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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於台》第2章說服(一)
  郭振天得知把自己救下來的人是穆楓,心裡甚是懊惱,一路上追問不休,到了婦人的草屋還沒死心,猶自問道:“你就是那個錦衣侯穆楓?執掌神策營,總核天下秘報,最得國主信任的那個穆楓?”穆楓苦笑道:“國主染病以來,我也很少能見到他。”郭振天說道:“我聽說你平生與人交手罕有敗績,唯獨在虎牢山上與‘百勝刀王’杜乘風打了三天三夜,輸給過他半招?”穆楓說道:“很多時候都是好朋友相互切磋,點到即止,不能算的。天底下名山大川多有,誰知道有多少絕世高手藏身其中?”說到這裡,郭振天只能信了,歎道:“穆楓,我聽說過你的很多故事,說你曾經率十八騎奔襲敵營,解救國主之困,更擒殺敵軍主將,千裡傳首,又說你一夜之間掃蕩平湖十八寨的巨寇,就一直想著要是遇到你,得和你打上一架。現在被你救了,還怎麽有臉面和你打架?”穆楓笑道:“世間的傳聞總不免誇大,不足掛齒。倒是郭統領憑一雙鐵掌降服乃蠻部落,保我邊疆安寧,讓人好生敬佩。”他所說的這一役正是郭振天平生最為得意之作,說得郭振天又驚又喜,笑道:“原來老鄧這點破事還有人知道。”他用力點了點頭,說道:“穆楓,我們應該會成為好朋友。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打上一架,看看誰的武功更高。”穆楓笑道:“只要郭統領有興致,在下隨時奉陪。”郭振天道:“眼下可不行,三王爺還等著問你,這東關到底能不能進。”

  穆楓從懷裡掏出來一封信劄,三王爺接過來展開一讀,臉色一變。眾人見他神色異樣,料知那信劄上所說之事定是十分緊要,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穆楓正色說道:“這東關當然要進,我就是領了國主的密劄,前來接應王爺,因為曹嵩圖謀作亂,已是刻不容緩。”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吃驚不小。沈歡急道:“此話怎講?”穆楓沉聲說道:“長樂二年國主突發怪病,每日昏昏欲睡、頭疼欲裂,自此長居寢宮、臥病不起,朝中大事都交與輔政四大臣,這其中種種變故,大家都是知道的。曹嵩料定國主久病不愈,必無生還之理,便存了不軌之心,先是排斥異己,架空其他三位大臣,再將其子弟爪牙封官封侯,控扼兵權。我料他到底懾於國主的威嚴,不管公然造反,就想等著國主駕崩之日再行作亂。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前國主的病情突然好轉,已經能下地走動。國主當即離了寢宮,前往繚鳳台,召集老臣們覲見,這才發現,那一班老臣早已貶官的貶官、賦閑的賦閑,竟然除了曹嵩,一個都沒剩下,國主雖然沒有當場發作,事後卻丟下一句話,說‘必是有人不想讓朕見到他們’。這話傳到曹嵩耳中,他心知行跡已然敗露,只等國主病體痊愈,定然不會放過他,所以便加緊聯絡,意圖造反,據神策營所報,只怕就在近日。”

  郭振天喊道:“既然如此,國主為什麽不發一道聖旨,派幾名太監直接去丞相府,當著曹嵩這個奸賊的面把聖旨宣讀了,再命神策營將他押入大牢,嚴加審訊,把所有同黨一一招來?”穆楓搖頭說道:“平叛可沒有這麽簡單。曹嵩畢竟經營多年,半朝的文武官員出於其門下,再加上他女婿郭定安掌管南大營,他侄子曹雄掌管羽林衛,若是貿然動手,把他逼急了,於國主可是大大地不妙。”三王爺急道:“那還在這裡耽擱作甚?我這就帶鷹揚衛進宮護駕。”他情急之下,一跳而起,喊道:“鷹揚衛將士聽我將令,速入皇城,

護衛國主,就是每個人都戰死在裡面,也不許後退半步,絕不能讓曹嵩這個狗賊靠近皇宮。”鷹揚衛眾將士雖然方經挫敗,個個有傷,一聽將令,齊齊地站得筆直,不敢有絲毫怠慢。  穆楓趕忙說道:“王爺且慢。東關的形勢雖迫在眉睫,表面上卻還風平浪靜,因為雙方都只在暗中調兵遣將,還沒有到最後攤牌的時刻。倒是虧得沈軍師深謀遠慮,你的鷹揚衛來得及時,眼下還要派一個大用場。曹嵩若要作亂,必會讓他的次子曹鍾玉率四州兵馬暗中接應。不過他既是謀逆,自然不敢大張旗鼓、興師動眾,只會命曹鍾玉帶上一哨人馬前來。他們要到東關,這棋盤嶺乃是必經之路,所以要有勞鷹揚衛的弟兄在此截擊。只不過曹鍾玉所率必是精銳,想必會是場惡戰。”沈歡笑道:“這有何難。他們長途奔襲,到了這裡早已是人困馬乏,我們只需以逸待勞,再加居高臨下,定能將其一舉擊潰。”穆楓拍掌笑道:“有沈軍師在這裡運籌帷幄,曹鍾玉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沈歡問道:“既然要我們鷹揚衛在此截擊曹鍾玉,為什麽單要三王爺進城呢?”

