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整個衡山都開始忙碌起來,除了少數弟子因重大任務在外留守,其他全部弟子都已經集中在了祝融峰和南天門,各處張燈結彩,彩旗蔽日,鼓樂齊鳴,這種景象自此次南嶽劍宗重開山門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也讓像陸憶遼這些上山賀壽的人見識到了百年宗門的實力底蘊。
和陸憶遼一樣受到邀請的客人此時均已用過早飯,準備一同前往祝融峰。陸憶遼在人群中四處尋找喬恆儼的蹤影,這個人給陸憶遼帶來了太大的心理壓力,昨晚一夜都讓他坐臥不安,這時急切的想在人群中找到喬恆儼的身影,不過看了幾圈下來都沒有找到。站在身邊的馬明義此時也望向陸憶遼,很明顯也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喬恆儼。
開始有弟子接到命令,有序安排諸位客人上山,這一次南嶽劍宗廣發請帖,所邀之人甚廣,就此刻聚集在平台上的人都有約三百余人之多,武林人士和其他各色人等大約一半一半。客人們在南嶽弟子的帶領下緩緩上山,由於故意放緩了速度,過了一個時辰才到達祝融峰。
祝融峰為南嶽衡山的主峰,遠非其他山峰可比,高聳入雲,煙霧繚繞,如同仙境。在祝融峰最高處坐落著一座大殿,為南嶽劍宗掌門日常處理宗門事務和居住的“光明殿”,雕梁飛簷,雄偉大氣。大殿向下一直有青石階梯直通南天門處,高度僅次於主殿的就是位於祝融峰的兩個堂口玄武堂和罪惟堂,三個大殿呈品字形排列。再往下就是一些其他弟子日常所用的房屋院落,這次賀壽的具體地點在玄武堂和罪惟堂之間的廣場處。
兩個堂口大殿下的廣場上早已擺放了幾十張圓桌,南嶽劍宗的弟子們逐一將自己所引領的客人安排在相應的座位上,道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都立著南嶽劍宗的大旗和的弟子,這些弟子均著青色門派服飾,全員按劍,精神抖擻。順著石梯向上就是玄武堂和罪惟堂門口處的廣場,正中擺放著一把紅木太師椅,上面鋪著不知何種動物的毛皮,想來應該是今日壽星的座位,太師椅兩邊各自放著一個小一號的椅子,椅子兩邊各有四名南嶽劍宗門人對面而站,但見此八人年紀略大,身著紫色宗門服,身姿挺拔。
昨天聽陸陽介紹,南嶽劍宗的弟子們平時多著日常服裝,每逢重大節日或活動之時就會統一穿宗門服,根據輩分的不同,每一代弟子的宗門服顏色各不相同。現在的掌門司徒劍是南嶽劍宗第三十四代弟子,同時也是現在南嶽劍宗備份最高的一代,宗門服為大紅色,因為三十四代僅有司徒劍碩果僅存,所以整個南嶽劍宗可以穿紅色宗門服的僅有一人;司徒劍以下一代弟子,共八人,宗門服為紫色;再下一代宗門服為青色,像魏章和殷繼盛都在此列;再往下一代就穿白色的宗門服了。各色服飾除了顏色不同,款式基本一致。
陸憶遼三人落座後,也和其客人一起觀察起周圍的情況,同時繼續在人群中尋找喬恆儼的下落,只是好一番觀望後仍舊沒能發現。
未過多時,天光漸漸大亮,山上的雲霧也飄散不少,顯露出更遠處的景色來,祝融峰上一片人聲鼎沸。
“咳咳。”忽然上頭有人輕咳了兩聲,聲音雖然不大,卻隱含雄厚內力,在煩亂的環境下仍能通過雙耳直衝靈台。一時間鼓樂和眾人齊齊噤聲,向發生之人看去。
但見八位紫衣門人的左首一任出列向前,略一拱手,朗聲道:“諸位今日遠道而來為家師賀壽,我南嶽劍宗頓感蓬蓽生輝,
鄙人楚天闊在此先代家師謝過諸位了!” 聽到發言之人正是南嶽劍宗風頭正盛的楚天闊楚堂主,剛剛安靜下來的眾人又竊竊私語起來。
楚堂主也不在意,稍微提高聲音,繼續道:“家師尚有一些俗事要處理,不敢怠慢了諸位貴客,特從山下請來戲曲雜耍班子為貴客們獻上節目消遣時間,招待不周還望諸位見諒!”說完略一拱手退回到八人當中。
