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

　牛叔已經垂垂老矣，昏暗的燈光下。

　牛叔抽著煙袋:“三，你是怎麽想的?”

　牛三:“爸，我也不知道。”

　“可是廠裡傳出風來，聽說要被港商收購了。”

　“我們都會變成合同製！“

　牛叔猛吸幾口煙袋鍋子:“那不是沒了鐵飯碗嗎?”

　牛三點點頭，一臉愁容。

　“是。”

　“本來你們廠就開不出來全資，現在倒好，還被收購。”

　“明天，你去李家，問問海軍。”

　牛三:“那行，我明個起早就去。”

　牛叔安慰道:“你沒事兒，你好歹跟著海軍還學了廚藝，不愁沒飯吃。”

　“你大哥，二哥是工人，技術又沒那些老師傅本領強，我愁的是他們倆。“

　這個時候七小子敲門，進屋了。

　“喲，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七小子也不見外，自己找個凳子坐下。

　“牛叔，海軍讓我來的。”

　“牛三，你辭職吧，往後跟著我們乾。”

　牛三瞪著眼睛:“幹什麽?”

　七小子:“海軍開了一家餐館，生意好的不得了，正要招人呢。”

　“讓我來告訴你，你去上班暫時給你一個月開八十塊。”

　牛三:“八十?”

　七小子:“少了?”

　牛三搖頭:“多了！”

　“海軍說了，不多，等生意做大了，到時候給你漲工資。”

　牛三看向牛叔，牛叔點點頭:“聽海軍的沒錯。”

　牛三歡喜道:“那我明天就去廠裡辭工。”

　牛叔看向七小子:“現在能做生意了?”

　“不是投機倒把?”

　七小子:“不是，我們有營業執照，合法經營。”

　“南易也要開餐館呢。”

　牛叔放心了。

　七小子傳達完就回家去了，此時已經是前半夜了。

　牛叔:“三，你明天去了問問海軍，還要不要人，你家牛輝沒考上高中，讓他跟你去學廚吧。”

　牛三:“嗯，跟我學起碼還有個手藝傍身，總比當街溜子強。”

　七小子回家之後，宋父，宋母正跟孫鳳玲探討飯店生意。

　看到他回來，熱情的喊道:“小七，你們開的飯店生活真那麽好?”

　七小子笑道:“對。”

　“媽，你放心吧，等傳開了，本著海軍來的人就能每天，把飯店擠爆了。”

　宋母:“海軍說沒說怎麽跟你分錢?”

　宋母:“你個老太婆，見錢眼看啊?”

　“海軍是你女婿，有你姑娘在，還能短了你兒子?”

　宋母:“我知道，可是海軍總得有話吧！”

　七小子:“海軍說了，給我百分之二十的分紅。”

　“不過，別看現在十張桌子挺大的，但實際上不夠用，有好多客人等不及都走了。”

　“海軍的意思是，要把隔壁的門市也買下來，或者租下來。”

　“要是沒人賣，他就加蓋二樓，三樓。”

　“到時候讓我投一部分錢，再給我股份。”

　宋母:“什麽是股份?”

　七小子解釋:“分紅，就是店是海軍的，我隻擁有分利潤的權利，我要是不幹了那一天，就不給我分利潤，店還是海軍的。”

　宋父:“應該的，這都是人家掏的錢！”

　七小子繼續道:“但我要是投錢，就有股份，這店就有我的一份，就算那天我不幹了，這店賺的錢也有我的一份。”

　宋母:“那還猶豫什麽?”

　“投錢啊。”

　“嘿，什麽話都讓您說了。”

　“開始您說不投錢，先看看到底如何，這剛賺錢，您就急三火四的讓投錢。”

　宋母:“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啊。”

　七小子:“我會跟海軍商量的。”

　宋父:“需要我跟你媽去給你們幫忙嗎?”

　七小子:“不用，海軍已經開始雇人了。”

　宋母:“浪費那個錢幹嘛，咱們自己家人那麽多呢。”

　七小子:“海軍說了，不用自己家人，到時候沒法說。”

　宋父點頭:“這是對的！”

　宋母:“死老頭子，話都叫你說了。”

　李家，回到家裡老人孩子都去睡覺了。

　李金鑫把錢交給李海軍，也準備回去了。

　李海軍當著妹妹跟妹夫的面:“等下。”

　“往後我還會開分店，準備把咱們的飯店做成老年老店，連鎖店！”

　“妹子，哥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股份?”

