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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衣店打工記》21 長松長生
  長松山,是太行山脈裡的一座小山。雖不如主峰小五台山高大,但土地肥沃交通便利,也沒讓長松人窮過一代。

  長松村隸屬長松鎮,從村口到鎮裡的路程很短,徒步都不到四小時,這便捷了長松村裡的發展,嫁到鎮上的村裡姑娘也是一抓一大把。但長松村一直有一個傳統,每一任村長,在過完八十大壽後,就會被小兒子送到長生室,但不是從井底送下去,而是從山洞裡的長階。小兒子背著老父親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肩膀上的是養自己長大的父親,面前看的是多年以來外人看著很滑稽的傳統。

  村長被送到長生室後,小兒子便挨家挨戶的尋找乾不了活的老人,有些兒女覺得照顧著還麻煩,交給村長兒子還能撈的一筆小錢,何樂而不為,所以就親手扔自己的爹娘去送死。

  每七天,小兒子就會舉行一場儀式來殺死一位老人,具體流程就是將老人懸掛在長生室的隔壁石室內,玉石釘釘在眉心,就這樣硬生生的將老人吊死。不過幸運的是,老人一般撐不過幾個時辰,如果是年輕人,估計得挺個兩三天才閉眼斷氣。殺死兩位老人後再過七天,小兒子再去趟長生室,如果老村長死了,那就是續命失敗。只能自己頂上村長的位置,又或許讓給大哥,但每個人都有著僥幸心理,除了林發財的弟弟。

  林發財是長松村最後一位村長,他的母親是從鎮上嫁過來的,讀過幾年書,平時無事時就教給哥倆一些漢字該怎麽念,該怎麽寫。到後來,哥倆長大後,林發財將上學的機會給了弟弟林富豪,林富豪便踏上了念書學習的路。

  林富豪在一年回村後,將老父親按照傳統送到了長生室,他知道這種續命方法不過是無稽之談,但他不能戳穿,他不像成為整個村子攻擊的對象,所以只能把自己蒙在鼓裡。而下一任村長,就當做“報答”讓給了自己的哥哥。

  林發財當上村長後,有了兩個兒子,小兒子叫林彥生,生來調皮搗蛋,在十八歲時候,村裡長老將這件事告訴了林彥生,並讓他開始準備。林彥生那時見了續命成功的一位長老,今年已然二百多歲,仍然精精神神,他第一次有了長生的想法。

  他並不將自己困於小小山村,他的目光放的長遠,他要到報紙上的大城市去看看,去看看高樓大廈,去看看車水馬龍。他開始努力,但沒過幾天就會被打回原形,他又覺得是自己的人生太短暫,沒有那麽多時間容他揮霍。

  娶妻生子後,他就搬到了鎮上,靠家裡的幾畝地和打散工,過著也不錯的日子。後來的某天,村裡的兄弟告訴他,他爸的年歲到了,過了今晚,就該送到長生室裡了。

  林彥生當天回村,陪父親吃了最後一頓晚飯,等父親熟睡後,悄然的背起他,將他背到了昏暗的地下。好奇使他開始探索起了整個地宮,他發現,從祠堂後院的那口枯井,一樣能到達這裡。

  這樣平凡的過了五年,父親已經西去,大哥也當上了村長。而林彥生,在某個午後,睡過午覺的他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位身穿黑衣的算命先生叫住,那人也怪,一上來就說自己活不過這個月。林彥生最近本就有點心痛氣短,這樣一聽,那可了得,直求算命先生有何破解之道。

  那算命先生給了他一顆藥丸,待晚上回家後,熱水衝服即刻。

  哪知道,那顆藥丸,正是亂魂草所煉,亂魂草能喚起人心裡最黑暗的欲望。林彥生吃下後,當天晚上就狂奔回村,一夜之間殺了全村人,拿著玉石釘,一顆一顆的釘在全村人的眉心,當時正值祠堂翻新,殺紅眼的林彥生看著地上的水泥,便有了想法。

  第二天中午,他才趕回鎮裡,回家後一句話不說,帶著妻女又回到了長松村。

  妻子和女兒看著空無一人的村落,心裡升起了幾分恐懼。

  再醒來時,母女兩人就出現在了井底的石室內,林彥生或許還是心中有愧,扔下了一件被褥和幾個乾糧,讓母女兩人多活幾天。

  做完這一切後,他如釋重負的躺在那棵大樹底下,陽光透過樹葉撒在他臉上,他笑了笑,心想,我可以活很久很久,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見更多人,娶更漂亮的老婆,生更乖巧聽話的孩子。

  他不敢回到鎮上,又害怕在村裡住那些無辜的村民會在半夜找上門來,便搬著一張床,到了長生室地宮的入口,那個山洞裡,準備在這躲一陣風頭。並每三個月殺一隻羊送往地宮,以此來鞏固續命陣法的穩定。

  誰曾想,這一陣風頭,躲了五十年。這十五年他像機器一樣,獵殺野雞,去鎮上換些饅頭吃,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曾經的夢想和未來都留在了那棵樹下,被他的懶惰和貪婪埋葬在了樹底下,永遠也長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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