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殿——
“神女,我們既已出動,卻又為何偏偏不動那薄雲山莊裡面的人。”貪仵等人清點完各手下傷亡以及擊殺數,便回到大殿之上。執行任務之時,都是在外搜尋那些人的蹤跡,武林高手聚集的薄雲山莊卻獨獨沒有對之動手。
“慢慢來嘛,急什麽,既然我親自出馬了,那這幾天,我勢必要重創這武林。”神女妖豔的聲音緩緩傳來,底下眾人聽到聲音也紛紛低頭。
“重創武林?好一句重創武林,你若是真的這麽做,勢必會引起風雲閣的注意,都說南有扶鸞,北有風雲,這兩個地方是那些修仙之人最向往的地方,而那些沒有修仙成功,墜入魔道的人,受不了世俗眼光的壓迫,被迫來我魔族的人又是何其之多。風雲閣在北疆名望極高,若是風雲閣的人出手,我怕我們會處於被動。你做事,什麽時候也這麽莽撞了。”
此話一出,生死殿之上所有人皆行跪禮,神女也立馬起身下台,退到一邊,左手斜放於胸前,頭微低,全然沒有了先前那般桀驁之氣。
“參見魔君!”眾人齊聲道。
來人正是沈肆秋,他好不容易脫身出來,離開了白茗的視線,便回來看看,進門便聽見了那樣一番話。
“都起來吧。”沈肆秋仍舊拿著白茗的那把扇子,走到了大殿台上,背對眾人說道。說罷,眾人起身面向他站在大殿兩邊,沈肆秋將袖子一甩,轉身便直接坐在了塌上。兩手把玩著手裡的折扇,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昨日之事,你們都做的很好啊,這兩天,都給我放機靈點,知道嗎?”沈肆秋面色淡然,兩眼一直注視著那把扇子,對底下的眾人沒有絲毫關注。
“是。”眾人應道。
“大人,那我們什麽時候對薄雲山莊下手?”神女問道。
“下手?落遙,你什麽時候性情變得如此急躁了,這可不像你。”沈肆秋偏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小丫頭,笑笑道。
“我是在說正事。”沈落遙皺了皺眉,撇了撇嘴說道。
“怨夕。”沈肆秋沒再理會她,而是對另一邊站在第一位的怨夕說著。
“屬下在。”怨夕拱手回道。
“明日武林大會便正式舉行了,提前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兩天的突襲,他們現在可是把除魔衛道放在第一位啊,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沈肆秋邪魅一笑,問道。
“他們若是搞這出除魔衛道,那我們便配合他們,兩邊多走動走動,生生感情才好。”怨夕本就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與貪仵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比起怨夕,貪仵可就粗魯多了。怨夕和斂欲,這兩人一言一行總讓沈肆秋想起白茗。
“好,既然如此,明日祭台之時,本座要你們好好演這場戲,本座可是會一直看著你們的,你們可要好好表現啊。”
“是。”
“對了,怎麽不見誅靈?”沈肆秋掃了一眼底下的人,道。
“他已經閉關了數日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該是往這邊來了。”怨夕回道。
“待他來了,我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什麽事還需要用得著他出手?不如交給我去辦吧!”沈落遙癟嘴說道。
“急什麽,又不是沒你的事……”沈肆秋看著眼前這個丫頭,不禁笑道。
……
“阿茗,我回來了,你看這是什麽?”沈肆秋一邊開著門進去,白茗此時跟林蔚清一起坐在堂中正討論著什麽。
“肆秋,你怎麽才回來,咦?你居然想著出去買酒了?”白茗看著提著三壇酒進門的沈肆秋,不禁笑道。
“那可不,看看,這三壇可都是上好的酒。”沈肆秋說著,滿臉盡是驕傲的神情。
“快來坐下,正好,我剛點了菜。”白茗笑道。
“吃飯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叫我,要不是我回來的巧,豈不是都吃不上飯了。”
“沈兄,我跟阿茗本來也是一直在等你回來,不然也不可能這麽晚了還沒吃飯。”
……
翌日,武林大會即將開始。
“感謝眾武林俠士前來赴會,傅某在此不勝感激,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各位見諒。”傅行遠站在祭台之上,對著周圍就座的諸位英雄道。
“風雲閣到——”隨著場外迎客弟子的聲音傳來,眾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了正在往比武台這邊走來的三人,為首的便是風雲閣北溯神君,身後兩人便是他帶來的小仙君,神君的地位自然沒有上神地位高,成了上神,那就是真正成為了神而並非凡軀,神君只不過是修煉高了一層的修仙悟道的半神罷了。上神也分為古神和上神,但古神一般很少有人提及,便一並稱之為上神。
“恭迎北溯神君——”看清來人,眾人便一致起身,行禮道。
“不必行禮,本君此次也是替我風雲閣夜月閣主前來參加這武林大會的,許久不臨世俗,若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還望見諒。”北溯說著,便帶著身後兩位小仙君徑直走到了空位上就座,按理來說,本應只有為首人物才能落座,但是風雲閣的小仙君地位在他們心裡也會高出一點點,便也準備了位置。
