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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話的牆》熔覆
  激光熔覆技術是指使用激光輻照將塗層材料和基體表面一薄層同時融化並快速凝固,從而強化基體表面,顯著提高基體材料表面性能的技術。

  …………

  睡夢中傳來了媽媽的聲音:“天天,有人來找你了。”

  此時我還光著身子。是誰啊,趁我今天回老家的時候來找?應該是張序言吧。

  我穿著個褲頭就顛下了樓:“別惦記我老家的蜂蜜了。”

  空氣瞬間凝固,沐藜看著我微笑著。

  我撇了一眼老媽,趕緊跑上樓去。

  沐藜怎麽來了,她不應該知道我家地址啊。

  我重新穿好了衣服,順便在樓上的衛生間洗了把臉。一步一步地下著樓梯,我保持著鎮定:你怎知道我家在哪裡啊?”

  沐藜:“杜鵑告訴我的。”

  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坐到沙發上,和她保持著安全距離:“有什麽事嗎?”

  沐藜:“來找你玩啊。”

  為什麽不提前說一聲呢?

  我:“可我今天要回老家啊。”

  沐藜:“啊?現在嗎?”

  媽媽端過來豆漿和全麥麵包。

  我:“大概吃完早飯就走,我老家離這裡很遠的。”

  樓上傳來了姐姐的大喊聲:“天天,把我的襪子拿上來!”

  果然是親姐啊,無意之間救我於水火之中。

  我正要起身,爸爸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哎呀,這屎真難衝下去。”

  你們倆個沒聽見媽媽說有客人來了嗎?

  爸爸看著沐藜憨憨地笑了笑,擺了擺胳膊一步跨進對面的臥室。

  …………

  吃完飯之後突然不知道幹什麽,我總覺得在沐藜面前收拾東西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說你到底什麽時候走啊?我不是說吃完早飯就要回老家嗎?

  我的手指在膝蓋上亂彈:“等等你要回家嗎?”

  沐藜:“回老家嗎?可以啊。”

  嗯?我說這話還有什麽歧義嗎?

  這恐怕不太好吧。我的意思你來找我玩,但是我現在有事,不能和你玩了,懂?

  我:“那裡很沒意思的,也沒無線。我們就是回去看看爺爺奶奶。”

  沐藜:“我一個人也沒意思。”

  媽媽突然搬了一個紙箱放到了茶幾上:“快去樓上把麻糖抓進來,馬上就走了。”

  一般媽媽說完這種話就代表離出門還有一個多小時。

  我:“媽,沐藜說想和我們一起回去。”

  媽媽:“啊?好啊,人多了熱鬧。”

  媽媽還在裝著要給爺爺奶奶帶回去的東西,絲毫沒有在意我的話。

  沐藜:“謝謝阿姨。”

  媽媽才回過神來:“啊?哦哦。”

  …………

  全家人在沐藜面前接連社會性死亡之後,我坐在了姐姐和沐藜的中間,面前的麻糖還在傻傻盯著我。

  姐姐按住了我的手機:“坐車的時候不能看手機,對眼睛不好。”

  那我死了算了。

  沒了手機的加持,我也不能左右張望,只是摸著麻糖的頭。他的黑眼珠子轉個不停,或許沒有我的安撫,早就上躥下跳了。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化,建築逐漸變低,聲音也變得單一,只有來往車輛會車時產生的唰唰聲。路邊的樹木向我走來時很是緩慢,靠近時卻又不加停留,在我用眼睛極力捕捉的時候一個個都變成殘影。

  媽媽在前排點開了廣場舞音樂,

車內的氣氛也變得不那麽冷淡。  也不知道媽媽在和誰說:“又是倒春寒,每年這會兒都是這樣。”

  爸爸:“辛虧我穿了護膝。”

  媽媽:“天天,給奶奶打了電話嗎?可不敢我們到了,倆個人又去種地了。”

  我:“不打電話,奶奶怎麽告訴我們要帶什麽東西?”