　李金鑫:“什麽意思?”

　李海軍給妹子解釋了一番，什麽是股份。

　崔雲博:“大哥，我們家一分錢不投，這股份不能要。”

　李金鑫:“就是，這不是佔便宜嗎?”

　李海軍笑道:“從小到大，你佔的便宜還少啊?”

　“你是我妹妹，我願意讓你佔便宜，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往後你負責進貨，收錢，付錢！”

　“我還準備給七小子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以後生意做大了，我隻留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留著用來招聘高端人才。”

　店是李海軍開的，大家都沒異議。

　等李金鑫走了，李海軍摸著下巴:“等人員上來，咱們往後得把早餐也支棱起來。”

　六丫頭:“那也太累了，我跟秋楠在家沒事兒，還是去給你幫忙吧。”

　李海軍:“你們倆細皮嫩肉的，我哪舍得讓你們去幹粗活?”

　“等生意乾大了，我準備讓你們倆當財務，掌財政大權，這錢口袋得控制在自家人的手裡。”

　丁秋楠打了熱水，給李海軍泡了腳。

　在後廚忙了一天，腳都有味了，丁秋楠也不嫌棄。

　洗完腳，關燈睡覺。

　第二天，十點的時候，李海軍就去了李氏飯店。

　他來的時候，已經有人了。

　“喲呵，七小子，你今個起來的挺早啊。”

　七小子:“能不早麽，又不是在廠裡上班。”

　李金鑫拿著昨天收入的糧票，肉票，菜票等去隔壁的東風菜市場買菜去了。

　七小子也跟著去幫忙了。

　孫鳳玲端著稀粥，饅頭，鹹菜出來。

　“姐夫，吃點飯。”

　李海軍點點頭:“都坐下一起吃，不然一會兒忙活起來就沒時間吃飯了。”

　孫鳳玲喊了六丫頭六姐，可是面對丁秋楠她不知道怎麽喊。

　李海軍:“你就喊她丁姐。”

　飯沒吃完，李金鑫跟七小子就回來了。

　“哥，咱們的票還是太少了。”

　李海軍點頭:“我知道，等不忙了，我去鄉下瞧瞧，直接用錢跟老鄉買。”

　“不過，用不了多久，東風菜市場也要改革了，到時候都是菜販子了。”

　“就不用咱們親自去買，他們會送貨上門的。”

　正吃著，牛三尋摸來了。

　“三來了。”

　“哥。”

　“快，先吃飯，”

　牛三搖頭:“我吃過早飯了。”

　李海軍:“這也算是午飯吧，要不一會兒忙起來吃不上飯。”

　“別客氣了，快坐下。”

　李海軍:“三啊，咱們開飯店不比在廠裡做大鍋飯，只能先委屈你給我打下手。”

　“小七現在也是普通的素菜，他做，精致的小炒我自己做，他也得乾零活。”

　牛三點頭:“哥，我懂得。”

　李海軍:“現在咱們自己開店了，你們都有機會學習，練手了。”

　“不像以前在廠裡，除了白菜，就是蘿卜土豆。”

　七小子:“可也不能總讓我跟牛三打下手啊。”

　李海軍:“那你們倆就收幾個徒弟吧。”

　七小子:“我早就想這事兒了，但怕你不願意就沒敢提。”

　牛三:“哥，那我家牛輝算一個。”

　李海軍:“不讀書了?”

　牛三忍不住一臉苦澀:“他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

　李海軍點頭:“成，趁著有時間你去他通知他吧。”

　七小子:“那我也把幾個外甥?”

　李海軍沉默了幾秒鍾。

　“小七，你跟他們說，學廚可以，但不能因為是自家人開店，就受到特別待遇！”

　“乾活不能偷奸耍滑！”

　“你當初給我當徒弟，那是因為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有你姐，我才沒有對你那麽嚴格。”

　“可你看看，劉明敢在廚房是什麽樣子的?”

