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南和縣一事,察覺到分田計劃當中可能還有很多未曾察覺到的問題,之後數日,李孟羲都在外邊巡視。
三月多了,屯田隊下去有段時間了,四處巡查之時,只要看見長出了豌豆小苗的土地,那肯定附近有義軍的屯田隊伍。
這日,李孟羲沿著田間小道吹著風悠閑無比的穿梭在田間,春風和煦,天氣晴朗,在外邊蕩悠著很是舒適。
隱約聽到了前邊吵鬧的聲音,吵鬧聲吸引了李孟羲的注意,他朝前看去,在遠處的田地裡有一些人影,吵鬧聲似乎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為弄清發生了什麽,李孟羲帶人過去了。
到田邊的時候,李孟羲看到田地裡一個婦人拄著鋤頭正對著一個男人破口大罵,邊上的人看笑話也不去勸架。
把人叫過來詢問究竟,婦人見軍師來了,立刻告起狀來。
李孟羲下了馬,在田埂邊認認真真聽完婦人的講述。
聽完,他不由皺起眉頭。
據婦人說,事情根源是這樣的,屯田隊剛來的時候,這婦人跟一男丁搭夥兒乾活,本來的說的好的,一個撒種一個刨坑一起種,約好了一起把兩人的地給種完。
本來,先種男丁的地,婦人的地晚種了幾天就已經吃虧了,結果婦人辛辛苦苦幫著男丁把地種完,到種自己地的時候,男丁翻臉不認了。
婦人好言好語的講道理,男丁說誰說合夥了,都沒這回事兒。
更過分的是,男丁讓婦人陪他睡才肯幫忙撒種。
婦人氣的對男丁破口大罵。
當婦人求助其他人,結果旁的男丁也看笑話,也說除非睡覺不然不幫忙。
婦人咽不下這口氣,誰也不求了,自己挎著筐子,自己拿著鋤頭,自己刨自己種。
可這還沒完,今日又有男丁對婦人不乾不淨的說著葷話,婦人氣不過,跟男丁破口大罵起來。
李孟羲皺眉打量一圈,他發現此處屯田點怎麽就一個婦人。
肯定是負責分田的人不夠細致,沒安排好。
李孟羲把屯丁們召集起來,先是狠狠地把不管事兒的屯田隊長一頓,訓斥完,李孟羲問婦人屯田隊長平日裡有沒有欺負人。
氣在頭上,婦人毫不畏懼的指認了屯田隊長。
見屯田隊長都不敢正眼與婦人對視的,李孟羲已猜到了三分,平日裡婦人少不了受隊長欺負。
又找來那個男丁當面對質,李孟羲問,為何約好了一塊撒種,為何要誆人。
男丁訕訕的說,“這就乾,這就乾。”說著,趕緊拿鋤頭準備忙活起來。
這廝一副滑不溜手的痞子作態,讓李孟羲很是討厭。
“軍法官!”李孟羲冷聲喊道。
“在!”人高馬大的軍法官小跑著過來。
“欺負婦人,怠慢屯田,坑蒙拐騙,這數罪並罰,八十鞭子!”李孟羲冷冷的道。
“屯田隊長,玩忽職守,帶頭作惡,五十鞭子!”
“其余屯丁,各有劣跡,且麻木不仁,各二十鞭子。”
“行刑!”
軍令一下,屯丁們求饒也晚了。
軍法官卯足了勁,把鞭子啪啪的抽下去,抽的屯丁們背後血肉模湖的。
期間,婦人心軟,不忍了,前來求情,李孟羲絲毫不為所動。
鞭子抽的狠了,可能會死人,但現在不怕,以前會死人,現在軍醫們拿酒精一倒,就是抽兩百鞭子也能保住狗命。
一頓鞭子抽完,這還不算完,李孟羲問婦人,“姨姨,地還有多少沒種?”
