
到了教學樓若思給塞西爾發送了一條靈識。
“我到了,在哪?”
“這堂課馬上結束了,你在回廊等我吧,一會兒去我辦公室,那裡安靜好佔一些。”
“好。”
回廊來來往往經過一些轉場的學生,一直停留恐怕會看上去有些奇怪,若思乾脆隱身站在柱子旁邊,
想到一會兒塞西爾來了還可以嚇他一跳,想起他蹦跳起來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雨來了,帶著土腥味。
緊接著又一陣雷鳴,劈啪聲漸成大勢,依稀聽見有學生在對罵:
“你有病啊,你真有病。”
“對,我有病才陪你在這淋雨。”
聽著這段對話,若思有一瞬間的晃神。
大學的時候,有次心情真的很不好,什麽事情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但是當時的心情卻能很好的回憶起來。
無力、沮喪、憤怒。
若思一直認為,人是帶著某種能量的,自己能量的狀態能夠左右一些事情是否順利。
就像那天偏偏下起了瓢潑大雨,按理說這種雨在換季的時候才會下。
若思一個人在操場上一圈圈的走,淚水混著雨水往下流,眼眶被風打進雨水澀的發痛。
她不是沒有看見吳聞,但是假裝看不見,那段時間她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根本無法顧及吳聞的感受。
他就那樣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舉著一把黑膠傘,渾身上下只有鞋子濕了一點。
有的人就是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無論再猛再烈的風,好像總吹不到他那裡一樣。
那天雷大的和今天一樣,雨密集的可以洗澡。
吳聞突然扔了傘,向她走過來,很從容,就像沐浴在陽光下。
站在她身邊,若思聽見外套拉鏈的聲音,吳聞那件限量版的夾克掛在了她肩上,帶著被打濕了的香水味。
他配合她的步伐走著,那天吳聞不知道陪她在操場走了多少圈,走到最後雨停了,若思第一次在空氣中看到了肉眼可見的彩虹。
“不難受了?”
吳聞的話帶著點鼻音,若思看見他的薄T恤濕透了粘在身上,發絲在陽光下閃閃的發亮。
“好多了,謝謝你。”
“每個人都會有心情壓抑的時候,我不同意那種不能任由情緒發展的說辭。對你來說, 及時的把這些東西倒掉,你就好了。”
吳聞笑了笑,淋完雨的那張臉,看上去很素,笑得讓人心疼。
“嗯,好了,我們回去吧。”
“不是白走的,一圈五年。”
“什麽意思?”
“我陪你走了十二圈,一圈五年,你要陪我60年。”
“65年吧,買十贈一。”
話猶在耳。
這是若思重返阿丘坦之後第一次想起吳聞。
以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可能他也想我了吧。
說不想回去是假的,但是若思早就知道,現在所處這個世界的事,急不得。
抬起頭看見遠處快步走來的紅發少年,原本準備惡作劇的心情也全然不見了。
不動聲色的顯形,周圍沒有人發現。
“是不是等久了若思?我老早就看出來你想佔卜了,在公館……諾克他們都挺煩我佔星的,說每次我一張嘴準沒好事什麽的……實不相瞞,我的水晶球都快長毛了。”
“你帶的不是佔星學的課?”
“哪能啊,沒有那個命,你的塞西爾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說起來你都不相信,我在帶《獸人簡史》……”
“那確實沒看出來。”
“雨這麽大你也不躲躲?想什麽呢若思。”
“這不等著大佔星師給念避雨咒麽。”
“說的跟你不會一樣……”
“你辦公室在哪啊?”
“跟著我,一會兒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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