  穆楓歎了口氣,看了三王爺一眼,說道:“這也是一樁棘手的差事,可是非王爺不可。”三王爺說道:“不管什麽差事,只要能平定曹賊,護衛國主,我都願往。”穆楓點了點頭,說道:“王爺還記得高君武嗎?”一聽這個名字,在場諸人俱是面面相覷,悄然無聲。過了片刻,三王爺沉聲說道:“我豈能忘記?他曾做過我的部下,只因我殺了他的結拜兄弟,所以憤憤不平,不辭而別。”他停頓了一下,長歎一聲,說道:“殺石破虜實在是我平生做過最大一樁憾事,只是情非得已,高君武恨我,也是理所當然。”

  丁焰問道:“這事已經過去多年,高君武離開鷹揚衛便不知下落,穆爺為何在此時提起?”穆楓說道:“各位有所不知,高君武離開鷹揚衛,便換了個名字,投入雍州的龍驤衛,一路立功升官,由曹鍾琪保舉,現在已經做到了北大營的總管。”三王爺一驚,問道:“你是說,高洋便是當年的高君武?”穆楓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如今高洋已經是曹嵩手下的心腹乾將,把北大營訓練得兵強馬壯。曹嵩若是動起手來,我的神策營對付羽林衛不是難事,可是要加上南北兩個大營,必無勝算。好在高洋畢竟心存忠義,反志未堅,雖經曹鍾琪多次催促,依舊按兵不動。為今之計,只有我陪著王爺趕往北大營,說服高洋倒戈一擊。”三王爺沉吟了一會,抬起頭來,神情毅然,沉聲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高君武若是肯聽我勸告也就罷了,萬一不聽,就讓他踏過本王的屍首。”

  沈歡急忙說道:“王爺,此行太過凶險。屬下與高君武素有交情,不如我和穆爺前去。”鄧百齡說道:“沈軍師也不能去,這裡要調兵遣將對付曹鍾玉,離不開你,就讓我去吧。高君武做過我的副將,總不能一點面子也不給我。”三王爺擺了擺手,說道:“他對我積怨極深,你們任何人去都沒有用。”他見眾人還想再勸,面色一肅,說道:“大家不用再勸了,就由沈軍師帶領鷹揚衛兄弟在此截擊曹鍾玉,不許讓一人過了這棋盤嶺。我這就和穆楓趕往北大營,去見高君武。這是軍令,不得有誤。”眾人見他神情肅然,都是心頭一凜,不敢再勸。

  這時就聽得鄧青羊發出低低的一聲驚呼,眾人都看了過去,只見那隻風狸在她腳邊不住地遊走,不明就裡。鄧青羊低下身來,將手裡捧著的幼獸放到風狸面前。風狸不住地舔舐幼獸的身體,又衝著鄧青羊吱吱有聲地叫了幾下,突然飛奔起來,朝著旁邊一塊岩石一頭撞去,頓時頸斷而亡。眾人見此情景,都忍不住驚叫起來。鄧青羊這時才明白,此前那婦人說風狸與主人到死都不會分離的道理,想來這風狸見主人已死,便也自殺,隨著主人一道去了。念及這靈獸的忠義,她不禁流下淚來。

  眾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個個歎息不止。眾人幫著鄧青羊將婦人和風狸葬好,三王爺問她道:“若是要犧牲了你一個人,可以換回來其他很多人的性命,你願意嗎?”鄧青羊點頭說道:“青兒願意。”三王爺笑道:“青兒日後必有出息。”他站起身來,長舒一口氣,說道:“若說這世上有一個人我敢托付性命,便是穆楓。你們不必擔心。”

  郭振天朝穆楓招了招手,說道:“穆楓,我和你握個手。”穆楓笑吟吟地伸出手來,郭振天一把握住,用力一捏,卻發覺對手的手甚是柔弱滑溜,使不上力道,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又猛然感覺穆楓的手仿佛變成了一塊燒紅的鐵塊,觸手滾燙,燙得他哎喲一聲,趕緊撒開了手。沈歡知道他是吃了虧,拉了拉他衣袖,說道:“老郭,別胡鬧了,趕緊走吧,還得去勘查地形,排兵布陣。”郭振天哈哈一笑,說道:“穆爺,你的武功可比老郭我高明得多,這架也不用打了。三王爺既是托付給你,若有半點差池,你問問看,我鷹揚衛的弟兄們會不會答應?”黑衣人齊聲高喊,“不答應”。

