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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律師》第13章 為母則剛,在沉默中爆發的女人
  好消息和壞消息總是如影隨形、相並而生,所以才總是叫人無從抉擇。

  拿到周成龍的判決書的時候,我的心裡沒有一絲的波動。實話實說,我甚至希望法院能夠全盤否認我的辯護觀點。在親眼見到了楊秀清的現況後,我對周成龍就只剩下惡有惡報的期待了。

  然而,判決的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

  法院竟然采納了我的觀點,認為周成龍的所作所為並非是強奸,而是猥褻婦女。考慮到屬於猥褻未遂,故此判決周成龍有期徒刑一年。大約是因為周成龍有過嫖娼被行政拘留的事跡,所以沒有緩刑,一年實刑。

  扣除周成龍已經在看守所裡呆過的時間,這就意味著,周成龍再只需要十個月左右便可以刑滿釋放了。

  十個月,還不曉得楊建軍父女能不能夠愈合了傷口、擁抱了新的生活。

  以結果而論,我可能做了一件我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的事情。往深了想,我們這些專給犯罪分子做刑事辯護的律師,究竟圖的是什麽?

  是公平正義?我對此抱有懷疑。無論如何,案子有了結果,我得告訴周正大爺一聲。

  親眼看到判決書,他才會真的相信是真的吧。

  我開車去了一趟父親居住的鄉下,把結果告訴了他。父親幫我通知了周正大爺。周正大爺親自騎著叮咚亂響的鐵三輪,火速趕到家裡,把判決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問我:“大侄子,就一年,定了是吧?”

  坦白來說,判決書是否生效,還不能確定。檢察院也許會提起抗訴,刑期或許會有變化。但我問過法官,檢察院那邊好像沒有這個意思。他們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做,沒時間浪費在一個小罪犯身上。

  但我只能對周正大爺說道:“基本上就是一年了。過幾天檢察院不抗訴,就確定了。等幾天我去問問就知道了。”

  周正大爺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一張黑黢黢的臉擰巴成了麻花樣,對我說道:“管!大侄子,管!反正都麻煩你了。哎,虧得是有你,要不然還不知道得成什麽樣呢。”

  我笑道:“一年時間,希望他能在裡面好好反省一下。出來時候能洗心革面吧。”

  周正大爺忽然怒色道:“等他出來,我不打斷他退!一家子臉都別他丟光了!再不好好過日子,我劈了他!”

  話雖然夠強勢,可那言辭之後卻滿是不忍。

  我想要回去,可周正大爺拉著不放,非要請我吃飯。結果父親張羅著去了他們常去的一個路邊大排檔,愣是炒了幾個菜。我借口去趟廁所,提前結了帳,看著還在那裡喝酒的父親和周大爺,周大爺儼然已經流下了眼淚。

  我默默上了車,離開了。過了好幾個紅綠燈,給父親打了個電話,撒謊說律所有急事,帳我結完了,我先走了。隱約聽到了周正大爺的哭聲。

  周成龍的結果於我而言雖不至於高興,但一個類似於勝訴的判決卻能為我的業務能力增加很多分數。往這方面想,我還是有點欣慰的,也許,它會幫我吸引到更加重大的案件,也許會成為我走向大律師的敲門磚。

  然而這種不知所以然的欣喜,在我踏入辦公室的那一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前台小姑娘孔玉敏瞅準我進來,後腳就跟了進來,遞給了我一個快遞,“江律師,早上送過來你的快遞!”

  我一看,心裡竟咯噔一下:這是許秋菊大姐的判決書,施言昌竟然這麽快就給作出了判決!

  如此之快的判決,

只怕我們要功虧一簣了。  打開來,翻到最後一頁一看結果:判決原告許秋菊與被告何猛不準離婚......

  我趕忙走到小張哥辦公室,把判決書往他桌上一放,說道:“快看看,施言昌判我們敗了!”

  小張哥一臉狐疑,把判決書掃了一遍,忽然是滿臉的難以置信,說道:“這是什麽判決?毫無邏輯!江南,這個案子必須得上訴!施言昌太扯淡了!你自己看看!”

