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雷槍】
一米半長的閃電長槍在洛德手中凝聚,向著身前撲來的軀體射去!
不偏不倚,雷槍精準命中軀體的左胸,貫穿心臟,穿透出一個空洞,烘烤出熟肉的焦味。
可是,這致命的傷勢卻沒能製止無首之軀的行動,僅讓它減緩了些許衝勢。
下一瞬,強行突破至洛德身前的無首之軀敞開雙臂,以環抱的姿勢抱向洛德。
尖銳的肋骨輕松刺破白袍,再刺入洛德胸前的血肉,即將咬合住他的內髒。
短靴蹬地,洛德雙手牢牢鉗住企圖鉤扯內髒的森白肋骨,而後一個暴起,向後撤開大段距離。
可即便如此,速度與反應快得不可思議的無首之軀依舊用雙手的無數肉芽拽住了洛德的右小臂。
眨眼之間,蠕動的肉芽不斷分裂蔓延,似蜘蛛網般爬滿了洛德的整條右臂,並以恐怖的速度繼續蔓延向他的全身!
繼而便是刻骨銘心的痛楚。
似是被無數長滿利齒的蟲豸噬咬!
苦痛與無法控制的眩暈一同衝擊著洛德的精神,在他即將昏死過去時,一道藍色亮光從他右手的戒指閃出。
耀眼的藍色光芒形成半圓形的護盾,瞬間湮滅了爬滿洛德全身的肉芽。
【守護戒指】
【汲取空間中遊離的魔法元素,在佩戴者瀕死時釋放,形成護盾。】
洛德的意識在肉芽根除的瞬間清醒,他當即撕下兩頁紙張,再毫不猶豫地取出一顆黑色的丸子塞入口中。
【輕微治愈】
【審判火焰】
【獸丸】
滴答滴答,液體流動的聲音。
在洛德結實的胸口,24個被肋骨扎穿的手指粗細的孔洞中,向外流淌的血液正在逐漸減少。
可感受著傷勢緩緩修複,洛德的目光卻無比凝重。
守護戒指只會在瀕死的時候釋放護盾。
也就是說,若沒有佩戴戒指,他剛才已經死過一次。
只因為他反應不及被沾染上了一絲肉芽,就陷入了死亡的境地。
不過……
‘肉芽應當也是血肉。’
思索至此,洛德身前的半圓形藍色屏障也耗盡了儲存的魔法元素,開始黯淡而逐漸消失。
而無首之軀也再次發動了攻勢。
野獸般的下肢暴動,掀起短促的風聲,無首之軀躍至半空,空蕩的內髒連同雙手一起主動撕裂成肉芽。
雨點般密集的肉芽遮蔽了殘陽,向洛德投射下鋪天蓋地蠕動的陰影。
只是這一次,在獸丸的加持下,洛德已經能勉強跟上無首之軀的速度。
手中的審判火焰在寒風中閃爍,就在漫天的肉芽即將包裹於洛德身軀上時,洛德猛地將火焰一掌拍向心口。
刹那,烈焰叢生,高溫瞬間點燃了洛德外層的白袍。
與此同時,肉芽也傾覆而下,刺破表皮,深入血肉。
熾熱的波浪焰紋與肉芽相互交織,大片大片地灼燒著肉芽,烘烤出令人作嘔的肉香。
無首之軀24根活動的肋骨再度大幅度地撕裂開,咬向洛德上半身。
然而,此次的洛德不閃不避,快速地伸出了右臂,狠狠捅向肋骨空蕩的中心。
隱約間,無首之軀似乎察覺到難以言喻的危險,肋骨猛一收縮,死死咬合住洛德的右臂,不給深入半分。
右臂的劇痛與全身的噬咬如同兩柄巨錘,齊齊衝擊著洛德的疼痛承受極限。
咬緊牙關,超越生理極限的痛楚讓洛德的眼瞳開始滲出血色的液體。
不再猶豫,洛德左手搭在無首之軀肋骨之上,突然暴起發力!