繼而多位白衣弟子奉上茶水點心,廣場上琴瑟齊鳴表演起節目來,幾個節目表演下來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一曲唱罷,配樂戛然而止,眾人齊齊看向上方,只見四個人從“光明殿”內走出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灰衣老者,身材纖瘦氣度不凡,老者後面緊跟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身穿大紅宗門服,應該就是南嶽劍宗掌門司徒劍無誤,司徒劍後面又跟著兩位身穿絲綢長衫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正是陸憶遼苦苦尋找的喬恆儼。
四人魚貫而出,臉上均帶著笑意,其樂融融。不過今日的壽星司徒劍並沒有走在最前面,不由得讓灰衣老者的身份顯得神秘起來,不過這個謎團很快就被司徒劍解開了。
四人在殿前廣場站定後,司徒劍向灰衣老人深施一禮,面向諸位客人道:“今日小老兒七十壽辰,竟然得幸本縣縣太爺蘇大人親臨衡山為小老兒過壽,惶恐之至,還望蘇大人賞光上座為小老兒主持今日的壽宴。”說罷後撤半步將主座上的太師椅讓了出來。
一縣縣令雖然官階不大,但親自上山給江湖人士賀壽也算得上是屈尊了,不由得讓諸位客人又高看南嶽劍宗一眼。
被邀請的蘇縣令連忙擺手道:“今天衡山上只有給司徒掌門賀壽的百姓蘇竹,沒有本縣縣令蘇竹。來者皆為客,不敢反客為主,有失禮數,蘇某坐在司徒掌門身邊沾沾壽星的喜氣就可以了。”說完也不謙讓,自行坐到最左邊的椅子上去了。
安排好蘇縣令之後,司徒劍又轉向兩位中年人:“兩位請入座!”二人微笑還禮,自覺坐到右手邊的位置上,喬恆儼則自行站到了位置一側。
司徒劍向前邁了兩步,面向台階下,講道:“小老兒蒙老天不棄,朝廷洪福,得以苟活七十載,此次借著這次壽辰的機會,將這些年來多次幫助我南嶽宗門的江湖同道和親朋故舊請上山來,備一杯水酒,與諸位共享這衡山奇景,順便也聊聊家常,承蒙諸位貴客賞光,不辭辛苦來到我衡山之上,南嶽劍宗上下不勝榮幸,招待不周之處,小老兒在此賠罪了!”說罷深鞠一躬,兩旁弟子跟著自家掌門一同行禮。
禮畢,司徒劍繼續道:“我南嶽劍宗自創派以來便以行俠仗義、報效朝廷為為己任,歷代掌門為了這個宗旨前赴後繼,只是幾十年前門中突生變故力有不逮,不得不深遁山中全力處理宗門事務,以致無力扶危濟困,使得周邊百姓受苦,實在有愧於百姓,無面目於朝廷。”說到動情之處竟留下淚來。司徒掌門年已古稀,須發皆白,慈眉善目,長須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這一番話講完諸多客人也頗為動容。
司徒劍用長袖隨手一揩, 正色道:“雖我南嶽劍宗有愧於湖廣父老,但諸位仍能夠不計前嫌親臨衡山,特別是本縣縣令蘇大人、洛水商號喬恆仰喬大當家不辭辛勞,”說到此處,司徒劍向坐在身後的蘇竹和喬恆仰二人一一拱手。“我南嶽劍宗宗門生變,多年來未能盡到名門正派應有的責任,有賴列祖列宗顯靈,宗門內事已定,以後將不遺余力除暴安良,為湖廣的安定盡我南嶽劍宗的一份力量!”說罷又是一躬,起身後退回主座之上。坐定之後,南嶽劍宗的二號人物楚天闊向前兩步:“開宴!”兩旁白衣弟子立刻給陸憶遼等客人端上美酒佳肴,“光明殿”前諸人一番謙讓也紛紛落座,幾位美豔丫鬟紛紛端上酒食,一時間整個祝融峰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除了陸憶遼。
自打聽到洛水商號喬恆仰也來衡山之上且被南嶽劍宗引為上座之後,陸憶遼如遭雷擊,怔怔地坐在位置上。原本喬恆仰給陸憶遼帶來的震撼就已經很大了,這次看到洛水號真正的當家人喬恆仰被南嶽劍宗延為上賓,一時間難免心灰意冷。此次拋下遼河號的生意親自上衡山賀壽,為的就是引南嶽劍宗為強援,真有一日在遼河號同洛水號在湖廣地界與洛水號發生衝突的時候,南嶽劍宗可以伸出援手,讓那些被洛水商號收買的江湖宵小不敢過於放肆。以今日的情況來看只怕計劃已然落空。回首看向馬明義,二人目光相對,均有悵然之色。只是此處並非說話的地方,二人也一起舉杯融入了賀壽的行列。
酒宴結束後陸憶遼三人不做停留,直接下山向衡陽城而去。