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過來一下。”西蒙尼疾步走到他身邊,面色凝重,“有人要見您。”
“誰?”
“上次的俘虜。”西蒙尼說,“其中一個不是部落的成員,不知怎麽混進來的。您最好親自過來瞧瞧。”
兩人對視了一眼,朝關押俘虜的倉庫走去。西蒙尼攔住盧恩,臉色有些尷尬:“您最好一個人來。”
“沒事,盧恩不是外人。”
西蒙尼無奈,隻得放盧恩進去。倉庫裡堆滿了谷殼,俘虜就綁在柱子上,塞拉正打算堵住他的嘴。他只有塞拉的肩膀高,卻留著絡腮胡子,圓滾滾的頭埋沒在雙肩,眼睛的間距很寬,長長的耳垂一直垂到下頜。
“你是誰?”盧恩皺起眉頭,盯著這個長相滑稽的家夥。塞拉一下子跳起來,眼神閃爍不定:“他自稱奧利佛·拉法基,來自珍寶島。”
“珍寶島?”霍華德問道,“盧恩,你聽過嗎?”
“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小島,位於世界盡頭,是一個四季溫暖如春,滿是金銀珠寶的人間樂土,島上生活著侏儒族。但通往珍寶島的海域烈火終年不熄,從沒有人到過那裡,更沒有人出來過。”
“把他嘴裡的膠布扯了,我有話問他。”霍華德說。塞拉隻好扯掉膠布,奧利佛啐了一口,立刻高聲嚷嚷:“你是誰?我要見霍華德!”
盧恩看著霍華德,霍華德聳了聳肩:“你要做什麽?”
“我離開珍寶島是為了得到不老不死藥。”奧利佛喘了口氣,“你們聽說過美杜莎嗎?”
“生化兵器美杜莎?”
“是的,這種兵器是用一種被稱作‘美杜莎之血’的溶液培育出來的,美杜莎能賦予人類無限再生的能力,只有少數人對它的毒性免疫,變成不死之身。”
盧恩變了臉色,下意識的望向霍華德,奧利佛渾然不覺,湊過去神秘的說:“我是聽說不死鳥的傳聞,才一路來到圖蘭。你們想不到吧?霍華德可是安道爾家族的實驗品,不老不死的怪物!他卻一直隱瞞真相,欺騙你們一次次為他送死!”
“是嗎?”霍華德神色平靜。
“當然,你們的命只有一次,他的命可有無數次!他的體內流著惡魔的血,就算轟掉腦袋都能立刻恢復。你們為了劫獄死了不少人吧?這些人的性命當真喂了狗了。”奧利佛越說越得意,霍華德打斷了他的話:“你為什麽想成為不死之身?”
“因為我要成為萬王之王!”
霍華德沉默了。西蒙尼不屑的插嘴:“萬王之王?就憑你這個頭?”
“個子高有什麽了不起?”奧利佛漲紅了臉,“我們的確天生矮小,但我們擁有整個世界的智慧和一雙巧手,不要把我和除了個頭一無是處的人相比!霍華德身上一定藏著永生的真相,只要掌握了這個真相,我就可以統治世界,讓所有人臣服在我的王座下!”
他頓了頓,又問霍華德:“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要是你肯放了我,等我登上王座時——”
“霍華德·卡夫曼。”
“……”
奧利佛呆若木雞。霍華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的對盧恩說:“嚇傻了。”
“將軍,要殺了他嗎?”西蒙尼問道。霍華德說:“不用了,先關著,但不許任何人靠近他。”他想了想,又說,“拿卷膠帶把他的嘴封上。”
塞拉立刻拿出膠帶,麻利的封上他的嘴。霍華德走出倉庫,盧恩不禁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閉嘴,
盧恩。” “沒事,西蒙尼。”霍華德平靜的說,“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早就注意到了吧?”
西蒙尼垂下眼簾,沒有回答。霍華德問道:“知道這件事的還有誰?”
“塞拉負責看守他,這個矮子嘴碎,對她說了不少秘密。她知道事關重大,立刻把我叫來了。”西蒙尼說,“早年跟著您的戰士不剩幾個了,就算有人注意到您的體質異於常人,都沒有聲張過,請您放心。”
“你不怪我隱瞞嗎?”
“誰都有不願被別人知道的事。”
“謝謝。”霍華德長歎了一聲,伸出食指按揉著眉心。“抱歉,我現在有點亂。”
“將軍,您不想說的話就別勉強了。”西蒙尼低聲說,“我的全家都是您救下的,我不介意您的過去。”
“不。”他搖了搖頭,眼神晦澀,“再等一等,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霍華德和往日一樣,全身心投入農莊的建設中。穆尼爾成立了一家福利院,收容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在農莊成員的幫助下,福利院建起了簇新的校舍,一棟兩層教學樓,還有大片麥田、雞舍和一個柑橘園。穆尼爾與幾名老師親自照顧孩子們的學習和生活,把福利院變成了一個溫馨的大家庭。
這座福利院很快成為溝通雙方的橋梁。穆尼爾常年在外就診,聲名遠揚,深得本土圖蘭人的敬重,經常有附近部落的成員慕名來就診。穆尼爾親自在門口開鑿了一眼井水,又栽種了兩棵大榕樹,為訪客們撐起一片清涼的綠蔭。每個周末,年輕的醫生都會穿戴整齊,領著女兒和學生拜訪周圍的村落。他邀請酋長來福利院參觀,請因蒂人的樂師來表演節目。每到夜晚,孩子們燃起篝火,靜靜的圍坐在寬敞的庭院裡,聆聽著胡琴蒼涼的樂聲在輕輕拍擊的湖波間回蕩。
生活如牧歌般緩緩流淌,愛情孕育了新的生命,隨著第一個新生兒的降生, 人們終於松了口氣,可以充分享受生活了。隨著人口的膨脹,霍華德越來越廢寢忘食的工作。他不知疲倦的往返於村落之間,一天隻睡三個小時,空閑時間不是在下田,就是和水利專家們討論如何引進新的灌溉系統。眾人擔憂的請求他休息,他只是搖頭笑笑。
“再等等,”他說,“我還有許多事沒做完。”
西蒙尼急得不行,衝動的想去把奧利佛宰了,被盧恩勸住了。奧利佛倒是很悠閑,塞拉怕他亂說話,隻好親自去看守他。開始他還想方設法的勸塞拉放人,見塞拉從不搭理他,他就開始喋喋不休的數落霍華德,數落塞拉,把故鄉珍寶島吹噓得猶如人間天堂。
“你是傻瓜嗎?”有一天,塞拉不禁問道,“你連將軍的照片都沒見過,就敢千裡迢迢的跑來找他?”
“他本人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樣!”
塞拉一愣,立刻明白了。他八成只見過霍華德的通緝令,通緝令上的照片是他擔任北方軍區司令時拍的,一身鐵灰色長軍裝,眼神堅定而略帶憂鬱,酷似電影明星,現在的霍華德天天泡在田裡,穿著髒兮兮的背心和膠鞋,胡子拉碴,曬得黝黑,完全是副農夫模樣。
“喂,霍華德有老婆嗎?”奧利佛問道。塞拉想了想,搖了搖頭:“從沒聽說過他有妻子,可能在戰爭中去世了吧。”
“崇拜他的女人都快組成一個加強連了吧,說不定他有難言之隱,才不敢娶老婆。”奧利佛遺憾的搖了搖頭,“太可惜了。”
當天塞拉沒給他飯吃,直到奧利佛哭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