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就會忘記夢的內容,隻留下些許的殘影。但我是笑著的。
媽媽:“天子,今天婦女節,麵包小屋那裡會有些忙。早飯和午飯你就在食堂吃了吧。晚飯等我回來做。”
我:“知道了。”
我握著車把將輪子抬過了大門的門檻,自行車下坡時鏈子空轉的聲響清晰規律。
我:“呼——”
這麽久以來我都是憋著一口氣活著的啊。
…………
我和王弦一同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其實到了現在,對於王弦,我是討厭不起來的。
剛開學的時候,他給我起了非常難聽的外號。那段時間,這外號如同優美的詩篇被全班同學傳誦。直到現在聽到那個外號,我的心還會咯噔一下。
王弦:“你那個同桌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在牆壁之中,王弦無疑是掌控人流的一個人。
我:“誰讓你對杜鵑說那些話。”
王弦:“以前又不是沒說過。”
我:“可你確實是做錯了事啊。”
難道做錯事沒有人表現出厭惡,錯事就可以繼續下去嗎?
王弦:“那些不是玩笑話嗎?”
我:“那你還在意沐藜幹什麽?她或許也是開玩笑呢?”
王弦:“明顯不是吧?”
我和王弦擠進了食堂的二樓。旁邊的人多了起來,我們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
我剛坐到座位上,還沒來的及出喘口氣。
沐藜似乎有些生氣:“你怎麽和王弦一起吃飯啊,還有說有笑的?”
我需要向你解釋我以前就做過的事嗎?
我:“不怎麽。”
沐藜:“你昨天是耳朵聾了嗎?還是睡覺的時候美夢做過了?”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那時候我明明是幫你的吧?
我沒有接話,開始閉目養神。
沐藜仍舊不依不饒,聲音也不自覺大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
我雖然沒有睜眼,卻感覺到了教室裡同學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來。
好人?我聽見這個詞就扎耳朵。為什麽好人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那麽輕松呢?而且我很不習慣被這麽多人注視,這迫使我必須做出應對。
我呼了一口氣:“你這麽大聲幹什麽?”
沐藜站了起來:“你和杜鵑不是朋友嗎?你這麽做,你還能給她安心地講題嗎?”
所以是我求著杜鵑,讓她向我問問題嘍。我怎那麽賤呢?我看向了前面的杜鵑,她好像什麽也沒聽到,仍舊在低頭看書。
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杜鵑也沒有介意我和王弦交往啊?為什麽合理的事到了你這裡就不合理了呢?
沐藜跑出了教室。直到上午第一節課開始,她也沒有回來。同學們起哄,說是我氣走了沐藜,老班就讓我去找回她。
他們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對不起。如果這世上所有的惡意都會受到懲罰,所有的善意都有所回報的話,你的想法一定是對的,我一定像你所說的那樣不是個好人。
所以即使我找到了你,也不打算安慰你,因為這世上絕對沒有這種如果。
我漫無目的地尋找著。
我始終發呆似的直視前方,沒有環顧四周。逛遍大半個學校的時候,第一節課已經結束了。
最後在操場上,我發現了沐藜。
她看著我走過來,沒有起身逃走。
我坐到她身旁沒有說話。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我抓起塑膠草裡的黑色顆粒開始數數。
沐藜:“我們還可以像手機上那樣說話嗎?”
三十,三十一。
我:“可以啊。”
沐藜抬起頭望了望天空:“今天的太陽有點刺眼啊。”
我:“你不直視它,怎麽會刺眼呢。”
沐藜:“我發現看一會兒太陽,閉住眼睛,黑暗中就會出現暗綠色的星星。”
我:“那是晶狀體的顯影。”
我發現她還在盯著太陽:“閉上眼睛啊,傻子。”
沐藜低下了頭:“我知道,對眼睛不好。”
…………
我坐在院子裡,媽媽還沒有回來。我等著手機裡的消息。
他們說夜幕降臨,可天空的那邊明明是無窮無盡的啊,怎麽會有幕布遮擋呢?是因為黑暗看不清前進的道路嗎?我那時是怎麽摸索的呢?
手機傳來了提示音,我連忙解了鎖。
沐藜:“對不起,今天讓你難堪了。”
我:“沒事的。”
沐藜:“唔,我哥還沒回來。給我做好飯就去玩了。”
我:“嗯。”
沐藜:“可以告訴我你心裡是怎麽想的嗎?是單純地不想放棄一個朋友嗎?可是朋友的話,應該及時指出他的錯誤吧。”
我:“我連自己我管不住,怎麽管別人呢?”
沐藜:“哈哈。今天的星星很多呢。”
看來她也懂這件事不能急吧。
我抬起了頭:“嗯。”
沐藜:“它們發著光,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會讓人知道它們的存在。”
我:“嗯。”
沐藜:“所以我很感謝黑夜,讓我可以看見這麽美的天空。”
女生為什麽會說這些奇怪的話?這是多愁善感的表現嗎?
我:“嗯。”
沐藜:“知道我怎麽分辨一顆星星是與眾不同的嗎?”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我:“嗯?”
沐藜:“因為他就在我身旁啊。”
大門處有了動靜。媽媽推著電動車進來,似乎很高興。
媽媽:“今天的活動很成功呢。我給你帶了肉松麵包和蛋撻。”
我:“不會又是變硬的吧。”
媽媽:“你看你這話說的……。”
我:“媽,節日快樂。”
媽媽一愣:“啊?哈哈,快樂。當然快樂。”
…………
我正和幾何證明糾纏著。
媽媽開門時仍舊沒有聲音,她端來了一杯熱牛奶和青椒炒肉的盒飯。
媽媽:“給你熱了熱。唉,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指望我呢。”
我在草稿紙上勾畫著:“不是你說的,等你回來吃嗎?”
媽媽笑了起來:“有嗎?”
我:“當然有。”
媽媽立刻想好了措辭:“那肚子還能等人啊?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和媽媽吵架是吵不贏的,因為道理只會在她需要的時候才會被她使用。
我扒拉著米飯:“嗯!真香!”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吃完就早點睡吧。再有一個月清明節,你姐就從北京回來了。”
媽媽的腳步很輕。等我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
媽媽一直在我的身旁,我一定知道她是與眾不同的吧。但願她可以永遠快樂下去,永遠可以在暗夜裡閃爍,以此指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