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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律師》第4章 老鄉見老鄉,我心很受傷
  “哎呦,你看這事兒弄得,江律師,我話不多講,都在酒裡了啊!”

  端起杯來,趙永祿咕咚一下把杯子裡的紅酒喝了個一乾二淨。砸巴著嘴巴,眯著眼睛看了看桌子,說道:“你看,這些菜都是軟和的,不費牙,你現在吃正合適。瞧瞧這蟹黃豆腐,全是蟹黃,貴著呢!這可是六月黃!”

  他自己倒先用杓子挖了一大杓,塞滿了一嘴巴。

  我有些哭笑不得,打電話給這個家夥訴苦,妄想得到一些安慰,是我自己異想天開了。但是今天這頓飯,我得吃回來。奶奶的,不能白挨了一頓揍。

  我把杓子挖了一大杓蟹黃,塞進嘴裡,結果牙疼的要命,分好幾口才終於給咽了下去。

  “江律師,要麽說那是大律師呢,我早就知道,有你出馬,這官司肯定就沒問題了!”趙永祿一臉得意,笑嘻嘻看著我說道。

  我笑了一下,說道:“判決可還沒出來呢,你別高興太早了!到時候失望了,不準找我!”

  趙永祿一拍胸脯,“咱是那樣人麽?放心吧,聽你一說我就知道了,保準沒問題。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媽蛋的,一瓶紅酒倒讓趙永祿自己給喝個差不多了。說好的,請我喝酒,還是他喝的最多!

  我忍著痛,把紅酒喝下去。這趙永祿帶來的酒,果然是不錯,掛杯特別好,入口回甘,說是澳大利亞進口的,看來不假。

  “下回再有這樣的事,律師費要翻倍了!給你打官司,太危險了!”我說道。

  趙永祿哈哈一笑,“行行行!好說!來來,吃菜!”

  酒足飯飽,找了個代駕,把我送回了家裡。趙永祿自己個又不知道去哪裡了。反正與我無關,我也沒心思理會。

  這幾天沒幹什麽活,就光在家裡休養了。這趙永祿還算有點良心,知道請我吃頓飯,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了。生活總歸要繼續,一切都要向前看,挨打這個事兒,得從我心裡抹了去了。

  “我不斷希望,不斷失望,苦自己嘗笑與你分享,如今站在台上也難免心慌,如果要飛得高,就該把地平線忘掉......”

  大半夜裡不知道誰撥通了我的手機,接過來一看,竟然是父親。我心一慌,這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喂,爸?”

  “大東,那個,跟我一塊乾活的那個,你喊大爺的那個。他兒子不是擱這打工麽,將才(方言,剛才)讓警察逮走了!你那個大爺讓我趕緊打電話給你,問問的。”父親在電話那頭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什麽原因逮走的?”

  “我也不知道,聽他說,可能是強奸。”

  “啊?”我一愣,這他媽還乾這種事情?問道:“大半夜乾這個,有病?”

  父親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那誰知道?現在已經被警察逮走了,人那個女的打電話報警的,現在在派出所了。派出所通知的呢!像他這樣的,得關幾年?”

  “強奸罪,一般三年。嚴重了就不知道了。”

  “哦,那我先跟他說說。到時候還得找律師,我就讓他去找你吧。”

  我答應了一聲,“哦。那到時候再說吧。”

  “管!那你就先睡覺吧。後面再給你打電話吧。”

  我知道那個所謂的大爺,我的老鄉,倒是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想不到他的兒子,竟然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哎,真是什麽人都有。

  第二天到了單位,

桌子上放著一份法院的快遞。東安區法院,我還以為是趙永祿的判決書來了,拆開來一看,竟然是孫福的案子要再一次開庭。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麻煩一個連著一個,永無休止。  “錢法官,孫福的這個案子,還要在開庭的嗎?”我撥通了錢榮興的電話。

  錢法官緩緩說道:“我想要最後在聽你們闡述一下意見。完了,我就好直接判決了。”

  “書面提交給您不好麽?”我笑著問道。

  錢法官笑道:“我說你怎麽這麽懶呢!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聽你們說說才好。按時來參加開庭啊!就這樣!”