  媽媽:“也是。”

  總感覺車內多了點什麽東西。我們一家人都是不擅長和生人交流的類型,雖然沐藜是我的同學,但我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不提前通知,一大早就闖來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吧。

  “我可以摸一下嗎?“沐藜指著麻糖問道。

  來來來,我正好累了。我把麻糖從箱子裡抱出來,放到了沐藜的腿上。

  沐藜:“麻糖是什麽意思啊?芝麻糖嗎?”

  我:“麻糖是這裡的土話,就是油條的意思。”

  媽媽:“沐藜不是本地人嗎?”

  我:“她是從北京轉學過來的。”

  媽媽:“哈哈,小野也在那裡工作,你們之前見過嗎?”

  那我們還同住地球村呢!媽媽,不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啊,北京那麽大,怎麽可能見過。

  一直眯著眼睡覺的姐姐終於有了反應:“爸,前面就停車讓我開一段吧。”

  喂,姐姐你還真是樂在其中啊,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尷尬吧。

  爸爸:“好好,等我轉過去這個彎昂。”

  …………

  不管城市如何變遷,杜寨的小超市始終雷打不動。這裡還聚集著車站,小學和肉丸攤子。一些在這裡謀生計的短工閑暇的時候經常湊在肉丸攤子裡說笑。

  只剩下我和沐藜留在車子裡,還有麻糖。

  我:“想吃什麽嗎?我去給你買。”

  沐藜:“其實今天想著和你去炎帝公園的,一個人在家實在沒意思。”

  你是怎麽從我的問句之中聽出別的意思的?我沒問這個啊。

  我:“讓你哥帶你出去玩啊,要哥幹什麽?”

  沐藜:“他啊,整天不著家,說是來這裡照顧我,我還得給他做飯呢。”

  我實在受不了了,推開了車門:“我下去買個茶葉蛋啊,有想吃的嗎?”

  沐藜:“我想吃烤鴨。”

  嗯?你要是能在這裡掘出一艘航空母艦,我就給你買到烤鴨。

  我:“這裡肯定沒有啊,要喝肉丸湯嗎?正好下來透透氣。”

  …………

  瞧我這賤嘴。我不就是為了擺脫她才下車的嗎?

  沐藜抿著湯水:“好喝。”

  為什麽你吃東西的時候也會笑呢?也好像你上課的時候會笑,跑操的時候也會笑。

  我:“以前等車的時候都會在這裡喝一碗的。一開始只是不好意思乾坐著,後來就成習慣了。”

  張姨的耳朵很靈光,她拍了拍身上的黑皮圍裙,好把上面的香菜末打下來:“可別誣陷好人啊小天,我這裡可是來者不拒的。買不買都可以歇息。”

  我:“哈哈,主要是因為姨的肉丸好喝。”

  張姨:“我可記得第一次你一個人就倒了小半壺醋,最後把自己酸得不行。”

  我:“那不是因為那時候還小嘛,以為三塊錢就是很大的錢,隻想著賺回本來。”

  沐藜在對面笑而不語。

  張姨:“臭小子,還好意思說。”

  …………

  過了杜寨水庫,道路變得狹窄崎嶇起來,只能容一車通過。好在人煙稀少,經過的車輛並不多。

  我的老家是處於山裡的蜂兒背。山裡大有不知名的野花,養蜂的異鄉人就在路旁設立蜂箱收集蜂蜜,老家因此得名。

  沐藜看著窗外:“這裡好漂亮啊。”

  是的,當人的感情到達極致的時候,讚美的語言也往往變得簡約。

  漫山遍野的杏花,為隱匿於山間的白雪續上了近乎瘋狂的素色。與其清新淡雅的特質相比,淡粉色杏花的野蠻生長更使人為之震撼。

  媽媽:“是吧,要是設置個旅遊景區多好。”

  怎麽這麽大的人了還說這麽幼稚的話呢?這樣的風景在全中國不是一抓一大把嗎?

