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金子”

  不知道是玉面容的哪一句話觸動了顧悅行的神經，他隻猶豫片刻，依舊還是把那句話問了出來:“祖母言說君侯大人，難道也唯了君侯大人的調令?”

  他之前從趙南星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當年的舊事，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個大娘子還在京中，而自己的父親當年的身份是宮中的樂師，之後卻用別的名字入了江湖大家的門，娶了人家的姑娘，成了江湖的名。

  這一切若是隱瞞的好就還好，可是他卻是在趙南星那裡知道的，也就是說，朝廷當年，或許是盯著自己的父親的一舉一動的，貴妃專橫，想要背離先帝，有一股力量要阻止，曾經冷眼看著樂師被逼死，卻沒有死，另外一股力量阻止了樂師尋死，並且給他指了一條路，而這條生路走了上去之後也不是之後的無關，大概在日後還能作一下文章。

  這文章要怎麽做，顧悅行雖然不傻，也不是那麽的通透，他只是隱約覺得，趙南星在阻止自己成為這文章中的段落。

  在這其中，他十分好奇自己的祖母擔當了什麽樣的角色，他並不想要把自己的祖母卷進這漩渦中去。

  奇怪的是，之前無論趙南星如何冷言溫語告訴他朝廷那邊的風險，他都一副不怎麽放在心上，即便是強行要憂慮慎重一下，都覺得自己有點勉強。如今玉面容牽扯進來，他雖然還不明白玉面容到底干涉了多少，卻已經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他不想要因為自己的輕視而連累到自己的祖母，自己祖母一生順遂，至今都和自己的祖母珠聯璧合，他不想要自己做個不孝的子孫。

  玉面容瞄他一眼，便猜到了七八分顧悅行的想法和擔憂，她道:“你放心，即便是你祖母我想要牽扯進去，那位君侯大人也不會允許的，有人倒是想要讓江湖扯進來，攪個渾水。”

  “到底是誰?誰在和趙南星作對呢?目的是什麽呢?”這個問題從連月城開始就一直困擾顧悅行，“我之前遇到趙南星，是因為艾子書的緣故，我要殺那孟百川，可是被阻攔之後，趙南星告訴我，我若是殺了孟百川，江湖就會被迫卷入這一趟風波中，勸我三思後行，那麽我若是不殺孟百川，我也要替孟百川洗刷這個冤屈，證明他下手了，也是事發有因.結果”

  “結果你越是調查，越是發現這其中水深無底。”

  顧悅行點頭，他如今雖然還不至於到無法抽身的地步，可是眼前很多事情也不允許讓他半途而廢，他想要告訴玉面容，他調查到人間界也做了一些事情，恐威脅到絡央的安全，而且更可怕的在於，人間界的手腳針對的不是絡央，而是一代一代的神官，這幾年，不光是江湖盟主更迭的快，人間界的神官也更迭的迅速.這中間有沒有什麽聯系，他實在是不敢想的。

  可是你要他在明明知道有人要有難的前提下抽身離開，他實在是也做不到。

  可是他有什麽資格一定要去插手這件事情呢，絡央雖然是神官，可是也是趙南星的未婚妻，還是前朝的公主，無論是哪一個身份，趙南星都不會讓她涉險。

  趙南星雖然武功不如他，可是論及心智，手段，權利，哪一個不在他之上呢。

  所以，他又有什麽資格呢。

  他恍神中，聽著玉面容繼續道:“這水深無敵，對方費盡心思，扯上天下，也不是單純只是為了對抗趙南星一人的——他又不是什麽玉皇大帝，也不是觀音菩薩，何必要費這種心思?我甚至覺得，對方圖謀的，也不是他背後那小皇帝的位置.到底是什麽，令人困惑，也難猜。否則那位君侯大人也不會如此費心。”

  這一系列的事情自然是讓趙南星覺得費解的。因為他的情報中，宋城一切無恙，並沒有什麽異動。

  所有的事情都是照著流程走的，宋城中機制運行多年，朝中各個大臣各司其職，各令其令，即便是小皇帝還年輕手段生嫩，只要沒有人趁機攪亂風雲，小皇帝也能穩得住局面。

  而令趙南星奇怪的就是，怎麽會沒人攪動風雲呢?

  他道:“我如今被絆住在外，心腹也被困在這裡，如今京中除了大國師之外，也沒有幾個能夠壓製的住趙京墨，可是竟然平平安安嗎?難道那對方的主意不是趙京墨的皇位?這倒是奇了。”

  玉面容也覺得奇怪:“若是針對君侯你，也是奇怪，之前無論是我的那個孫子，還是您手下的兩員大將，都曾一度失蹤過，那個時候，正是對您下手的好時候啊別說是忌憚您身邊的那位小神官，我試過那個小丫頭的身手，不錯，但是也不至於令人多麽忌憚。何況，我家那小子還調查過，不光是您這位大人，那位小神官姑娘，也不是個安全的主，若是對方真的對您虎視眈眈，何不一箭雙雕呢?”

  由此，玉面容覺得，這也太可怕了。

  “若是對方設計這些事情不是針對您亦或者是那山高路遠的小皇帝，大人就應該憂心更甚了。”

  趙南星點頭:“對方若是不急於求眼前，那麽要的，應當是更長遠的東西，那麽所花費的時間也就更多，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更多。若是如此，那我們只能做個搗蛋鬼了。”

  “如何做?”

  玉面容卻已經不再回答，而是示意顧悅行往前看。

  這一看不打緊，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間開始的，眼前廢棄的城中山緩緩起了火，他心中一驚，剛剛想要起身，卻又在看到那火焰顏色不對的時候停下了。

  這火焰顏色不對，不光是沒有熱度，而且焰火顏色偏藍綠，在夜色之下反而有一種鬼火的模樣，可是即便是鬼火，也能夠燒地盡那原本覆蓋在廢墟之上的遮蓋。

  這遮蓋，據說是陳知府為了那些原本的墳墓的體面而做的，實際上那些已經基本領會了先人的遺骸——說是領回，也不過就是人人分了一壇子的土。過了那麽多年，墳上加墳，土上加土，為了這個“風水寶地”，有些人即便是寧願把過世的親人燒成骨灰都要偷偷埋到這城中山的地盤裡，即便是生前有俗世仇怨的，事後都得被迫和和氣氣擠在一堆。

  如今，也毫無辦法，大家捧著一捧土，把不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祖先也或許是別人的祖先給供了上去。

  雖然算是挖光了原本的土，剩下的就是安樂寺的殘垣和一些碎石，鋪上了遮蓋之後，微微的隆起就很想一處荒涼的墳包。

  這處“墳包”原本還有官兵看守，之後漸漸就撤了，忙著別的事情去了。再過了幾日，城中的百姓都懶得去在看這個廢墟一眼，甚至有的人覺得這太礙眼，為什麽不速速將其鋪設平整，省的礙手礙腳。

  現在，那“礙手礙腳”的遮蓋被焚毀，露出了真正被百姓嫌棄的東西。

  “這這怎麽是金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