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惕若一覺睡到了天擦黑,起身洗臉問了問小冉,盧玉麟還沒醒,不由得失笑,三杯酒,還沒有二兩,看面色也不像過敏的,竟能醉成這樣。當下也不去打擾他,溜溜達達的又走向了演武場。
站在演武場發了一會愣,腦中不斷回想上午去救杜武的畫面,自己這一跳怕不得十幾米吧?什麽時候身體素質這麽好了?這要回去當個運動員,破世界紀錄怕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不自覺的擺了個跳遠的姿勢,試了一下,也沒有跳這麽遠,這是怎麽回事?
這時杜武遠遠的走來,左臂吊在胸前,剛到門口揚聲道:“孫公子這是在練什麽?”
孫惕若迎上去:“杜師傅有傷在身,怎麽不在房間裡休息?我這裡活動活動筋骨,瞎練呢。”
杜武走過來道:“嗨,閑不住,躺了半天,酒勁一消就想出來走走,聽小冉說你來練武場了,也就過來尋你說說話,也是來謝謝孫公子援手之恩。”
孫惕若搖搖頭:“其實今日杜師傅跟丹增大師遊鬥的話也未必會受傷,況且我接大師左手時大師已經在收力了,我只不過是畫蛇添足而已。”
杜武笑道:“孫公子不必過謙,今日孫公子不出手,在下能否幸免難說,那大喇嘛強行收功,反震之力也會傷到心脈,人家說的擋不住,躲開,是實話,我擋不住的話,起碼是這兩條膀子算是廢了。大喇嘛內功深厚,遊鬥下去我也是注定要敗的,那樣反而更給師門丟臉。”
孫惕若笑了笑也沒再說話,其實看得出來,丹增降央內功比杜武深厚不止一點半點,能抵擋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畢竟是名門大派出來的,韌勁都還是有的。
杜武見他不說話,接著道:“方才我遠遠的看孫公子在練跳,姿勢挺新奇,這也是貴師門的基本功嗎?”
孫惕若搖搖頭,正好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這倒不是,今日我去接丹增大師的兩掌,一躍竟有好幾丈,心中納悶,便來試驗一下,結果連兩丈都跳不到,正在思索呢。”
杜武一愣,隨即恍然:“孫公子這失魂症當真是忘記了許多東西,功夫卻沒丟,隨心自在的能使出來,刻意為之卻想不出來了,我看孫公子接丹增大喇嘛那兩掌,內功仿佛比他還要深厚,可還記得行功的經脈和姿勢?”
孫惕若點點頭:“今晨練習的時候已然全部記起。”
猛的一拍額頭:“哈,我怎麽把這個忘了。”
趕忙站起身來,一個二起腿縱身一躍,身體扶搖直上,竟高出了院牆,嚇得半空中使一個跌岔,總算是穩穩站定,沒有丟人。杜武臉上驚訝,豎起大拇指讚道:“孫公子好俊的輕功。”
孫惕若有點傻了,這特麽是地球沒有引力了?內功這麽深厚的麽?他不知道的是,這地方靈氣比原來所在的地球可濃厚多了,本來內功就有小成,早晨試招又心無雜念,正合了太極拳道法自然的路子,這一灌體,內息如水銀滾珠遊走全身,倒比現如今好多所謂的高手都要厲害一些。
孫惕若撓撓頭,終究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開始試驗起來,飛步拗攔肘、青龍出水、翻花舞袖,盡使些飛躍的路數,一躍數丈還猶有余力,使的興發,場中昏黃的夕陽下只見一條青影往複。
正跳的高興,就聽一個尖厲的聲音:“啊~快來人哪,又鬧狐仙啦……”
孫惕若趕忙停下,往聲音響處望去,就見秋草站在院門口,神色驚恐,雙腿顫抖,
一隻手緊緊抓住門框,竟是嚇得站都站不住了。 杜武方才看的出神,也沒注意到有人過來,聽到這一聲也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衝秋草說道:“別喊,是孫公子在練功呢,哪有什麽狐仙。”
秋草看到孫惕若站住,也認了出來,再聽杜武一說,方才回過神來,就覺得雙腿發軟,慢慢蹲了下去,口中還說著:“媽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鬧狐仙了……”這時幾個家丁拿著掃帚、棍棒什麽的也衝過來了,神情緊張的喊:“哪兒呢?哪兒呢?”