“不多了,還剩七八畝。”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剩七八畝沒種,可見耽誤的有多久。
李孟羲下令讓剛挨完鞭子們的屯丁立刻過來把剩下的七八畝地給種完,天黑之前種不完,加罰一倍。
不僅是屯丁們,李孟羲讓同行的士卒們也來幫忙。
人手極充足的情況下,一個多時辰,七八畝地種完了。
可惡的屯丁發揮了最後一點用處之後,李孟羲下令讓屯丁們收拾鋪蓋行囊,準備換地兒。
屯丁們垂頭喪氣的回去打理好了鋪蓋行囊,然後被戰兵們押送著換地兒去了,他們換的地兒是,監獄。
李孟羲不傻,李孟羲深知,今日把屯丁們狠狠的處罰了一番之後,一旦離開,那麽勢單力薄的婦人肯定要受到報復。
考慮到這一點,索性把這一隊屯丁全弄走。
至於說,屯丁們走了,那已經種下的地該怎辦,白幹了唄,誰讓犯賤呢。
臨走,李孟羲對婦人道,“姨姨,你先留著兒,我再派別的人過來。”
此處屯田隊,別人一走,就剩婦人自己了,婦人沒有感到害怕,感到的是瞬間心情大為舒暢。
在李孟羲帶隊之後,數個時辰後,有騎兵帶著一支新的屯田隊過來了。
李孟羲在回到巨鹿城之後把負責屯田的官員狠狠訓斥了一頓,他問官員乾活怎乾的,用腳趾頭想想也該知道,一處屯田點怎麽能隻安排一個婦人,這是怎想的。
被李孟羲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屯田官員趕緊補救,趕緊派了新的屯田隊伍前去支應。
為做補救,新的屯田隊伍特意安排了很多婦人,結果用力過猛,整個屯田隊伍,三分之二都是婦人,這在所有的屯田隊伍中,是絕無僅有的比例。
當新的屯田隊到的時候,屯田隊長客客氣氣的向屯點所剩的唯一一個留守的婦人詢問村裡的住處安排,還有土地概況。
本受盡了氣的婦人,搖身一變,現在儼然是屯點的老人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因新的屯田隊伍女人較多,婦人很熱情的幫著姐妹們安排住處,前前後後的忙碌著,眨眼間,婦人變成了女人們的主心骨了。
當夜幕降臨,婦人跟姐妹們圍著篝火家長裡短的聊著,很是融洽。
屯田點已大變,婦人當不再會被欺負了。
——
屯田規劃中有大問題,李孟羲意識到農業生產這件事兒,肯本就不是個人勞作,而極其依靠多人勞作。
拿種豆子來說,一人在前邊刨坑,一人在後邊撒豆,這是最高效的方法。
若是,一人既刨坑又撒豆,又慢又累。
還有,如曲轅犁,在缺少牲畜的時候,曲轅犁人力也可以拉動,可要看人力驅動曲轅犁,得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後撫犁,至少還得兩人協作。
本來的屯田規劃是,把人力曬撿一番,老弱病殘留在城裡將來乾點造紙織布的活兒,精壯人力派去屯田,同時,為了肢解鄉土和宗族秩序,把人員散的七零八落的。
李孟羲本以為,最好的生產模式是,連家庭都不要,最好是一塊屯田點,所有人都是孤零零一個,舉目都是陌生人,這樣,屯田之時,相互欺壓之可能,就降到了最低。
一家欺負一個人,容易,孤零零的一個人欺負另一個人,不易。
可今日遇到的事,讓李孟羲明悟,農業生產非是單人作業,需團隊協作,過於零散的人力大不利生產。
解決此症結的方法,李孟羲熟思很久之後,他認為是,應該提高屯丁們的組織力和組織度。
就比如說,要是在軍隊裡,要是下令讓兩兩一組去耕田播種,那就絕無可能耕到一半,一人耍賴不幹了。
組織度,和紀律,協作生產,這麽一聯想,李孟羲想起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模式——農業集體化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