  眾人朝三王爺躬身行禮,轉身離去。三王爺微微頷首,看著這一群忠心耿耿、精明彪悍的部下離去的背影,竟有些呆住了。走到遠處,郭振天扯開粗獷的嗓音引吭高歌,唱道:“大風起兮雲飛揚,雲飛揚兮戰四方,戰四方兮國士殤,國士殤兮妻斷腸。”黑衣人跟著齊聲高唱,聲音在山谷間回蕩,久久不絕。

  終於只剩下了三王爺、穆楓和一駕馬車。穆楓拉開車門,等著三王爺上車,他卻輕輕一躍,跳上車頭。穆楓也不多說,上了馬車,一抖韁繩,馬匹飛奔起來。棋盤嶺山勢不高,卻極是險峻。馬車順著一條狹長的小道繞過山嶺,行到中途,仰望兩旁的山崖,三王爺忍不住讚道:“只需派一哨人馬在此據守,便足以阻擋住數萬大軍。”

  穆楓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說服高洋?”三王爺沉吟了半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高君武有大將之材,但是為人桀驁不馴、睚眥必報。當年他投軍時,曾遭點軍校尉羞辱,時隔多年,等他做到遊擊將軍,就故意找了個差錯,痛責了一頓那名校尉,將他一條腿生生打斷。”他頓了一頓,說道:“眼下我殊無把握,也只能是見機行事了。”

  一路無話,半個多時辰之後,馬車來到東關城外。清冷的月光映照下,巍峨的東關城牆顯得肅穆森嚴,時近卯時,吊橋高懸,城門緊閉。早有瞭望的軍士發現了馬車,高聲喝問道:“城下來的是什麽人?羽林衛有令,全城宵禁,不得進出。”

  穆楓揚聲應道:“敢問今晚當值的可是關挺關校尉?有勞通報一下,就說昌平坊的趙二哥家裡來人了。”城頭上複又靜寂無聲,過了一會,吊橋吱扭扭落下,城門開啟,一人著武將官服,跑了出來,到了近前,神色緊張,說道:“王爺、穆爺,幸好你們早來半步,若是再晚得片刻,羽林衛就要接管城防,這城門就難進了。眼下已經來了兩個羽林衛的前哨,我讓宿直營的弟兄想法拖延住他們。”穆楓說道:“有勞關爺擔待。”關挺擺了擺手,說道:“國事如此,我們當差的也只能出到這份力氣,兩位爺快快進城。”

  三王爺看著關挺面熟,問道:“我是否在哪裡見過你?”關挺面露微笑,說道:“王爺好眼力。我曾在您的鷹揚衛乾過斥候,只因老妻病故,家中小女無人照顧,才卸了差役,回東關找了個宿直營的差。”他頓了一頓,輕聲說道:“我在塘報上讀到鷹揚衛的兄弟在北邊浴血奮戰,打退了胡人,又是難受,又是開心。”

  三個人說著話就進了城門,從裡面閃出兩條人影,俱著白甲,頭盔上的雪白色羽毛十分搶眼。其中一人厲聲喝道:“關挺,老子早看出來你有詐,違背軍令,私自放行,你不怕掉腦袋嗎?”關挺驚呼一聲,趨步上前,連聲告饒,說道:“兩位爺,來的這兩人是在下的親戚,實在是因為家中有老人大病不起,怕是遲了片刻,便看不到最後一眼,這才鬥膽放行。”他嘴裡說著話,人就已經到了那兩名羽林衛的身邊,突然拔出腰刀,朝其中一人砍去。

  那兩人聽他言辭懇切、神情謙恭,本已放松了戒備,沒料想他突然拔刀,來不及招架,便有一人被砍翻在地,另一人嚇得雙手發顫,想要拔出腰間的佩刀,卻怎麽也拔不出來,關挺飛身到了他身前,手中的腰刀從甲胄的間隙戳入,刺進他的肚腹,立時結果了性命。這關挺相貌平平,看起來不過是戍守城門的老吏,動起手來乾脆利落,轉眼功夫將羽林衛的兩名好手擊斃。

  穆楓和三王爺看了都是一驚,關挺一揮手,急道:“兩位快走,羽林衛說到就到。”穆楓也不多說,朝他一拱手,驅馬前行,穿過城門,雄偉的東關展現在兩人面前。幾十萬幢房屋樓宇鱗次櫛比,一直鋪展到了天邊。街坊瓦市錯落有致,玉帶河自西向東蜿蜒流淌,沿河兩岸數不清的酒肆歌樓,寫不盡的文章風流。只是此刻夜已深、人已靜,一切都歸於沉寂,遠處的皇城尤其顯得肅穆沉重,高聳入雲的繚鳳台俯視著整個東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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