孫惕若有些手足無措,杜武哭笑不得的迎上去,一邊揮手趕人,一邊說:“都走都走,哪兒有什麽狐仙,秋草看錯了。”幾人明顯松了一口氣,見秋草委頓在那裡,後面趕來的兩個老媽子趕忙過來把她扶起,秋草雙手捂臉,也不說話,被人扶著就走了。
孫惕若有些尷尬,就問杜武這是怎麽回事,杜武笑道:“總得有半年之前了,我也剛來不久,院子裡這些人不是今天被磚瓦砸傷就是平白無故的迷路掉到坑裡,還有人晚上看到一個白影飛來飛去的,把滿院的人嚇得半死,就這麽鬧了幾天,夫人請了個道長做了場法事也就平息了,我倒沒見著,不然……”
孫惕若苦笑了一下,原來是無妄之災,接著就問:“怎麽,杜師傅想會會這狐仙麽?”
杜武哈哈大笑:“別忘了我可是真武觀出來的,雖還未受度牒,正經也算是半個道士的。”孫惕若恍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玉蘭跑了過來,見兩人笑的開心,不由得嗔道:“孫公子、杜師傅,秋草姐姐都被你們嚇的掉魂了,你們還有心情笑。”
杜武趕忙解釋,把兩人為何大笑說了一下。
玉蘭也捂著嘴笑了起來:“快別說了,那幾日正經的把我們姐妹嚇死,秋草姐姐最慘,被推到了井邊,要不是少爺喊她,她都要掉井裡了,再見到狐仙,可不得嚇成這樣麽。”
二人這才明白,相視一笑,還是覺得秋草太過膽小。
玉蘭這才說:“孫少爺、杜師傅,晚飯好了,少爺也起來了,喊你們過去吃飯呢,剛剛秋草姐嚇的把正事都忘了。”
杜武對孫惕若說道:“孫公子去吧,我自去房裡用飯便是,手臂有傷多有不便。”
孫惕若也沒強求,跟著玉蘭去了後院。
這時盧玉麟雖已起床,看著還有些酒意,逸興思飛,飯前談起秋草被嚇了一跳,盧玉麟也不在意,道:“什麽狐仙,怕是有賊,鬧了那幾天,我最愛的幾支狼毫筆卻丟了,晦氣。”孫惕若一想也是,怕不是內賊為了脫罪裝出來的,這種事也不少。
吃飯的時候拉著孫惕若先是誇了一陣今日救人的壯舉,然後又開始談古論今,孫惕若聽著聽著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明洪武以前的事跡倒是樣樣都對得上,洪武以後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幾個大事完全對不上,胡惟庸、藍玉沒有謀反,但也沒活過朱元璋,這且不說,文皇帝居然不是朱棣而是朱允炆?朱棣沒有造反,朱允炆也沒有削藩,朱棣一直鎮守北平,晚年以親王爵領鎮國大將軍,朱允炆後歷十二帝,幼帝二年女真從大同和山海關同時入侵,秦王戰死,兩月後晉商漢奸引女真大軍攻破南京,幼帝死於亂軍之中,時年才三歲,等燕王朱由檢擊退女真回援南京,皇帝的直系竟死絕了,文武百官於是推朱由檢即皇帝位,而南京實在殘破,朱由檢下令遷都北平並更名北京。到現在已經將近四百年了。