　“你得心裡有數。”

　七小子牙疼。

　“成，他們誰敢不聽話，我這當舅舅的，就揍他們。”

　李海軍:“你去通知一下，看看誰願意來。”

　“十一點半，飯後的時候趕回來，不然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七小子也得到消息走了。

　李海軍讓孫鳳玲跟李金鑫去後廚洗菜。

　開始切配菜，做準備工作。

　“怪了，今天怎麽一個來應聘，服務員的人都沒有呢。”

　李金鑫:“哥，你這招聘寫著只要年輕的姑娘，誰敢進來啊。”

　李海軍恍然大悟，是啊，現在還不是後世。

　急匆匆把招聘信息改了，改成只要女性，年紀沒了限制。

　十一點的時候，牛三帶著兒子牛輝來了。

　牛輝看到李海軍，乖巧的喊了聲:“叔。”

　李海軍:“唉，跟著大家好好學。”

　“妹子，去給三跟侄子找圍裙。”

　接著七小子也帶著幾個外甥進來了。

　見到李海軍跟六丫頭喊了老姨，姨夫。

　依舊一人發了一件圍裙，就讓他們去削土豆皮，剁肉餡，乾零活。

　牛三回到家裡喊兒子的時候，臨出門前牛叔還忍不住叮囑他們爺倆，要聽人家話。

　七小子去幾個姐姐家裡的時候，聽到要去學廚，一個個都歡天喜地。

　回城了，沒工作，可把家裡人都愁壞了。

　路上，七小子就囑咐幾個外甥。

　要聽話，不然，就揍。

　七小子是當舅舅的，不像別人，娘親舅大，揍也白揍。

　廚房一時間忙活開來，蒸饅頭，蒸花卷，李海軍還把骨頭酸菜湯給燉上了。

　十一點二十的時候，店裡就陸續來了客人。

　後廚有了牛三，壓力一下子得到了緩解，但還是很忙。

　不過好在有幾個學徒能幫著，乾雜活。

　“醬油沒了，給我添一碗醬油。”

　“切蔥花，蒜末·······”

　這些小活，就交給學徒們了。

　六丫頭跟丁秋楠來了廚房:“外面有人要吃水餃，我跟秋楠來包。”

　李金鑫看著王主任，熱情的迎了上去。

　“王主任，您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你們這生意怎麽樣，比昨天還紅火啊。”

　李金鑫:“您做，吃什麽我讓我哥去做。”

　“不吃了，我就來看看。”

　“我先走了。”

　這麽忙，王主任怎麽好意思給李海軍添麻煩呢。

　這可是自己的恩人啊，沒有李海軍他們兩口子，能不能在灰暗的日子裡，挺過來都兩說。

　等到下午兩點，客人散去，大家夥這才喘了口氣。

　一個個累癱了。

　主要是太忙活人了。

　七小子看著幾個學徒:“你們把廚房收拾出來，鍋刷了。”

　“舅，讓我們歇會吧。”

　“不行，得養成好習慣，先把活幹了再休息。”

　李海軍:“都餓了吧，我去炒個菜，咱們也吃飯，晚上吃飯指不定什麽時候了。”

　切了點肉，用白菜跟凍豆腐，粉條，做了個家常燉菜。

　學徒們把廚房收拾完，才開始吃飯，一個個狼吞虎咽。

　李金鑫:“哥，中午的時候王主任來了。”

　李海軍:“他有事兒?”

　李金鑫:“說沒事，就來瞧瞧。”

　李海軍:“我出去下，你們在家守著。”

　李海軍來了區政府。

　“王主任，您中午去我哪裡了?”

　“嗨，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今天生意怎麽樣。”

　“上面現在把你哪裡當成試點了，於公於私，我都得去關注一下。“

　李海軍:“咱們不是外人，我有事兒就直說了。”

　王主任:“你要跟我客套，我可生氣。”

　“我托您問問，我左右的房主賣不賣房子，我想買下來。”

　“嗯，我一會兒就去幫你問，問題不大，如今這些房主都已經平反了，不少人都急著離開，這事兒不難。”

　“中午我也看了，你這飯店生活火爆，的確應該把左右買下來，打通了。”

　李海軍:“王主任，我要是想自己接二樓，三樓呢?”

　王主任:“這事兒得報到建委去，不過問題不大，手續我替你跑。”

　李海軍:“需要什麽您張口。 ”

　“我到時候把人約到你的飯店，你做一桌，到時候臨走給塞兩條煙吧。”

　李海軍點頭:“成，聽您的。”

　“我就不跟您說謝謝了。”

　“說謝謝，你就不把我當哥哥。”

　李海軍:“那我回去了！”

　王主任親自把他送出去，然後就去聯系了他左右的房東。

　李海軍回到飯店，七小子跟牛三坐在那裡抽煙呢。

　李金鑫身旁有個中年婦女，穿著樸素，身上還帶著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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