  我怕媽媽再次延伸到農家樂:“媽,你那個理論和我們說說就行了。”

  媽媽:“怎了,我說得不對嗎?”我:“對,沒錯。”

  其實不考慮其他因素,像媽媽這麽思考也挺好的。但即使聽到別人讚美自己的老家很高興,我也不希望這個地方被很多人知道。蜂兒背沒有什麽自己的特點,擁抱它的山不算高,環繞它的水不算深,在老屋坡下的小溪捉到一隻螃蟹就會是我一整個夏天的驚喜,還有農家肥澆灌的脆嫩黃瓜以及一季剛從地裡摘出不含絲毫澱粉口感的甜玉米,我都自私地不希望這些被更多人知道。

  姐姐:“這裡都只剩下老人了,等過幾年煤礦開采到這裡,爺爺奶奶也要搬去野川了吧。”

  …………

  越長越大,對於奶奶的依賴也不會減少。她站在坡上,看著爸爸停好了車。

  我:“奶奶!”

  奶奶也總是笑著的,我很感謝有慈祥這個詞來描述她的笑。

  奶奶:“怎這麽晚才來啊?我都要去做飯了。”

  姐姐從後備箱裡拿著東西:“不是說了我們回來做飯嘛。”

  奶奶:“唉呀,閨女怎又吃胖了啊。”

  姐姐笑著:“胖點多好,心寬。”

  沐藜:“奶奶好。”

  沐藜表現得很自然,不像我在遇到不熟悉的長輩時就會卡殼。大人們肯定都喜歡沐藜這種嘴勤的人。

  奶奶一愣:“好,好好。”

  爺爺扛著鋤頭從坡上走下來,只是笑著也不說話,看著我們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

  老房子是在我出生之前建好的,也是按著這裡大多數農村房子的製式,有二層的房間來擱置農具和儲藏糧食。

  我從廚房出來透口氣的功夫,一轉眼看到爺爺坐在樓梯上朝我招手。

  爺爺遞給了我一把搗好的核桃:“去年剛打的核桃。”

  爺爺的手很大,在接聽老人機的電話時,經常連著接通和返回一起按下去,所以給老家打電話的時候,接電話的總是奶奶。

  爺爺:“最近考試了沒?”

  爺爺的耳朵不太好,我提高了聲音:“昨天剛考完。”

  爺爺伸長了脖子:“導彈?昨天新聞聯播上有。”

  我:“昨天剛考完,考試,考完了。”

  爺爺:“哦哦哦,考的怎麽樣啊?”我:“挺好的!”

  爺爺:“那就行,那就行。”

  …………

  果真媽媽隻讓爸爸吃了倆個卷餅,但是爸爸用我的碗偷喝了倆碗米湯。

  媽媽走出來時,爸爸坐在板凳上把碗推給了我。

  媽媽:“今天胃口可以啊,吃這麽多。”

  我一點也不心虛,絕對不心虛。

  我:“早晨沒吃飽。”

  媽媽:“等等你帶沐藜去山上走走吧。”

  爸爸慶幸著逃過一劫:“我可以再吃一個卷餅嗎?”

  火中取栗向來是爸爸的拿手好戲,但是他看著媽媽的眼神沒再敢說第二次。

  …………

  還好未到盛夏,山上的雜草和馬騮還沒有蔓住小道,我正好趁這個機會消消食。

  倒是沐藜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弄髒了她的鞋子。

  沐藜:“等等我啊。”

  我正好停在了一個視野開闊的高地,也有了止住腳步的理由。高地邊長著一顆開滿杏花的杏樹,花裡面淡黃色的花蕊探出頭來,像是一簇簇聚集的小星。

  沐藜有些喘氣:“你走那麽快幹什麽?”

  我:“我這已經是最慢速度了,小時候半個小時就可以繞整個村子一圈。”

  沐藜並未在意,她也注意到了旁邊的杏樹:“好漂亮啊。”

  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來找我。

  沐藜的手靠近著杏花卻沒有觸碰:“可以幫我拍張照嗎?”

  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拿過她的手機擺弄著。該死,這個女生竟然如此上鏡。沐藜的臉被杏花遮擋著,笑容卻無法掩飾。原來一個女生可以以這樣美麗的方式存在,可以漂亮成這種模樣。

  …………

  我倆坐在山坡上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坡像是花海的波浪,一波一波延伸向天際。

  沐藜:“真羨慕你可以看到這些。”

  我:“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沐藜:“我是說你從小就生活在這裡。”

  這兒是我的老家,我當然從小住在這裡了,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

  沐藜:“又停頓了。”

  我一愣:“啊?”