這趟明史講下來孫惕若整個人都凌亂了,之後便是盧玉麟又叫囂著喝了三杯酒,再一次被抬回房,孫惕若恍恍惚惚的回到房中,請玉蘭拿了整套的明史,點燈熬油的看了一夜。
總結了一下,嗯,大明六百多年的歷史,沒有滿清,沒有大辮子,這很好,可特麽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臨近五更想明白了,對,想不明白,還是不想了,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方了,既來之則安之,現在朝政清明,沒有饑民也沒有倭寇,暫時不需要自己瞎指揮,老天爺不是讓自己來拯救大明王朝的,沒有這任務,掙點錢安安穩穩的當個富家翁也挺好。想通了就和衣躺下,養養精神,沒辦法,睡了三天了,實在睡不著。
次日等盧玉麟醒來,兩人給盧夫人請安,盧玉麟又被盧夫人好生數落一頓,罰他不許再喝酒,還誇獎孫惕若用功勤勉,聽丫鬟說四更天還見他在窗前讀書,吩咐盧玉麟好生學學,又叮囑孫惕若不可用功太勤,免得傷了眼睛,絮絮叨叨的囑咐了一通。
兩人陪盧夫人用罷早飯,便尋了個涼亭,擺些四書五經高談闊論起來,因著楊維林說今日會有消息,盧玉麟也不敢任性的出遊,誰成想今日楊維林竟沒來,傍晚才打發了一個小廝來報信,說有些事情要處理,孫惕若的事情也有著落了,明日就帶他們去看一下。
盧玉麟好生鬱悶,哪怕午時來報信,下午也能出遊一陣,把那小廝好一陣數落,最後又賞了小廝二兩銀子,小廝歡天喜地的去了,答應明日有消息一定早些過來回稟。
孫惕若看盧玉麟興致不高,便撿了後世金庸老先生的射雕英雄傳講了起來,這下莫說盧玉麟聽的入迷,丫鬟小廝,連杜武也興致勃勃的過來聽書,直講的孫惕若口乾舌燥,等侯三家的看沒人過來吃飯,尋摸著過來喊,孫惕若都講到比武招親的情節了,玉蘭回過神來,趕忙扯著秋草幾個去準備。盧玉麟還待再聽,孫惕若指指嗓子,又猛灌了幾口茶。盧玉麟哈哈大笑著讓小丫鬟們趕緊去準備金銀花跟胖大海泡水給孫惕若潤喉。
用晚飯的時候杜武怕漏掉聽書,也就一塊吃了些,只是幾個丫鬟擺好餐飯,都聚到外屋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盧玉麟喊她們盛飯也喊了好幾聲,心中也奇怪,就問她們嘀咕什麽呢?
秋草嘴快,說是今天侯三兩口子去買菜的時候聽了個稀罕事,三十裡外的村子裡又鬧狐仙又是吃絕戶的,四鄰八鄉都傳遍了。
孫惕若挺好奇,就問什麽是吃絕戶?盧玉麟歎息了一下,道:“說起來這也是個慘事了,一個村子裡若是丈夫死了,寡母帶著孩子守著祖業倒也能過下去,若是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家中也沒有什麽可靠的親眷,往往就會被村裡的宗長和無賴以各種名目侵佔田產和房屋,而這寡婦要麽被逼的自盡,要麽流落街頭,年輕的甚至會被無賴漢賣到勾欄。”
孫惕若有些瞠目:“這……這官府也不管的麽?”