  我把判決書放在手裡,仔細看了一下,也是左思右想難以明白。施言昌,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法官,竟然能作出如此荒唐的判決,叫人完全難以信服!

  “身為妻子,原告許秋菊應當包容丈夫何猛在外打拚的辛苦,履行相夫教子的夫妻義務,而不應因為被告何猛不能賺取巨額財產而心生怨恨,以至於要提起離婚......夫妻之間雖有小打小鬧,但並未出超過合理限度,何猛對此應予改正,但原告許秋菊也應適當包容,充分理解,不應執意以離婚作要挾......原被告依舊生活在一起,且孕育一女,足見雙方感情基礎尚在,故本院判決雙方不準離婚......”

  何猛在外面花天酒地、賭博為業,竟然成了在外打拚!!

  何猛對許秋菊大打出手,傷勢已經構成輕傷,都達到了犯罪的量刑標準,竟然是夫妻打鬧!!

  何猛為了歸還賭債,要將自己的女兒賣給他人,不顧任何的血肉親情,竟然還叫做感情基礎尚在!!

  施言昌啊施言昌,這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寫得出這樣混蛋的理由!!

  “江南,上訴吧!施言昌本來就風評不好,看庭審咱們就知道了。這個案子,他絕對是故意的!”小張哥忿忿說道。

  我點點頭,“準備上訴狀!”

  回到座位上,我立刻便開始了上訴狀的起草,隨後傳給了小張哥,幫我又潤色了一下。收拾妥當,我立刻出發前往許秋菊那裡。只要她簽了字,我馬上就拿去上訴!

  我就不信,人人都像施言昌一樣瞎了眼!

  下午三點鍾,我把車停在距離許秋菊家裡稍遠一些的地方,快步走過去。不能讓人知道我是來找許秋菊的。

  許秋菊家的大門緊緊閉著,用手一推,竟然打開了。

  院子裡一點聲響都沒有,安靜地異常詭異。

  按理說,大白天不應該這麽安靜,這是怎麽了?

  我本想叫許秋菊一聲,又生怕萬一她人不在,何猛自己在,那豈不是兩相見面、只剩尷尬?想一想,還是先走過去偷偷看一眼的好。

  我拎著包,悄悄走向房間,房門虛掩著,漏出一條縫隙。我湊過去,透過縫隙往裡看,這一看不要緊,我差點嚇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操...!!!!

  房間最東面的床上,一個裸體的漢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脖子上通紅一片,鮮血從脖子上泄到地面,地上好大一灘血。牆上還布滿了紛飛的血跡!

  這是人命現場!

  我的心臟砰砰跳起來!許秋菊不會被人殺害了吧?!

  我從包裡掏出白手套,戴在手上,又從院子的角落裡找來一塊破布,把我的鞋子包裹起來,推開門往裡一看:地上是一把滿是血跡的菜刀,許秋菊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像是個石頭一般!

  而床上躺著的那個人,竟然是何猛!

  我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何猛,但直覺告訴我,他的死與許秋菊絕對脫不了乾系!

  怎麽辦?!

  我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思考,我瞥見床腳附近大木櫃子上的手機,我把它拿過來,塞到許秋菊手裡,喊了一聲:“許大姐!許大姐!”

  許秋菊眼神呆滯,仿佛靈魂出竅一般,竟一動也不動。

  我抓住她的肩膀,使勁地搖了搖她,大聲喊道:“許大姐!許大姐!”

  許秋菊被我這麽一晃,忽然是回了魂,抬頭看見是我,哇一聲哭了出來:“嗚啊......大兄弟......啊...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啊............”

  怎麽辦?!

  我趕忙說道:“大姐,你必須得報警!你得親自報警!”

  許秋菊哭個不停,似乎是完全聽不進去我說的話。

  我隻好狠狠搖了搖她的肩膀,衝著她吼道:“你聽我說!別哭了!聽我說話!”

  許秋菊大約是從來沒見過我發怒的樣子,一下子愣了,眼珠子嘩啦啦往下淌,哭聲卻沒有了,在那裡一上一下的抖動。

  “許大姐,你得報警!馬上報警!報警後,警察來問你,你就說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記不得了!記住了麽?啊?!記住了麽?!”