  開庭日期還有幾天,案件我卻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趁著這段時間趕緊地再回頭看一看吧。既然錢法官催著要趕另一個案子了,看來趙永祿的案件也快有結果了吧。

  其實孫福的案子也挺悲慘。

  孫福呢,湖北人,來江南打工,自個開了一個收購廢品的回收站。有一天有人打電話叫他去收購舊空調,他就自己去了。

  人家住六樓,空調外機都掛在室外,拆卸工作都要孫福自己來完成。結果這孫福也不是專業乾這個的,探著大半個身子到窗外去,也沒有系個安全帶、防護繩什麽的。外機螺絲擰掉了,搬回室內的時候,那外機又重的很,自己一使勁,結果失去了重心,整個人連帶外機都從窗戶摔了出去。好在樓下的晾衣架給攔了好幾次,下面又全是綠化帶,土地松軟,一番搶救給保住了一條命。

  就是這醫藥費耗資巨大,他們掏不起。他老婆找到我的時候,足足哭了半個小時。一家之主忽然成了這個模樣,老家孩子還在念書,確實是可憐。

  案件其實已經開過兩次庭了,該提交的證據也都提交了,該說的估計也都說完了。再一次開庭,對於孫福而言,意味著再一次地等待。

  為了不讓他的等待落空,我只能選擇全力以赴。

  只是沒料到,該來的總歸會來。父親的電話再一次響起來,那個所謂老鄉已經被批捕了。我的老鄉,在我想要生根發芽的江南偏偏做了違法犯罪的事情,這讓我很是受傷。無怪乎本地人總是拿另眼看待外地人,有時候是他們不好,但也有些時候,是外地人自己不爭氣。

  見到周正大爺的時候,他已經憔悴的不行了。黝黑的臉上刻著深深地皺紋,裡面遍布了風霜,眼神裡竟充滿了絕望,可憐巴巴地問我:“大侄子,你看這個事,到底該怎麽弄?”

  刑事案件的流程都是固定的,公安負責偵查,偵查完畢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受理後便由法院進行審理。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到那時候就見分曉了。

  律師能做的,要麽是申請取保候審,要麽是溝通一下酌定不起訴,要麽就只能等待開庭辯護了。當然了,最多的可能是到看守所裡會見嫌疑人。

  我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我這幾天先去看守所裡會見一下,問問情況。然後看看能不能保出來先。”

  周大爺哦了一聲,低下頭不吭聲。

  父親說道:“你大爺他也不容易,一個人乾活全家吃飯。你這個案子,律師費得收多少?”

  周大爺抬起頭,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那裡面竟淚光閃閃。

  我開不了口問他要錢,我也知道他們的不容易,笑道:“這個,不要律師費。都是老鄉,我就不要錢了。”

  周大爺竟不好意思起來,雙手捧住臉面,抽泣了一下,說道:“大侄子,俺也沒有錢。但是該給還是得給,你也不能白出力呀!”

  我笑道:“沒事。反正頭一回。”

  周大爺不肯,說道:“我聽你爸也說了,這都是律師事務所收錢,不是你自己做主的。你到時候還得自己拿錢墊上。多的我沒有,少的我能給,你就看著少的律師費,收一點吧。我心裡還好受點。”

  我不知道該怎麽拒絕。父親說道:“你不說有最低收費麽,就按最低收費拿點錢吧。”

  最終,我收了2500塊錢律師費。

  本打算用來回顧孫福案子的時間,現在只能用來去會見周成龍了。周成龍,這名字起的,很有寓意。只可惜,他沒有按照父親的期望成長下去,現在二十出頭就犯了這個事兒,後面的路該怎麽辦,想想真是愁人。

  一個小小的房間裡,中間是一張鋼鐵護欄,裡面一張椅子,是嫌疑人們坐的地方;外面兩個椅子,是律師們坐的地方。裡面有一扇門,那是嫌疑人進來的入口。

  見到周成龍的時候,我很是吃驚。周正大爺這樣老實巴交的人,如何就養了個這般模樣的兒子?