三人就座在了祭台下左邊第一個位置,旁邊便是青岩劍派。
“扶鸞殿到——”還沒等底下那些人因為風雲閣的到來而議論,又是一聲叫喊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眾人紛紛起身,卻看見為首的並不是祈月,本來聽見扶鸞殿到的時候,北溯也是立馬看了過來,發現不是祈月,便沒有特別在意了。
“傅盟主,因我家祈月神君閉關未出,殿主怕掃了您的興致,特命小仙來給傅盟主聊表歉意,這是殿主讓我帶來的一點心意,還望盟主收下,小仙也好回去複命。”拜月仙君一邊說著,轉身端過身後小仙君所端的木盤,上面放著一個精致的白玉木盒。
“拜月,這是何物?”此時說話的是北溯。祈月沒來他略顯失望,本想著還能與他大喝一回。
“北溯神君。”拜月尋聲望去,一看竟是北溯,便行禮說著,繼而又道:“此物乃是我家君上所煉,此丹名曰‘醒月’,練功走火入魔者服用此丹,即可化解,還能增長內力。”拜月解釋道。
“祈月這家夥真是大手筆啊,傅盟主,如果本君所記沒錯,祈月神君曾煉就兩顆丹藥,一顆名曰‘醒月’,另一顆名曰‘浮夢’兩顆丹藥作用恰恰相反,此物不僅對修仙之人有用處,對習武之人更是可用靈丹妙藥來形容,我曾想向他討要,他都沒給,沒想到如今直接送給傅盟主了。”北溯並沒有說謊,他當初的確找祈月討要過,不過,他所要的是‘浮夢’,此物可以說是不祥之物,祈月這才沒給。
“原來是這樣,那仙君可要替傅某好生謝過神君了。”拜月將東西遞了上去,傅行遠接過之後,拜月便以回去複命為理由離去了。
傅行遠將東西收好,坐回了他的位置,底下的人還在議論著,無一不是羨慕,嫉妒。
“恭喜傅盟主喜得寶物。”林韞率先開口了,聽見林韞這麽說,其他人也均道起賀來。
“多謝諸位了,諸位英雄請就座吧。”傅行遠笑道。
大會算是正是開始了,風雲閣和扶鸞殿的到來可謂是給傅行遠擺足了排面,讓他好生威風了一把。下面便到了以武會友的環節,隨便上台切磋,只要你想跟誰切磋,便可上去請教。
此時台上已經開始熱鬧的打鬥了,可是北溯的視線卻不是落在台上。在拜月離去之時,他便瞥見了一旁青岩劍派中站在邊上的白茗和沈肆秋三人,他們三人沒有穿著青岩劍派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很是明顯。
“這位少俠,我們是不是見過。”這話是北溯對沈肆秋說的。他總覺得沈肆秋這面相像是在哪裡看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神君說笑了,我們怎麽可能見過呢,怕是神君記錯了。”沈肆秋笑著回應道。
“哦,也許是我記錯了,敢問這位少俠如何稱呼?”北溯淡淡一笑,道。
“在下沈肆秋。”沈肆秋拱手道。
“沈?原來如此,多有冒犯,那還望見諒。”北溯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笑道。
“神君說笑了。”沈肆秋說著,轉頭繼續看向比試台,北溯也沒再說什麽,也望向了比試台。
此時已經比完了兩場了,都是小輩之間的切磋,就在林子初剛想上台之時,一名薄雲山莊弟子跑了進來。
“你急急忙忙跑進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傅秋弦看著來人,再看看父親臉上略顯不悅的神色,立馬走上去問道。
“公子,盟主,外面……外面,是魔族的人來了。”此話一出,幾位失去了門派弟子的掌門人立馬坐不住了,皆拍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
“傅盟主,如此盛大的比武會,怎麽能少的了我呢。”一個妖豔的女聲出現了,隨即出現的,便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她的身後,跟著三個人,來人正是魔族神女–––沈落遙,她的身後,便是五大魔首中的前三名–––誅靈,斂欲,怨夕。
“你這魔女,你前些天殺了我這麽多武林英雄,我們沒去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陸豐吼道。
“陸掌門,此言差矣,我可沒有派人來這兒殺過什麽人,我呢,也是今天剛到北疆,不信,你可以問問那台上坐著的北溯神君,我今天可是同他一道來的。”沈落遙說著,望向了坐在前面的北溯。
周圍的人隻覺得她是在狡辯,根本聽不進去。
“她說的沒錯,今天的確是跟本君一同來的。”北溯沒什麽必要去編瞎話,自然是認同了這一說法。
可是今天一同來不代表前幾日那魔族就沒帶人來過。這一點,林韞第一個提了出來。
“林掌門說的不錯,就算你是今天來的,那怎麽證明前幾日你沒有來過北疆。”傅行遠道。
“別跟這個妖女廢話了,直接殺了她,給我們死去的俠士們報仇!”陸豐說著,提著劍起身一躍便衝沈落遙揮劍而來,沈落遙自然是不帶怕的,躲都不需要,身後的怨夕揮劍擋在了沈落遙的面前,兩劍相碰,陸豐竟然被彈開了。索性他武功不低,不至於把自己反噬到。
“陸掌門別急啊,怎麽說著說著動起手來了。”此時說話的是北溯,他一說話,自然是不會有人再輕舉妄動了。
“沈落遙,別的不說了,你此次來的目的到底是為何?”