盧玉麟有些奇怪:“我大明奉行皇權不下鄉,村裡往往是族長嗜老說了算,民不舉官不究,再說,家中沒了男丁,田產理應是宗族共有,好些的村子一般都會奉養寡母終老,吃絕戶逼的人家破人亡也是少數,會影響村裡的風評,就不容易出秀才了。”
孫惕若點點頭,心道:“封建社會不光有大戶人家光鮮亮麗的一面,也是有底層人民和婦女的血淚的。”
幾人又聊了陣狐仙,笑話了幾句秋草,盧玉麟趁亂偷喝了一杯杜武的酒,豪情大發的嚷嚷著要請道士趕絕了濟南府的狐妖,秋草情意綿綿的樣子嚇得盧玉麟一個冷戰,也不敢亂說了,鬧到二更天才各自去睡。
孫惕若本就不困,輾轉到了三更才迷迷糊糊的睡著,感覺才剛睡著,就聽外面有人在喊他,趕忙披衣起身,點著燈火打開院門,一看是個小廝,至於小冉,還在外間呼呼大睡,壓根沒聽見叫門。
小廝怕吵醒了院子裡的人,輕聲說道:“孫公子,楊公子來了,少爺也去了前廳,看楊公子的神情挺著急,說務必叫你過去。”
孫惕若趕忙穿好衣服,來到前廳。
前廳裡,楊維林在不停地踱步,盧玉麟也有些坐立不安,見孫惕若進來,楊維林一把抓住孫惕若的手腕道:“孫老弟,趕緊隨我走,你的家找到了,只是有些難題,只有你去了才能解決,快走快走,路上再與你細說。”說著拉著孫惕若就往外走。
盧玉麟也站起身來,喊著小廝:“快快,能叫起來的都叫起來,扛些兵器,隨我們一起去。”
孫惕若心中驚疑:“我在這裡哪有什麽家?難道我講射雕講的穿越者身份暴露了?這些人要抓我去大牢?這麽多人扛兵器怕打不過我?也不對啊,盧玉麟可不像這種人啊?”
站定腳步問道:“楊大哥,究竟怎麽回事?如此興師動眾?”
盧玉麟一疊聲的道:“仲茂,我的好兄弟,趕緊走吧,路上細說,昨天晚上說的那個絕戶是你家……去晚了伯母怕有危險……”
孫惕若瞬間亂了,什麽絕戶!?還我家?我在這邊壓根沒家吧?
前邊楊維林拽著,後邊盧玉麟推著,稀裡糊塗的就被推上了馬車。
盧玉麟還不忘回頭叮囑玉蘭,等母親醒了再回稟,免得擔心,三人坐進馬車,車夫趕起車來楊維林才有空細細道來。
前天楊維林回去很快就查到了這家,昨天特地去確認了一下,鄰居和家人說的形貌跟孫惕若一般無二,前幾日落水也是有的,只是三天前有人把屍體已經拖回去了,泡的面目全非,衣服倒是落水時的穿的那件,可巧村裡的宗長被派差壓糧去了京城,村裡幾個無賴漢便攛掇著村民鬧事要吃絕戶,白天圍的都是人,等天擦黑村民散去楊維林才叫開門進去見了孫惕若的母親,孫母本就覺得那具屍體不對,聽楊維林一說,心神激蕩暈了過去,醒來後就想過來找孩子,被楊維林勸住了,留了兩個差人在那,就連夜過來接孫惕若。
出村的時候還不到二更天,路過一個無賴家裡,幾人正在喝酒,說是糾結了大半個村的百姓,明天一早砸開孫府大門先把好東西搶出來再分田地。是以楊維林也不敢怠慢,連夜來接他們過去澄清。
孫惕若腦子亂的可以,又開始糾結起來,我這特麽到底是魂穿還是肉穿?