  許秋菊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還有,你從來沒有見過我。知道麽,絕對不能說我在這裡出現過。知道麽,記住了麽?!”

  許秋菊又點了點頭。

  我絕對不能出現在這裡。倘若警察知道我在命案現場出現過,將我直接列為了證人,我便沒有辦法再給許秋菊做辯護律師了。到時候法院只會從那些新拿到證的小律師裡隨便給許秋菊指定一個律師,那樣的話,許秋菊的一生將很有可能就此結束!

  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許秋菊更加不能冒這個險。

  “你要記住,你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來過!記住了麽!”

  許秋菊滿臉驚恐未定,使勁點了點頭。眼淚再次流下來,哭聲也終於止不住了。

  “還有!到了看守所裡,就說你自己記不清了,忘記了,腦子一片空白,記住了麽?!再要問你,你就說你要見你的律師!要見我!記住了麽?”

  許秋菊哭著嗯了一下。

  “我叫什麽?”

  她只顧哭,不知道回答我。

  我無奈,狠狠吼道:“記住了,我叫江南!是你的律師,一定要說,要見江南律師!給我記住了!!”

  許秋菊大概是被我凶怕了,哇一聲哭了,“見江南律師......啊......”

  我不能在這裡再待下去了。萬一被人看見,我的一切計劃都將失敗。搞不好,連我自己都會被牽連進去。我得必須離開。

  “報警!知道麽,報警後,就說記不住了,知道麽,一定要說記不住了!要哭!大聲哭!哭!”

  許秋菊哭了,在那裡不住抖動。我一把奪過來何猛的手機,按了110 ,放到了許秋菊的手上,給了她一個千萬要記得的眼神,迅速走了。

  小小的村裡沒遇到一個人,這對我而言是個好事。我坐上車,也不知道東西南北,衝著毫無人煙的田野,狂踩油門,直開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在一條小河邊停下來。

  翻來覆去,找到打火機。把我的手套,把我套在腳上的破布,一把火點燃,燒了個一乾二淨,隨後掰斷一根樹枝,掃進了小河裡面。一切收拾完畢,四下裡看看,一個人影都沒有,一點聲響都沒有。

  只有我的心跳,在那裡咚咚咚,急促不止。

  許秋菊,竟然殺掉了何猛?!

  如果真是這樣,許秋菊必須得報警,這樣才能最大可能被認定為是自首;然後就說自己記不得了,腦子一片空白,這樣才能讓她與凶殘的殺人犯撇開關系;然後立馬就要見律師,我才能在不被監聽的情況下,真正了解許秋菊到底做了什麽。

  許秋菊後續還會面對很對訊問,我必須給她做好防范。

  到底發生了什麽?弱小的許秋菊,如何竟能殺掉強壯的何猛?!

  那何猛又為何是裸體躺在床上?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我的腦海裡,使我頭痛欲裂。但我最關心的,還是許秋菊能不能按照我告訴她的方法來報警,來進行應對?假如她說漏了嘴,說見過我,那我又該怎麽辦?

  沒有我做她的律師,她能遇到一個盡職的、負責的、真正關心她的律師麽?

  許秋菊啊許秋菊,你千萬要記得我的話!

  回過神來,我竟然已經坐在了河邊的田埂上,手裡還握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火紅的太陽已經消失在了屋角,隻留下些許金黃色的光灑在我的臉上,竟燙的要命。

  我站起身來,拍一拍屁股上的土,長舒一口氣。走回車裡,迅速開回了家。

  夜幕籠罩上來,像是一個不透氣的蒸籠,把整個城市忽然悶住了。我好似不能呼吸一般,急急回到家裡,躺到床上,整個房間都在旋轉,一圈、兩圈、三圈,沒有止境......

  許秋菊如果進了監獄,那可憐的小草該怎麽辦?

  又或者小草足夠幸運,已經被尤阿姨收留了?

  許秋菊啊許秋菊!!!我該怎麽為你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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