“我能有什麽目的,我又不像某人一樣動機不純,我只不過是聽說武林大會召開,過來湊湊熱鬧罷了,既然諸位這麽不待見我,那我也不留在此出擾了大家的興致了。”沈落遙笑了笑,拱手道。說完這番話,沈落遙望了望周圍的這些俠義之士,一眼便瞅見了沈肆秋,兩人視線相對一秒,沈落遙便對身後三人道:“我們走。”這一幕,還是被北溯發覺了,但是他也始終是笑而不語。
四人徑直離開,陸豐等幾位掌門還想追上去算帳,終是被北溯攔了下來。
“沈落遙,你記得同你們家魔君說,你魔族中人禍亂江湖是事實,倘若再見,你們與這江湖便是敵人,到時候,別怪他們手下不留情,不懂憐香惜玉。”北溯對著沈落遙離去的背影大聲說道,沈落遙倒是頭也不回的走著。
“江湖再逢,勢必為敵!”沈落遙丟下這句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北溯神君,您方才為何攔我,她膽敢隻帶著三個人闖入我等聚集之地,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留她出去禍亂江湖!”陸豐著實想不通,估計差一點就會覺得北溯跟那魔女是一夥的。
“陸掌門,本君不想看見殺戮,本君說過,若是江湖再見,你們要打要殺都是你們的事,本君素來是個憐香惜玉之人,那沈落遙就一小丫頭,本君著實看著於心不忍,便放她離去,本君此次本就不準備長留,待我走後,那便是你們的事了。”說罷,北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再理會陸豐,陸豐也知道在北溯這裡討不到什麽好,也不再說什麽,怒哼一聲,握緊了拳頭回到位置上坐好,頓時覺得憋屈得慌,一拳錘上了椅子扶手之上。旁邊陸豐之子和其他弟子見狀, 連忙上去安撫,陸豐心裡這才慢慢平複。
大會也進行不下去了,便自行解散,眾人也都開始回去自己的住處了。沈肆秋對白茗說他有些話想請教北溯神君,讓他們先行回去,自己則是找到了走在最後的北溯和傅行遠,北溯看見沈肆秋過來,便與傅行遠簡單說了兩句後分別了,此時,沈肆秋面對著眼前的三人,臉上帶著笑,見傅行遠遠去之後,才開始說話。
“方才多謝北溯兄為落遙那丫頭解圍了。”沈肆秋一邊拱手說著,臉上笑意依舊不減。
“魔君不必這麽客氣,今日若不是看見你在場,我也不會去管那丫頭。”北溯說著,也笑了起來。
“本座自然知道,所以這不是來道謝了嘛。”沈肆秋笑了笑,說道。
“魔君這是又要開始布局了,本君雖不插手這些事,但本君也想看看,你所布之局的結果到底如何。今日你走的這步險棋,那丫頭也是膽子大,本君今日若是沒有來,你準備讓她如何脫身啊?”北溯笑道。
“本座這不是在賭嘛,你若是不來,本座自然也不會讓她來冒這個險了。”
“行了,別說這麽多了,你也快回去吧,你再不回去,跟你一起的那位鬼王大人,可就要來找我討人了。這場戲,我還要繼續看下去呢。對了,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北溯說罷,便帶著那兩名小仙君離開了,他所指的朋友,正是祈月,但是沈肆秋卻不知道。沈肆秋只是在他身後行了個拱手禮後,也徑直離開了。
他可不能讓阿茗他們等太久,不然又該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