兩人見他不說話也就不敢再說,怕引起他的腦疾,都安靜的陪著他,少傾,盧玉麟拍了拍他肩膀道:“仲茂,想不起來不打緊,萬一見著伯母你再回憶起事情來呢?退一步講,就算不是,咱們過去也能救人一命,無論怎樣,這都是好事。”
孫惕若心裡咯噔一下,對啊,就算不是又有什麽關系,管他魂穿還是肉穿,先救了人再說吧。
當下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渾身也放松下來,黑夜中兩人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身體輪廓還是能看出來的,見他緊繃的身體松緩下來,也均放下心來。
這時又聽見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有人在喊:“少爺,孫公子~”
兩人分左右撩開車簾一看,是杜武騎著馬趕來了,一隻手還吊著,另一隻手控韁,騎術還挺好,杜武放緩馬速,問道:“少爺,孫公子,這麽晚帶這麽多人是要幹嘛去?”盧玉麟就這麽探著頭簡略的說了一下,也是怕他有傷在身,所以就沒喊他,杜武嘿了一聲:“別看俺受傷了,那些百姓無賴百八十個還不放在心上,再說,三十裡路,後面那些家丁等跑到了也就累倒了,也管不了什麽用,還是俺陪你們先去,讓他們慢慢趕來,這樣就算出事他們也還能抵些用。”
盧玉麟一想也是,等跑到了這幫人也累癱了,還怎麽跟村民火拚。趕忙吩咐他們有兩個上後面馬車的,剩下的不必著急,保持體力,預備跟村民火拚。
孫惕若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動,剛穿過來就交了這麽個朋友,老天對他還真不錯。
盧玉麟覺得不用等那些家丁,又開始催促車夫快些趕路,楊維林攔住說天黑,路不好走,別出了事,耽誤大事就更得不償失了。盧玉麟深以為然,只是坐在馬車裡光激動什麽都乾不了,隻急得他扭來扭去,倒比孫惕若還沉不住氣。
就這樣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趕到了孫府,村子還挺大,叫孫舍人村,想來前朝出過中書舍人的,孫府佔地頗大,一看便是高門大戶,門口還有兩個石獅子。
盧玉麟下了馬車,看著這大門,想了一下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傳說中不愛讀書,隻愛煉丹求仙的那個孫公子,你父親出海尋仙有十幾年了吧?還沒回來啊?”
孫惕若有點懵,也不知道他在說啥,楊維林下車一拉盧玉麟:“麟哥兒,你忘了仲茂兄弟得了失魂症了?”
盧玉麟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道歉。楊維林接著說:“說起來仲茂跟你還是一科,你們去年一起中的秀才。我也是那時被父親領著來賀喜,才見過一次,見面說話一共不到小半盞茶的時間,仲茂便又回屋鼓搗丹藥去了,因此印象不深。”
孫惕若道聲慚愧,楊維林笑笑,上去叫門,門很快就開了,一個家丁跟一個老頭探頭出來,先是看到楊維林,叫了聲楊公子,家丁眼尖,天雖然還有些朦朧,還是一眼看到了孫惕若,趕忙拉開大門,喊道:“公子爺哎,你可回來了。”
老頭被閃了個踉蹌, 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抓著孫惕若的衣服就哭:“公子爺,你再不回來我們就叫這幫雜碎給欺負慘了,嗚嗚嗚……”
孫惕若趕忙攙扶住老頭,道:“老伯,老伯,慢點慢點。”
老頭有些疑惑,看著孫惕若道:“公子爺,俺是老周,你怎喊俺老伯?”
盧玉麟趕忙過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進去,先向老夫人回稟。”
老頭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道:“對對對,趕緊趕緊,小石頭,趕緊去告訴老夫人,公子爺回來了,我就說那個泡爛了的不是我家少爺,這不回來了麽,這幫雜碎,敢叫我們家絕戶,你們家才是絕戶……”口中絮叨著,拉著孫惕若就往家走。
穿門過廊,才走到前院,一個婦人就迎了出來,遠遠的喊:“兒啊,兒啊,你可回來了。”走到切近,端詳了一下孫惕若,隨即一把抱住他,大哭起來。
孫惕若輕輕的拍著婦人的後背,心裡五味雜陳,低聲安慰道:“莫哭莫哭,我回來了。”母親二字終究說不出口。
楊維林和盧玉麟在旁看著,也濕了眼眶。終究還是楊維林大些,見這麽哭法不是事,輕聲道:“伯母,孫兄弟回來是好事,先別哭了,咱們去屋裡,還有事跟你說一下。”
孫母這才止住哭聲,松開孫惕若,施禮道:“老身乍悲乍喜,卻是失態了,幾位尋回了老身的兒子,大恩不敢言謝,還請入廳敘話。”
施禮完又緊緊抓住孫惕若的手,仿佛怕他再丟了,引著眾人進了後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