呲啦!血肉翻卷的聲音。
只見洛德血肉淋漓的右臂被硬生生刨去整塊整塊的血肉,耷拉在兩側,暴湧出大量的鮮血。
而僅剩的一根粘連有些許肉絲的慘白手骨,終於突破肋骨的限制,捅入無首之軀的體內。
下一瞬,洛德的右手在無首之軀的體內破裂,分裂成數十條柔軟的觸肢,貪婪地纏繞上形態各異的內髒。
啪嗒!
觸肢纏緊,猛然收縮,向外拽離!
猩紅的血液向高處噴湧,落下時化成一場血雨,染紅了堆滿白雪的大地。
烈焰依舊燃燒,繼續焚盡洛德身上逐漸喪失活力的肉芽。
而無數肉芽的源頭,無首之軀在所有內髒被捏碎後,也徹底失去生命,似軟綿的爛肉般癱作一團,沒了生息。
【輕微治愈】
撕下奇跡,洛德單膝跪倒在地,艱難地用左手托著右臂被刨開的血肉,使其貼合慘白的臂骨,等候其在奇跡的作用下重新愈合。
“喵。”
遠方,見戰鬥已經結束,尤娜小跑著回到洛德腳邊,臉上沒有顯現絲毫愧意。
洛德低頭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斥責對方逃離的意思。
他與尤娜之間,本就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嚴重地說,甚至是他囚禁了尤娜本該消散的靈魂。
在這種關系下,尤娜沒有變成野獸一口咬死他,已經是對他極大的容忍。
至於讓尤娜與他一同戰鬥之類的場景,洛德更是從未妄想過。
更何況,趨利避害,本就是動物的本能。
若處境相反,恐怕洛德也會第一時間遠離戰場。
洛德甚至懷疑,在自己短暫的一生中,是否真的會存在一個人,值得讓他舍棄生命去守護。
大概是不會有的吧,像他這麽自我的人,怎麽可能懂得犧牲的含義?
思維發散地暢想著,洛德忽然感到一陣寒冷。
他垂頭望了眼,只見在積雪與寒風中,自己正渾身赤裸。
所有的衣物皆被火焰焚燒殆盡, 隻余下片縷黑紅的余灰,聊以遮蓋住關鍵的部位。
“喵?”
首次,洛德從尤娜千篇一律的叫聲中聽出了不一樣的韻味。
不過,洛德並不認為一隻野獸會懂得‘羞恥’的概念。
等到右臂的血肉差不多重新依附上骨架,洛德突兀地站起身,準備前往已成廢墟的村子隨便找一件敝體的衣物。
可就在那些掩蓋關鍵部位的余灰徹底掉落之時,尤娜不知為何怪叫了一聲。
繼而黑色的貓軀開始蓬松,化作黑色的流體,在頃刻間如雲霧般纏繞住洛德全身。
片刻,黑色流體逐漸穩定下來,一套黑色的長袍已經穿在了洛德身上,從脖頸到小腿,嚴嚴實實地遮蔽了所有裸露的肌膚。
黑色的長袍與地上的陰影融為一體,宛如流動的黑色液體,散發出無形的恐懼與不祥。
熟悉的服飾令洛德微微皺起了眉。
這不就是畫家為他速寫的黑白畫像中,他所穿著的黑色長袍嗎?
不知為何,察覺到服飾與畫像完全相同的瞬間,洛德從心底感受到全所未有的怪異。
古老的畫像,刻畫著未來的事物。
就如同,他注定會踏上這條道路。
莫大的荒誕感籠罩住洛德的意志,壓得他無法喘息,就在他即將窒息的一刻,地面傳來巨大的震動。
只見積雪之中,曼紐爾的頭顱已經融成一灘四處蠕動的皮肉。
而皮肉之下,濃稠的血液緩緩注入村莊的地底。
繼而,大地震動,房屋坍塌,地面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