  沐藜:“你在學校裡不怎麽和別人說話,私底下倒是很溫柔呢。”

  要是你知道我心裡怎麽想的,你就不這麽覺得了。

  沐藜:“我發現你每次都和我說話的時候都會停頓一下,是在顧及我的感受,還是說組織語言需要時間呢?”

  我……

  “你看,雖然很短,確實是停頓了。我從來沒見過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停頓。”沐藜看著說不出話的我,“因為我們是交心的朋友,所以我暫且把這種停頓定義為溫柔。”

  我插了進去:“你要聽實話嗎?”

  沐藜沒有猶豫:“這不是你答應過我的嗎?”

  我:“我有點兒討厭你。”

  沐藜沒有驚訝,像是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回答的準備:“為什麽?”

  我:“這不是你的錯,我向來很討厭自來熟的人。”

  沐藜:“那張序言呢?”

  為什麽你會把我逼到死角呢?我明明自詡牆上之人的啊。沐藜是具有顏值優勢的一類人,我一方面討厭這類人隨隨便便就可以贏得別人的好感,一方面又沒有克制自己的心意默許了和沐藜之間的約定。我以為自己是降妖伏魔的判官,到頭來才發現只是一個小鬼,這個矛盾連同沐藜的追問撞擊著我的頭顱。

  我有些心慌,克制著自己不表現出來:“說了不是你的錯,你也沒必要知道。”

  沐藜的眼睛突然湧出了淚水,毫無征兆且來勢洶洶。

  “可是我覺得你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啊,為什麽我就融入不進去呢?”沐藜沒有控制自己的哭腔,“我沒錯為什麽還要被你區別對待呢?”

  我試探著她的想法:“你為什麽想融入進去呢?”

  沐藜:“我以為你答應了我,我們就可以靠近一點。可是到頭來,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而已。”

  壞人,對,我是壞人,一個不遵守約定的徹頭徹尾的壞人。沒想到始亂終棄這麽惡毒的詞語可以和我這麽契合。

  可是你還是沒解釋清楚為什麽要靠近我呢?為什麽要融入進去呢?你認為我一直以來經歷的生活很美好,可是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我們所擁有的只是我們倆個的交集啊,那屬於你自己的那一部分呢?我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包含你啊。

  我:“我是問你為什麽想融入進去,和我交心也只是一種方式而已。 ”

  沐藜話鋒一轉:“你覺得什麽樣的東西才能持久呢?”

  回答我的問題就這麽難嗎?還一直說這些不知所雲的話。

  我:“啊?”

  沐藜:“我隻想著,可以和你認識久一點。”

  為什麽?為什麽?

  沐藜:“在確認這不是心血來潮之前,我把自己的喜歡分成了很多份,把它們配到了不同的時辰。這樣我的喜歡不會太濃烈,也不會因為時間長了而淡薄。我每天都會想著以後會做什麽,怎麽做,當時候到了,我才不會僅憑著一腔熱血撞得頭破血流。”

  為什麽?為什麽?

  沐藜:“融化自己的決心和喜歡,均勻地撒在每分每秒,才可以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堅硬一點。”

  為什麽?為什麽?

  沐藜:“因為我喜歡你。”

  這個理由好像真地可以把所有為什麽解釋清楚了,但它不應該合理,至少現在,是絕對不合理的。

  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原來你也是牆上的人啊,與我的沉默相比,你一直用著自己的直率和天真在裝傻和對抗。雖然這裡我對你的注解可能並不準確,但這已經是盡我所能了。

  沐藜會心一笑:“那也不影響我們的約定啊。”

  你的想法給了我一個解決心中焦慮的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完全融化,再均勻分配,以保持自己既不過激也不怠惰。

  我或許可以這樣試試。既然我從你的心中有所收獲,就絕對不會讓你空手而歸。

  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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