  這周正龍二十一歲,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到外地打工了。先前在廣東跟人合夥買衣服、買煙酒,後來賠的一塌糊塗跑來找他父親。現在在一個包裝公司上班,做著打包的工作。小夥子一臉痞相,坐沒有坐相、站沒有站相,松松垮垮歪在椅子上,眼神裡都是放蕩不羈。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極其差。若不是看在父親的面上,我真不願意搭理這種人。我嫌惡心。

  “俺爸叫你來的?”他倒先開口了。

  我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律師了。你有意見麽?”

  周成龍嘴一撇,“老東西有錢請律師,沒錢給我買個手機嗎!”

  我沒搭理他,問道:“公安那邊我問過了,他們給你定的是強奸罪。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一說呢!”

  “有什麽好說的?”周成龍一臉不屑,“你有煙麽?”

  我說道:“我不抽煙。說正事,那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周成龍切了一聲,說道:“上夜班,累了,回家路上正好有個女的,穿的跟個妓女樣。我就摸幾下子,怎麽了?以前在廣東,排隊叫我摸的,排那麽長的隊呢!......”

  “打住!”我有些生氣了,嚷道:“說清楚,你想在這裡呆一輩子?”

  周成龍換了一下坐姿,笑道:“這裡有什麽不好的,有吃有喝,還有電視看。比上班好多了,上班多累。”

  我一臉怒火,瞪了他看了好久。

  周成龍大約是有了些許害怕了,這才撓撓頭,說道:“就是起先我只是摸一下,過過癮的。後來她罵我,我生氣了,我得給她點厲害,讓她知道知道。我就把她從電動車拽下來,往草地裡拽,你不讓我摸,我非得摸個夠,我還非得玩個夠。可能把她衣裳撕爛了,沒摸幾下子,有大汽車開過來照亮,我一害怕,一松手,那女的趕緊跑了。我再想追,汽車燈照的我眼花,半夜看不見跑哪去了。就回家睡覺了,第二天沒上班,警察就把我扣著了。”

  “警察問你,你也這樣說的?”我問道。

  周成龍答道:“本來就是這回事麽,那還能怎麽回答?要怨就怨那個女的,大半夜穿那麽少,我來江南半年了,一回女的沒碰過,我憋不住又不怨我!誰叫她罵我的!”

  “要是她沒跑,你打算幹嘛?”

  “還能幹嘛?”周成龍呵呵一笑,“那女的身上可滑了, 比東莞那些妓女好很了!”

  我一拍桌子,周成龍嚇了一跳。我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涉嫌強奸罪,要坐牢的?最少要三年的!”

  周成龍咧一下嘴,“三年就三年唄,三年之後還是一條好漢。等我出來,讓我見到那女的,哼,我非治死她!”

  我是夠不著他,要不然我真想抽他一大耳瓜子。

  攤上這樣的當事人,攤上這樣的老鄉,我真是欲哭無淚。

  “哎,你是律師,你怎麽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周成龍安靜了一會,忽然說道。

  我笑道:“你不說這裡挺好的麽?”

  周成龍笑道:“沒辦法就在這裡。這不有你了麽,你把我弄出去,我請你喝酒。”

  “你哪來錢?”

  “這你不要問。咱有的是門路。”

  我看著他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心裡著實是五味翻騰。這樣的人,假如真的給取保候審出來,會老老實實地配合麽?他揚言要報復,假如有一天真的撞見了那位女性,會不會真的下手?

  我不想給他辯護。我打電話給周正大爺。

  周正大爺電話裡哭的跟個淚人一般。父親又打電話給我,無論如何叫我出點力。我無奈,隻好接著往下做。

  案件還沒有移送到檢察院,我只能跟辦案民警申請取保候審了。私心裡,我卻希望民警不要同意,因為我害怕周成龍真的去幹些個報復的事情。

  以律師的角度來評判,我估計不夠格了。但我也沒有辦法。

  對於這個老鄉,我沒有一絲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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